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摸了摸耳朵,热乎乎的,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感慨不已。
痛感高的人,意志坚定的人,打起架来是真的可以放心拼命了。只要保证一口气在,头部跟心脏保证完好,就能通过细胞再生技术而恢复健全的身体。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大概还是会为星际时代医疗的发达水平而瞠目结舌。
“别摸了,是真的,不会掉。”
凤见她难得表现出稚气的一面来,好笑不已。
“小九,这是你从密地里带出来的异兽?有点像缩小版的远古动物,大熊猫。”
诸葛婉秋好奇地看着小东西,它正趴在凤殊的肩膀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也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大熊猫?”
凤殊想了想,“高祖母说的是白熊?嗯,是有点像。它叫蒙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看着可爱,就带回来了。”
她抬手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小东西眯起双眼,显然十分受用。
能够平安回到凤家来,多得小东西每天都胡说八道,磨得梦梦受不了了,最后亲自把人送到了凤他们眼前。因为密地崩碎,任务考核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她便理直气壮地搭了一趟顺风车。
“哥,你见过没有?”
“没有,星际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是动物专家,也不可能熟悉所有物种。”
女人不管年纪再大,总会在某个方面保留着少女心,他对毛茸茸的小东西并没有太过关注,见妻子对它兴致不减,心想也许有空得去密地找找,看能不能抓一头一模一样的送给她。
“高祖父,突发意外,我这次考核算过了没?”
小东西蠢蠢欲动,想要跳到诸葛婉秋怀里去,凤殊警告性地瞥了它一眼。
回来之前他们就说好了,人前它不能开口说话,反正学耗子叫她也能懂什么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有就是空间不能随意祭出来,它有自保能力,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会有实力更加高强的有心人,万一对它感兴趣,轻轻松松就可以从她这个弱爆了的主人手里抢它去做实验。要是她不顺从,搞不好还会被人随手给杀了。
这么一想,凤殊脸色便有些不好,总觉得自己养了个烫手山芋。
诸葛婉秋何等的观察力,当即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凤皱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数据并不代表一切。身体好不好,哪里不对劲,只有自己最清楚。小问题不解决,以后就会成为难题,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没事,高祖父母请放心。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能不能过关,心里有些忐忑。”
凤殊赶紧转移话题,“密地怎么突然就崩碎了?吓了我一跳,问了凤,说我们的人虽然有些受了伤,但还好,都齐齐整整的没有死亡。”
“还不清楚。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凤摇头,“等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你的表现我已经听凤兄弟还有守关人说了,勉强算过关。你觉得这一次考核,主要是针对哪些方面?”
过关了就好,至于为什么是勉强,凤殊没有去深究。
“水域的场景,应该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克服了恐水心理。后面的场景,都比较枯燥,需要克服不耐烦的情绪,另外如果备用食物跟水不充足,每天也得花时间去解决,比较考验野外生存能力。期间还会有一些突发事件,是考验随机应变能力。”
“嗯,的确是这样,这几样你展现的都比较好。
不管破局时间长短,你都没有情绪失控,安安静静的就跟平时一样,在食物跟饮用水上面也有相应策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你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用劈开隔绝层的方式来破局,这一点做得很好,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单只凤好奇,诸葛婉秋也非常想要知道。
他们这个年龄,这一个层次的密地考核自然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出色完成,但二十出头的时候,在没有机甲等外物傍身的情况下,单靠一柄冷兵器就迅速破局,始终以一招劈天而突围,实在是不容易。
她的实力,显然比他们预想的要好上许多,也诡异许多。
想起她不依靠精神力与外物也能达到的恐怖速度,凤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俱是火热。
“虽然环境很逼真,但并不合理。
有空气,有水,有光,有泥土沙石,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有比较完整的生物链才对。但密地里要么没有动植物,要么有却十分单调,就显得突兀,奇怪,不对劲。”
“那你怎么不往下突破,而是直接劈天了呢?”
就算想得到,一般人也不会付诸行动,就算付诸行动,一般人也不会锲而不舍,就算锲而不舍,一般人也很难成功。
而她却是一招制胜,一招通关。
因为什么?
因为在躲避慧山的仇敌之时,亡命奔逃的她曾当机立断,在乱葬岗的尸坑里一躺就是三天三夜。
因为在追随叶藐足迹的日子里,她遇到过流沙,雪崩,泥石流,火山爆发,好几次被活埋,又被三不五时就会凑巧出现的驴打滚救了出来,欠下了无法还清的债。
还因为,她上一辈子是重伤溺水,活活窒息而死。
坠崖之际,她给了驴打滚一剑,用自己的情断身死,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绝别。
她最后跟他对了一眼。
明知道她就要死了,他却在笑。
明知道他也要死了,她却没哭。
她想起了早已偷偷绣好的嫁衣,想起了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慧山,想起了天大地大没有吃饭事大的郭子,想起了好奇向往却总是缘悭一面的叶藐,想起了陪她多年却早走一步的幸运,想起了把她当影子当空气一般不存在却又总是督促她练武希望她保全性命平平安安活到老的凤家人。
一切都是浮光掠影。
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人的生与死,都得自己去面对。
她的爱恨,她的欢喜与悲伤,她的心满意足与遗憾终生,原来真的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沧海一粟,人死灯灭。
历史的长河无限长,个体存在的时间无限短,她充其量也就是一滴水,转眼即逝。
“因为有人跟我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亡我,就反了它,劈了它,斩了它,杀了它。”
凤殊握拳,声音低不可闻,仿若呢喃。
他曾是她的天。
天要亡她。她按照他所教的反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