施耀哼了哼。
“想得美,白白送一个孩子给你玩,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折腾孩子?我身上血泪教训多了去了。”
“你们施家培养小孩都是那一套,偶尔换换人不也挺好?总要有不一样的教法嘛,才会出现不一样的人才。”
“不需要他们成为人才,只要不是败家子,平平安安活到老就算表现优良了。”
“说得好像这个要求很简单一样。你自己怎么不做一只胸无大志的米虫?”
“我有条件肯定会在家当一个懒虫。”
“你都没有的条件,你觉得你的孩子会有?生在施家,享受了施家的庇护,就要尽自己作为子女的义务。实力越强对家族和自己都越好。你还是心存奢望了,以为真的可以实现绝对的自由呢。”
凤小七一语中的。
“那倒没有,我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明知没有绝对的自由还想要谋求,这不是自找麻烦?我看起来像是这么蠢的人?要是我这么蠢,你这种聪明人也不会拿我当朋友看待啊。还是说,你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傻瓜?”施耀自问自答,“像我这么难得的好男人也不要,说不定你是真的傻。”
“不用再提了,再提我就翻脸了。我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可以生孩子也可以不生孩子,现在情况有变,我在这一方面已经有了最大的自由权。”
“情况有变?变了什么?让我想想。难道出现新的继承人选了?谁会比你更适合当凤家的下一任族长?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难道是因为小九?”
凤小七不吭声,相当于是默认了。
施耀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会吧?你妹妹看起来实力很低,到战场上去的话用不了一天就会死。”
凤小七见不得他说凤殊的不好,“找死?”
“别,我是说认真的。她的实力真的很弱,当然,悟性肯定够强。可是没有转化为实力的所谓天赋,都只是华而不实的泡泡,没什么用处。凤家向来就是实用至上,谁行谁上,难道现在要改变以往的作风,单纯靠智谋来纵横宇宙了?”
施耀说到最后忍不住咧嘴笑。
“你笑什么?”
“你觉得呢?”
凤小七面无表情,“废话少说。”
“凤家长辈们是不是都觉得你是一根筋的家伙?要不然怎么会让凤殊后来者居上?”
施耀只差没有明着说恐怕老人们都认为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族长人选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就算是你们施家,也不总是最强者才会任族长。”
凤小七对自己肩上的重担能够分出去感到很满意,实际上第一时间知道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想这么多年太爷爷他们总算是做了一件真正替她着想的事情了。相较于坐镇梧桐星,她更想要在战场上驰骋终生。
不过,现在大概她要花点时间来考虑一下婚恋的问题。以前是没有出现她想要尝试的对象,现在难得有个合眼缘的,试一试也不错。
想到还在时光树上呼呼大睡的萧崇舒,凤小七嘴角微弯。
施耀却像是看到了惊悚片一样,唉呀妈呀的一声惊呼。
“你吃错药了,小七?怎么笑得这么诡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又想着怎么折腾那群可怜的虫族了。”
对于他一惊一乍的作风,凤小七早已经免疫了,“想起了一个人。”
“谁?居然能够让你无声地笑起来,看来是个不出世的美男。”
“美男?美男都是麻烦。”
萧崇舒在她眼里远不是美男。
“哦,那到底是谁让你笑得这么诡异?”
“我没笑。”
“你笑了,只是没有笑出声。嘴角这样弯了起来,这样,看。”施耀用手指将自己嘴角往上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笑。”
“这样是怎样?”
凤小七不觉得自己刚才笑了。
“温柔?”
施耀一边说一边打寒噤。
凤小七微微挑眉,这么说来,她还真的不试不行。
“本来信心还不强,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事情会有很大的成功率。”
毕竟旁观者清。
“看来我这个老朋友对你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你本来想要做什么事情?”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事情,暂时不能和你说。”
“好吧,希望你能够早一日成功,和我分享成功的喜悦。”
施耀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他清楚,大概他不会这么容易的就送出自己的祝福。
凤小七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小九?她顿悟了这么久,应该清醒了。”
“她怎么突然就顿悟了?”
凤小七并不觉得需要避讳,顿悟这种状态最好有信得过的人在一旁守护,这样才能够应对突发情况,所以她带头往凤殊的方向走去。
“和我聊着天,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气息就飙升了。她目前实力很弱,但领悟力真的很强。我到现在都没有顿悟过。”
施耀一提到这个就叹气。
他们施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最近一千年就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成员出现过顿悟突破的情况。
“你之前也顿悟了,能不能说一下要领?”
凤小七摇头。
“你知道,我也没有多少顿悟的经验。来到这里之后迷迷糊糊就进入状态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刚才是在突破。”
施耀诧异极了,“你的意思是说,从头迷糊到尾?”
“嗯。”
“不是吧?”
凤小七没有回答,他一看就知道她不屑于重复。
“顿悟状态都是像你这样迷迷糊糊的吗?”
“我不知道。”
“你家长辈没有和你说起过?”
凤小七觉得他问的有些奇怪,“你家长辈没有向你透露过相关情况?”
