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听山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最好的机会,往后还会不会有更好的时机出现。
但他只知道机会稍纵即逝,错过这次今后也许会更难。
只要他还在君临道立足,距离大德郡如此之近的他,是万万躲避不开的。
既然迟早就会有一战,如今又机会就在眼前,他何不主动出击?自然是放手一搏。
这段时日里,接连被一些事情搞的焦头难额,夏玲玲这个城主已经放慢了许多计划,甚至不得不将一些原本想好了的东西暂且放下。
可等她腾出手来时,从手下人那儿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滋博县失守了。
从地图上看,滋博县位于大德郡的右上方,距离不远也不近,却是十分重要,乃其粮食储备。
朝廷不可能绕过大德郡从而进攻这里,至于身后,身后那些乌合之众更不必担心。
只要有时间,翻手即能料理了,所以夏玲玲一直都没有留意。
可坏就坏在她以为的那些乌合之众身上了,消息是从滋博县逃出来的百姓口中得知的。
当即就派出了一小队斥候离城去打探消息,紧跟着没过几天,又传来了岭江县失守的消息。
皆为重地,之前还算是朝廷的地盘,只是位置比较尴尬,朝廷也没管过他们,大有听之任之的意思。
本来夏玲玲正在以怀柔的手段,慢慢渗透这些地盘,最后不费一兵一卒的全盘接纳过来。
算盘打的倒是响,要真按照她计划来,倒也不是不能够成功,只可惜现在轮不到她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落在夏玲玲耳里,真个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
一拳锤在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巨形地图上,夏玲玲言语间带着怒意说道:“这两个县的县令都是白痴不成,简直无用。”
此处是大德郡的城楼顶上,一间不算大的屋子,换个明白点儿的称呼便是战时指挥所,夏玲玲身后便是全副武装的宁易。
面对压着怒意的夏玲玲,他是大气都不敢喘。
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声言道:“这些日子里,那些人知道城主大人您对他们是这么个态度,虽然言语间还一直和咱们绕弯子,就是不表态,但心里已经不怕了。”
“哪儿还有什么警惕性,自然就被柴听山那些反贼给钻了空子,说到底还是窃取了咱们的胜利果实。”
“哦?你倒是看的很明白嘛。”说着夏玲玲转过身来看着宁易笑道。
这眼神直看的宁易头皮发麻,当下微垂着头,抱拳说道:“不过区区几个揭竿而起的农民罢了,末下领兵去将他们擒来。”
闻言夏玲玲没言语,只是眼珠转动在沉思着,往前几步站到沙盘前,开始琢磨柴听山的真实用意。
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夏玲玲缓缓说道:“此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啊,等咱们的探子尽数回城,了解了敌方更加详细的信息再说吧。”
听完夏玲玲这话,宁易张嘴愣了愣,最后也只是应了一声,心里却十分的不以为然。
暗自想到,说到底打仗这种事,对方还是不怎么在行啊。
拿过手边的一个小旗子,夏玲玲将其插在了沙盘上大德郡的地方。
再次说道:“来者不善,对方真正的目的,是看上了咱们脚下这块肥肉。”
闻言宁易直接为之瞠目,一时间产生了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收回先前的看法,这位夏大小姐对打仗不是不怎么在行,而是一窍不通。
且不管宁易此时心里如何去想,夏玲玲眼神凝重,已然将那个叫做柴听山的叛军首领,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需要她拿出十二分的力,认真去对待。
……
今夜好似格外的长了一些,刘元用手指一直在把玩着这只小虫子,越玩越是觉得有些烦躁。
就无论他如何的努力,这只小虫子都没法对他的肌肤造成一丁点儿的伤害,摆弄了好半天,连皮都没破一点儿。
关键这虫还小的很,刘元用两根手指头捏住,眼睛盯着它又研究了一会儿。
总感觉这玩意儿要被他玩死了,皱着眉头,用指甲夹住虫子的腿,分左右拉开看了看。
“你在干啥玩意儿呢?”突的耳边响起这样一声呼喊,倒把刘元吓了一跳。
手指头一用力直接将虫子给捏爆了,白白的不知名液体染了手指手背到处都是。
“你突然醒来,能不能给个动静先啊。”刘元看着手指上的残肢,觉得一阵恶心。
又有些苦恼,这可是唯一一只了,看着裴姑娘说完,从地上抓了一把草来,就要将手给擦拭干净。
没心情理会刘元的抱怨,看着其手上的虫子尸体,开口道:“等等,让我瞅瞅呢。”
说话间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黄布来,将残余的东西都弄到布上以后,挥了挥手道:“行了,接下来换我来吧。”
不过此时的刘元哪儿还有心思歇息,直把裴蛟看着,好奇其能研究出什么来。
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刘元开口道:“我咋突然感觉自己手有些凉凉麻麻的。”
闻言裴蛟定定的把刘元看着,也不说话,把刘元弄的一头雾水道:“你别这样把我看着啊,怪吓人的,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那就出事了啊。”裴蛟脸上的神色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听的刘元心头咯噔就是一下,开口有些迟疑的道:“不……不能吧。”
说完刘元首先就想到解毒的办法等,跟着又想着自己纯阳霸体在身应该出不了事才对啊。
再后来便发觉怎么越想,手背越凉了起来,不仅凉咋还痒呢,这样想着又不敢伸手去挠,怕再出什么事来。
看着刘元此时陷入沉思,脸上那着急的模样,裴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不等刘元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只听裴蛟继续说道:“哈哈,我骗你的了。”
“不过是这虫尸有点局部麻醉的效果而已。”裴蛟接口认真说道。
她已经大概弄清楚了这虫子的作用,只是有一点儿麻醉的毒素罢了,还是只对局部皮肤起作用的。
就毒性来说完全比不上一只最普通的蝎子,不过蝎子就远不如这小虫的数量惊人了,不可能成群结队。
一想到这小虫子惊人的数量,如果直接朝他们横冲直撞而来,他两还没啥,就秦姑娘这细皮嫩肉的,还不被咬的满身是口子。
一只虫就能局部麻醉了,这么多虫,还不直接把秦可依给咬瘫痪了。
连夜,裴蛟开始想着能针对这种虫子的对策,大概就是将先前洒在圈子里的白粉改良一下。
