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短路了一般,睁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身体已是完全麻木没了任何知觉,更是感觉不到凤泫还在不在我的身前,只感觉好冷,那种透过灵魂深处的寒冷,几乎要把我的魂魄给冻结。
耳边依稀传来几声说话声。
“死了,要去把他的魂勾走吗?”
“可大人还在她身边,这样勾走会不会冒犯到大人。”
“他是被大人吸光了血而死的,大人都想要她死,我们还怕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呢,按事行事,勾走吧。”
是阴差来勾魂了。
我……我死了吗?
凤泫……你都想我死吗。
看来我真得到鬼门关走一趟了呢。
我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跪坐在一处光线暗淡的房间内,四周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规律的呼吸声,莫名的恐惧,仿佛四周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让我渐渐感到压抑,像被世界隔离了一般。
我这是在哪?我又是谁?
我甚是疑惑,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低下头去思考,感觉自己并不是没有记忆,我会来到这个地方是有原因的,我亦是有名字的。可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目光竟是可以穿透身体看到地面。
虽然四周光线暗淡,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那不是我的双腿,那是地面,我双脚紧贴着的地面。
我……我的身体,是透明的!
怎么会这样呢?
我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不停地摩挲着,生怕自己会变得越来越透,直至消失。
把双手遮在自己眼前,依旧是暗淡的光芒,眼前并没有因为手掌的遮挡而漆黑到什么都看不见。
“既然醒了,就给我跪好!”身前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声。我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身前竟摆放着一座大台子。
台前坐着个着一身黑色古装,约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一双寒光四射的锐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我眉头一皱,左右看了两下,指着自己,对他问道:“你……你是在对我说话?”
他拿着毛笔,表情严肃认真,低下头似乎在写些什么,语气随意的回答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里除了我俩以外,确实没有其他的人了,别说是人,就连一缕魂儿也没有。
他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没有一开始那句那么严厉,我一下便放下了戒备心,跪爬着到台前,就像一只忠诚的狗狗一般。
也不是我想跪着过去,而是怕惹得他生气,他一开始呵斥的那句话,便是要我好好跪着,我要是还站起身来,那不是显得有点听不懂人话了吗?
我也看得出他肯定是来头不小,我要是把这种人给得罪了,那可真是罪过呀!
虽然我没了记忆,但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我伸长了脖子,也没敢随随便便去看他在写些什么,语气畏瑟的问道“那……那个,这……这位大哥……”
“别大哥大哥的叫!少在这给我套近乎!”我话还没说道一半,便惹来了他一句不高兴的怒吼,吓得我赶紧把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虽没抬起头来,目光一直是落在台上的一本本子上,但我却能从他那双幽深的眸中看到凌厉的光线。不知是错觉,还是他真在用凌厉的目光怒视着我。
看他如此生气,我便也识相的退了回去。
本来是打算问问他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谁知他脾气那么臭,只好先安静的呆着,反正问不问也不急于一时。
我刚一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便听他似在喃喃自语的说着:“等一会也就要入轮回了,还跟本判官套什么近乎。”他满是不屑的语气,继续说道:“生前还是个挺安分的女子,也不知你造了什么孽竟惹上了我们大人。”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我感到惋惜,随后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同情,说道“原本看起来那么平常一个女子,你说你怎么会就是一缕魂魄呢,三魂七魄不全那是无法入轮回的,不过既然你当初可以投胎成人,这次就看你可怜让你去一次,是生是死那就由天命咯!”
他说完便朝我扯了扯嘴角,略带着些许嘲讽意味,低下头便不再理我,自顾自的在纸上挥舞着毛笔。
鬼是没有心的,就算有也不会跳动,就如冷血动物一般冷酷无情。更何况这鬼界判官呢,什么样可怜的死人他没见过?我生前那点事,或许对他而言,还不算是最惨的。
他对我那所谓的同情,其实不过是装装样子罢。
从他话里我也大概是听明白了。我生前与鬼有所瓜葛,那是绝不容忍的,也不清楚是我惹上鬼,还是鬼缠上我,不过既然他肯留余地让我入轮回,那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
再者,我魂魄不齐全。
那要入轮回可是难上加难的,或许有幸过了那溟渡河,也不一定就能成功轮回,说不定轮回“程序”还没进行到一半,我就得散了。那以后,可就只能做个没头没脑、随处乱飘的孤魂了,更直接的就是魂魄俱灭,再无重生之日。
说这些有点扯远,过不过得了溟渡河才是首先要考虑的。
也不知为何,脑海里似乎一下便对鬼界的种种事都有所了解,就如那溟渡河。水尤清冽,波光粼粼,其实它是鬼界中,死生物最多的地方,却没有怨气冲天,这就是这河的特别之处。
我是已死之人,大概早已被灌入了孟婆汤,无法记起前世的记忆。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挣扎,我想忆起,我想忆起我生前发生的事情!
“判官大人,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忆起生前的记忆,就一下!”我感觉自己生前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使得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内心却是有要想起的想法的。
我知道判官答应的几率不大,毕竟已经给我喝过了孟婆汤,如今我却要忆起,万一一留恋人间,可就会舍不得走了。
我却仍保留一丝希望,眼中闪着金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头,也没看着我,语气平淡的回了句:“不行!”
“判官大人,你看我一小女子,就那么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特别可怜。那……那我不要忆起,你就讲给我听行不行?”我仍不死心,语气哀求地和他谈着条件。
我想做个明白鬼,才不想似得不明不白。可我亦知道,鬼界或许有过先例,但绝不会轮到我,我的死或许根本算不上可怜,他凭什么借着同情之心来给我搞特殊。
而我却像个孩子般不甘心,鼓着腮帮子,努力挤出些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本判官可没那闲工夫,一边给你讲故事一边忙自己的,待会过奈何桥的时候呀,要是见有曼珠沙华,那你就有幸回忆起。行了行了,别打扰本官,再说话我就把你舌头拉长!”他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烦,却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我亦不敢再说些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若在忘川河边没有看见曼珠沙华,那也只能算我倒霉,还是安安心心去投胎罢。
“判官大人,我最后,真的是最后,有一件事情要问!”我忽然想起些什么,也顾不上舌头会被拉长变成长舌鬼的风险,抬起头便对他大声说道。
反正能投成胎的可能性也就那么点,就算舌头被拉长成长舌妇,那对我而言亦是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便大了胆的开口说话。
我已是可以看到他暴跳的青筋,那紧皱的眉头甚至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不耐烦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神简直冰冷到了极点。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语气却是不屈不挠,道:“判官大人我就最后这一事,尽管你要把我的舌头拉长成长舌妇?也请你一定要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说道最后我一下就像充满了勇气,或说是看淡了生死,毕竟生前死过一次,待会投不成胎也是要死,反正都是死了,那我还害怕什么。
我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一脸冷漠,眼神里没有期待,只剩顽固。
他也算是被我这个冥顽不屈的模样给吓到了,闭上沉重的双眼,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处,点了点头,语气却是那般的凶狠道:“说!”
“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问。
我也懒得再在他这纠缠自己生前的记忆了,他是不会告诉我的,问了也是白搭,我如今就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能做个明白鬼了。
毕竟若是我没有见到那曼珠沙华,闻不到那花香,我便忆不起生前的记忆,那样,不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吗,所以我现在就得问个清楚,就算没有见到曼珠沙华,也可以安心了。
“被鬼咬死的!”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也懒得再看我一眼,低下头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被鬼咬死的?!
嗯,我知道了。
并没再说些什么,安安静静的跪在原位,等待鬼差来送我去过奈何桥。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