施耀耸了耸肩,“不怕你笑话,我们施家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有过顿悟状态了。一个人都没有,一次也没有。”
“完全清醒的状态好像很难维持顿悟。”凤小七自己掌握的也不是很透彻,“凤家顿悟的人也不多,但基本每隔一两代人都会出现能够顿悟的人。目前为止,凤殊是我们家族里顿悟次数最多的人。我们一般人一生当中能有一次顿悟状态就很不错了。”
施耀立刻好奇起来,“小九掌握了顿悟的窍门?”
“不清楚。也有可能她体质就是那种天生容易进入顿悟状态的人。有些人求而不得的事情,在于另外一些人身上却是非常轻松就能够做到。”
他们终于看到了凤殊。
她此刻依旧站着,看不清楚神情,周身都被一重白色的雾状体包围住了。
“不会有问题吧?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她?”
施耀尽管好奇,可也明白对于自己的朋友来说,妹妹的安全当然更重要。
“不用。安静呆着就好。她不会有事的,比起我们来,她更加轻车熟路。”
如果凤殊出现意外,小世界肯定第一时间会有反应。现在没有任何溃散的迹象,说明她状况良好。凤小七对于这一点还是很看得清的。
“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施耀有些不明白,“你对这个妹妹不是最为紧张吗?我记得你以前总是说,等她回来了你要怎么怎么样。”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没有必要担心。”
凤小七找到了一块石头,直接坐下来。
“你很累?”
“只是觉得时间有点长,反正都是要等,不如坐着等,省点体力。”
施耀也跟着在她边上坐下来,丝毫不介意裤子都弄脏了,“我和你一起等。”
“当然。在这里就是外人,没有我在这里看着你,梦梦会亲自跟着你的。”
凤小七看着白雾中模糊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道,“小九之所以能够这么容易就进入这种状态,应该是因为她内心有着非常多深刻的体验,或者说,非常多不理解的事情。纠结太多,一旦想通了,就会心思澄明。
我们是从小就活得很明白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将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长大的过程中有长辈一步一步的引导,哪怕走错了一步,也会很快被引导着走回正轨,慢慢地到了后面,我们自己也学会了把控,不再什么事情都需要长辈把关。
正因为从小练习的机会多了,导正的机会多了,所以我们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明白在追求的过程当中一旦出现意外要怎么做,就好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不会有太多犹豫的时间,因为我们根本不会花太多时间去浪费在这种思考上。
可小九不是这样。她有着太多的问题,身边却没有人适时疏导她,帮助她顺利度过那段彷徨又没有能力自己解决的时间。问题堆积得越多,找不到出口的情绪就会越多。想要心思澄明是很不容易的。她正是想的多却又不会明言的人,就算痛也不会向外求助。”
“别伤心。既然她回来了,以后你再慢慢地教她就好了。就算没有办法详细教,但小九觉悟这么高,你对她的帮助肯定会很顺利的,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来不及了。她早已经成年,不是我能够指导的。要是太爷爷他们花点时间,和她亲近起来,应该可以让她敞开心扉。我不行。小九需要的不是姐妹,是长辈。”
凤小七尽管和凤殊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经过唯一的一次长谈,她很显然把握住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凤殊特别在意长辈们的看法。对于同辈或者晚辈等等则没太多反应。对其他不相关的人更是可以做到漠视。
“你是她同胞姐姐,父母都不在的情况下,她肯定会第一时间依赖你。换了我是她的情况,肯定会想要和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快速亲近起来。你的角色很重要,不要将自己的那一份责任推到长辈身上。长辈们的看法和我们的看法是不同的,他们的立场和我们也不一样。小九也许会需要他们,但是你对于她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知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就是见不得你两个姐姐好是不是?我读完小学就没去学校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至于要死要活地现在就要读初中吗?
就因为你的出生,你爸好好一会计,转眼就被打回原形,只能在土地里刨食。你个死丫头,我不能生了,将来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你爸不怨我,我却怨我自己肚皮不争气。早知道你是个女娃娃,当初怀上就应该立刻去打掉。”
“妈,我已经问过校长了,说推迟交学费也可以,但是最好尽快交上,否则对我们家名声不好听。我爸虽然不在镇上做会计了,但是好歹认识的朋友都在,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但是这一次,丁春花却像是充耳不闻,继续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绝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啊,洪怡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场,养你这么大,不想着好好孝顺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成日里想着怎么花钱,从我们的嘴里抠食,你亏不亏心?
你两位姐姐现在正是最困难最需要家里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赚些钱来,将她们先供出去?只要她们赚了钱,又嫁人过上好日子了,将来你还愁没钱读书?
我可怜的月亮啊,我可怜的小星啊,你们一个刚刚得到一份好工作,一个刚刚到中专里去读书,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你们妹妹却还在家里闹腾着要钱去读书,一点姐妹情都没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不去打工,也该有脑子留在家里帮帮忙才对。你们奶奶病了,家里家外的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想着要怎么伺候老的,伺候你们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开了让人看一看滴血成什么样子,这死丫头还回家来朝我伸手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