加大效果,大概是能带在身上也能起作用的那种。
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当第二日清晨天亮的时候,两人将秦姑娘叫醒。
后者依旧是疲倦的,还强打起精神来往前走。
山林里的环境实在是恶劣,再次上路的时候,裴姑娘往秦可依身上洒了两种粉末。
至于刘元当然完全用不上,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之后的确要轻松些了,袭击秦可依的小虫少了很多。
这便少了很多麻烦,像是一些大蛇怪物之类,对于刘元来说,再厉害他也不怕,都能在其攻击到秦姑娘之前一刀斩之。
尤其是那些细小成群的飞虫,或者不知名的蚊蝇让人烦不胜烦。
又是几天的时间过去,极目远眺也依旧是茫茫云雾山川看不见尽头。
反而秦可依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头都越来越差。
夜里休息的时候,刘元煮了一锅鲜香的汤,不太容易,很久没弄这玩意儿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一路上那些五颜六色的菌菇或者野山菜,到底哪些是能吃的。
只能挑那认识的来做,积累了这一路,总算是刚够这一锅煮的。
吃的饱饱了之后,刘元两人看着一脸疲惫直接往后躺倒在草地上的秦可依,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后者一双眼通红,太阳穴还在不自然的突突。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西北恶劣的山林环境,迟早会将秦姑娘的身体给拖垮,恐怕还没等到地方,就被磨死在路上了。
“如果……”两人正在想着办法,突然听到秦可依开口小声的说了起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到上林道了,也请你们将我的骨灰……”话还未说完,便突的被刘元给打断了。
声音很大,甚至还带着点恼怒:“秦可依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就连你自己都没有信心,我两还如何有信心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此时此刻,你说这些话,你配得上自己菩萨蛮蛮主之女的身份吗?”
“亦或者你就这样死了,你觉得你对得起那些一路上为了护送你,已经被追兵杀死的战士?”
“没有死在仇敌的刀剑之下,却败倒在这无尽的山林之中?你就甘心?”
不错,秦可依正是菩萨蛮蛮主的女儿,也是因为这个,刘元才不怕有多少艰险,也要送其归家。
至于追踪她的人,乃是为了活捉其人,然后用来要挟蛮主,从而得到蛮神诀。
其中除开为了讨好新皇的朝廷中人,还有菩萨蛮内部的弟子,错综复杂非一时能够说清,当时的秦可依也没说太详细。
只知蛮主正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闭关,但逃他们又能逃都哪儿去?绝对躲不开那些各方人马天罗地网的搜寻。
顺着逃跑的路线,被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
一路上护送秦可依的忠心子弟,已经死尽,如今只剩下秦可依独自一人。
但只要她父亲出关,自能庇护她周全,而秦可依大概知道父亲多久会出关。
所以秦可依便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挑了这么一条凶险的路往回走。
想来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费尽千辛万苦已经逃出上林道的秦可依又回来了。
即使能发现,那时他们也已经顺利离开。
一拍即合,当得知了这些之后,刘元两人也觉得此法可行。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低估了这大山的危险程度,尤其是秦姑娘这样一个弱女子。
一番话的确顺利的燃起了秦可依的斗志,后者撑着草地坐了起来,却依旧无奈的道:“我想活,可想就能有用了吗。”
她现在好后悔,曾经没有习练门中武学,吃不下那个苦,要是当初但凡练个三分,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境地。
说来菩萨蛮功法的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消的,整个菩萨蛮就没有几个女弟子。
一来是苦,二来也是不怎么适合女人修炼。
“当初我救你离开武陵县的约定,你可还记得?”刘元突然提起这个问道。
听着这话,裴蛟也竖起了耳朵,约定,两人之间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约定!
“当然记得,你让我一切都要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得反抗。”秦可依点了点头道。
“好,那现在便有一事要你去做。”说着刘元便嘴唇蠕动起来,裴姑娘只能看见其不断变换的口型,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知道刘元是在给秦姑娘传音。
到底什么事如此神秘,还不能让她听见,当下心里越发的好奇起来。
时间不长,当刘元停下之后,秦可依也怔住了。
“你可全部记住了?”刘元看着秦可依的眼睛问道,后者点了点头:“记住了。”
“好,你就照此去修炼,只有你本身强了之后,咱们才更有把握脱离这片山脉。”刘元说完就看秦可依已经闭上了双目,显然已进入状态。
从两人谈话的只言片语中,裴蛟也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了。
“你交给了她功法秘籍?”裴蛟看着刘元,开口好奇问道。
“是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刘元微微颔首应道。
这个办法裴蛟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但能传授的功法中,就没有合适的。
眼下这种情况,要能迅速见效的内功心法才行,她倒是知道几种,却也只是知道个名字罢了。
不过刘元敢教,想来必然是十分合适的了,裴蛟也没细问,而刘元在她眼里也变的越发神秘起来。
既然是传授功法,没让她听见也属实应该,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了。
不过却只有刘元自己知道,他那是心疼满意值啊!多一个人知道,便要多扣除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