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勃然大怒。
“你再说一次。”
她举手投降,“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凤殊乖乖认错,“对不起。”
梦梦用兽语骂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中途还不知道蹿到哪里去灭火了,好半天才回到她的脑袋上,踩了她一脚。
“气消了没?”
“没有。”
“梦梦,我真的错了。”
“别烦我!”
“这些东西你不帮我收拾收拾?要不我整理箱子,空间钮给你,你选地方去藏这些能源。”
“他下次来了丢回给他。本来时光星就储存了巨大的能量,只是考虑到小绿需求大,没理由挖出来给萧崇舒他们去用。”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免费送人了?”
“我没这样说。当然不能当冤大头。之前君临送的那些已经足够应急用一段时间了,离开这个星球之后肯定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新的能源。”
“噢,那行,我留着。”
她将君临给的空间钮系到了自己的空间钮挂绳上。
“咦?”
梦梦却跳到肩膀上,用爪子将两个空间钮勾到眼前,“也是凤家的?”
“什么?”
“君临的空间钮,看着像是凤家的。”它并没有研究多久,“是凤家的空间钮。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你给过他?”
“没有,我没有给过他空间钮。”
凤殊也拿起来看,没看出什么来,“你是怎么判断的?”
“凤家的东西都会有特殊的印记。”
“在哪里?”
“里面。”
凤殊抽出了一缕精神力进去转了一圈,最后才在顶部找到了一个“凤”字。
“看见了没有?还是古代的字体,不是一般的简化字。”
“嗯,我认识。”
“我知道你懂,一般人看见了也不会知道。奇怪他怎么会有凤家的空间钮?这一个看起来像是直系才能有的款式,旁系的空间钮应该不是这样的。”
凤殊怔了怔,“会不会是凤小九的?她的空间钮如果没有丢失,肯定会在醒来之后查看里边的东西。”
“等君临再来了问问他就知道了。”
“没用,你忘记了他现在失忆了?问也给不出答案。”
“也对,一个两个都爱玩失忆游戏。”梦梦失去了兴致,重新回到她脑袋上趴好,“要不要出去?”
凤殊忍笑,“再等一会,也许他会再来。”
“来了就让他等着,反正他也掌握诀窍了,就算呆不久也可以直接将东西放在这里自己回去。难道你就这么想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凤殊“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也太小看我了,好歹我是从小就在凤初一的教导下长大的。他对这些东西信手拈来,气度上比起你也更像是一个长者。以前他的祖父母就笑话他是个小老头,少年老成。”
“有上辈子的记忆能不成为小老头吗?我也一样啊,太爷爷他们也认为我太过老气横秋了,不像姐妹们活泼。”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跟你们两个一起相处过,当然没办法比较。相对于凤初一,你天真多了。到底出不出去?”
“出去做什么?我觉得在这里更舒服。”
“我说了我要随时监督外面的情况。”
“我没拦着你。你可以出去。”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管我。”
“不管就不管。”
梦梦说完便傲娇地出去了。
凤殊飞身上树,爬到了树端,白果依旧安静地呆在原来的地方。
她伸手摸了摸它,然后超上空喊了一声,“叶童。”
没多久,剑群便簇拥着剑童俯冲而来。
“小姐,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的丈夫?”
“嗯。”
凤殊看着围绕着她缓慢转动的剑群,慢慢地伸出手去碰其中一把,但它就像是有灵性的一样,轻巧地躲了开去。哪怕她随后不停地转换目标,除了剑童,她一把剑都没碰到。
“你说我要是全力以赴,能不能抓住其他的剑?”
“最好不要。”
“为什么?”
剑童也说不上来理由,只是本能地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它们一开始就是存在于我的识海,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凤殊顿了顿,不太确定道,“或者说是我的灵魂带来的?原来的凤殊肯定没有见过剑,不太可能会产生剑群。”
“那可不一定。这个时代的人、事、物比我们那个时空的要更加稀奇古怪,毕竟范围太大了,人的种类都各种各样,更不要说动植物了,以前还是素加的时候,我就在阿曼达界见到过不少怪人怪事。”
凤殊闻言蓦地道,“你见过阿曼达界界主吗?”
“没有。不过听苏一航提起过,他说界主不是个好脾气的,只要不是跟自己的性命有关的事情,千万不要跟界主作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当时用了一个非常搞笑的比喻,‘界主只要拔一根毛,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你知道我在心里是怎么反驳他的?”
凤殊眉头紧锁,这个比喻让她有些介意在于“毛”这个字眼。苏一航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还是他见到过界主,而对方的确不是人?
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不会无聊到用精神力裹着一根毛来杀人,毛发这种东西被人发现了,是可以测出基因图谱的,容易落人口实的操作,能避免就避免。
“我就想怎么不说界主吹口气就能够杀人于星球之外?”
他笑得剑身晃动,剑群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环绕着她转啊转的。
“苏一航见过界主吗?”
“不知道,总会有轮值的时候,反正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应该没有见过界主,我是说如果是以常规方式见面的话,反正我没见到过。”
“嗯。就算没见过,应该也听到过比较靠谱的说法。他还说过什么?”
剑童回答得飞快,“没有了,阿曼达界的人其实都很少会说起界主,连想都很少。”
“为什么?”
“因为除了上层少数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人见过界主。你想想看,连苏一航这个阁主都见不到的人,还有多少人有资格?”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叫我过来是想要问什么吗?”
“嗯。你前世的记忆没有任何一点丢失吗?”
“应该没有。就算有应该也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怎么了?”
“没事,我只想要确定一下。”
“你会这样问肯定会有合适的理由。说吧,我好歹在这个时空生活的时间比你要多得多。你想不明白的我搞不好立刻就可以为你解答。”
剑童离开了队伍,矗立在她的眼前,剑群在一瞬间便重回了高空。
“行,你想要知道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希望开门见山不会冒犯到你。”
剑身抖了抖,“你还真的吓到我了,用不着这么一本正经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小姐身份都比我高,不需要对我小心翼翼。”
凤殊一字一顿道,“你觉得自己一定是人而不是本身就是一把剑吗?”
问题显然在意料之外,剑童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我当然是人。我的记忆可以作证,一直以来我就是有着人的样子有着人的身份有着人的生活,虽然跟普通人可能有少许不同,但我出生在巫家,这本身就跟外面的朝廷也好江湖也好普通老百姓的人家也好不一样,但除了这些,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们所有人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因为之前你提起过二师兄的一些特征,跟我了解到的二师兄很符合。”
这也是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相信了它,并没有质疑太多。当然,她也不是第一时间就完全相信了他说的全部内容,可她虽然对一些话持保留态度,但真的不像梦梦那般,从根本上就直接推翻了他作为人的这一点。
“是梦梦还是你现在的丈夫对我提出了不同意见?”问完剑身就左右摇晃起来,“不太可能是你的丈夫,我们并没有交流,虽然他应该知道我的存在。梦梦之前也没有说什么。”
凤殊摸了摸鼻梁,如果她被人怀疑不是人,估计不抓狂也会心里膈应。
“嗯,是梦梦。应该是它没有办法理解蕴养剑是怎么个蕴养法,所以才会反过来想,认为你很有可能不是人,而是器物之类,可以磨砺剑的那种东西。”
“它真的想太多了。”
剑童转了一个圈,“肯定是没有办法我现在作为一把剑却依旧是个人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它看见的就只是一把剑,不是人。”
凤殊微微一笑,“这么说也有道理。”
“小姐,君临身上蛰伏着一个非常强大的东西,我也说不好是什么,但它真的很强大,你们能够这样来来回回地去对方所在的地方,就是靠了那个东西做桥梁。它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剑童斟酌道,“它好像很喜欢你,对你很亲近,比对君临还要好的那种感觉。”
凤殊确认了它的想法,“嗯,这一点梦梦和我也感到不可思议。”
“它好像认识你一样。”
“也有可能。我毕竟失忆过,虽然现在感觉时间段基本都接上了,发生的大事我都清楚,可也说不定会有细枝末节的东西被吞噬了,永远也找不回来。无法确认的东西,就跟被尘封了没两样。”
“我觉得这是必然的。我们能够在这么遥远的未来活下来,过程肯定付出了什么,时空这种东西是非常神奇的,尤其还不是同一个星球的时空,是整个宇宙的时空。前世我以为自己生在巫家已经是无上荣光,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有见识得多了,但跟今生相比,跟现在相比,才发现从前的自己完全就是井底之蛙。”
“如果是大巫来到了这个时代,会不会也瞠目结舌?”
“当然会。这完全就是打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到的情况。不过大巫肯定可以适应地非常快,就算遇上星舰之类的攻击,也会很快就化险为夷,反杀回去。”
听得出来,剑童对大巫有种盲目的崇拜。
“他那种级别的人物,在到达这里之前,搞不好已经有些感应了。我师傅说,他生平很少有不敢招惹的对手,其中之一就是大巫。不过你之前说的二师兄被接回了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少爷是个巫术奇才,但潜能外露地非常迟,要不然也不会被放逐……”
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他想要自我掌嘴,但现在他只是一把小剑,压根就没有办法自己罚自己,沮丧地喊了一声该死。
“好了,我又不会泄密,满世界去跟人说我自己师兄的事情。”凤殊弹了弹他的剑身,“不管怎么说,我们能够相逢也算是非常有缘了。我很高兴能够碰到一个跟我二师兄有关的人,你不知道,当年我为了见到他一面,那真是踏遍千山万水。”
她的自嘲激发了剑童的好奇心,“小姐真的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少爷?”
“嗯。搞笑吧?我看过他的画像,看过他写来的几乎所有信件,从师父大师兄那里听到过他的不少事情,但是我在江湖飘荡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见到他。我写平安信给师父的时候,他老人家笑话说一定是二师兄在躲我,省得被个拖油瓶黏上了,将来想要安安静静地练功都不得闲。”
凤殊笑了起来。
慧山在回信的最后为了不让她太过气馁,特意画了一双大脚,潜台词是她应该庆幸自己从小就不像大家闺秀那般缠小脚,奋起直追永不放弃的话,还有追上叶邈的希望。
“有这个可能。少爷以前回家,也总是躲清静,不是练功就是吃饭睡觉,根本不会有多少额外的休息,更别说交际了。他特别讨厌浪费时间。”剑童自嘲,“可能是因为特别不喜欢我。当年他一回家,我就被硬塞到他身边去了。他嗜剑如命,突然多了一个随时都觊觎着他本命剑的人,没有劈了我已经算是非常克制了。”
“嗯,师傅也说过,二师兄的确是师徒四人中个性最为冷静克制的人。”
她还清楚地记得慧山评论叶邈的一句话他?心冷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