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卢作兵被处死在南门头沙坝里。可能是他罪该万死,大家都想看到他的下场。满城男女老少,站在老城墙基上争相观望。直到一声枪响,一个罪恶的身影栽在沙地上,绝大多数看热闹的观众,才依依不舍的从城墙基上回家。还有一些人觉得不解恨,又似乎怕他不死,非要走近亲眼见到死人,验明正身才回家。如果不这样,好像今晚就睡不着觉。
似乎卢作兵一死,老百姓的的心头恨就解了,樊友廉的冤也就散了。其实樊友廉被杀案,首要责任是樊友廉自己,家里母亲的话听不进去,古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交友不分好坏,交了损友也不知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卢作兵当然该死,一支手枪值几个钱,家里既然不缺钱,派人到刚打过仗的地方去买,或像徐蒙书样抓逃兵缴枪,何苦去害人性命?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人品差的人,为一毛钱也会去害人。
柯续东在审理樊友廉被害案时,证据确凿,程序合法,量刑也是相当得体的,赢得了义宁老百姓的民心。跟柯续中正直、善良的本质有关,这种人心里有根道德的弦,做事绝对不会离谱。朱溪镇长樊步武,当了几年镇长,不是处理不了这事,而是私心太重,缺乏传统道德这根弦。判断案子时,为私心左右,所以难以做出正确决断。
把这个谋枪杀人案子处理完毕,柯续中开了个政府常务会,讨论要给朱溪镇长樊步武一个处分。柯续中通报了樊步武处理此案的做法,不管案情大小,随便问问,草草释放,已引起民愤。会上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意见,樊步武不是不想处理好这事,确实是乡镇长水平有限,缺乏办案的经验和能力。建议批评教育为主,给警告处分。另一种意见,樊步武是怕得罪有钱有势的人,故意和稀泥,拖延不办。应该严肃处理,记大过处分。柯续中综合两种意见,决定给予:朱溪镇长樊步武记过处分。
可能是革命党赣西北办事处熊主任,在专员公署郭飞专员那说了不中听的话,郭专员也打电话来说,要来义宁县搞调研。赣西北专员公署在宜丰县,过来一场不是很方便,坐车也差不多要一天,所以来得不是很多。专员公署是省政府的派出机构,一个专员公署管五、六个县,平时只是似有似无的松散型管理,只是在年底考核,对县里的政绩是可以说得算的。
一般情况下,县里都不喜欢跟无职无权的专署打交道,有什么事直接找到省里去。接到专署电话,柯续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来就来打什么电话?还不是希望接待得好点。县里就这个条件,熊省长亲自来也只能住义宁饭店、吃政府食堂。现在是抗战的非常时期,我就想是搞好一点,也没这个条件,估计领导也不好意思享受。
郭专员也是军人出身,上过黄埔军校,参加过北伐战争,当过**上校旅长,参加过台儿庄战役。退出现役后熟人介绍,来赣西北专署做专员。按到抗战前的行政区划,赣西北专署应设在九江市,因九江沦陷了改设宜丰县。这是个很小的山区小县,就义宁版土面积的三分之一不到。这么小的地方有一县政府,还有一专员公署,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过日子的。
专员就是专员,不走路不骑马,还有一部破吉普车。傍晚时分,郭专员带着秘书,终于将车开进县政府。柯续中接着直接带进食堂,大师傅见客人来了,赶紧把菜端上来:一碗咸菜,一盘白罗卜,一碗豆腐,一盘南瓜,每人配一碗薯丝饭。郭专员看了下菜,苦笑了一下。
柯续中:“郭专员,请用饭吧?山区县城,物资匮乏,领导就将就一下。”
郭专员问道:“柯县长,坐车辛苦,大家喝点酒吧?”
柯续中尴尬的笑了下:“不好意思,自新生活运动开始后,本县就再也买不到酒了,连王总部要用酒都买不到,要到湖南平江去买。”
郭专员嘲讽:“贵县真是新生活运动的楷模,酒这样的生活必需品都禁绝了,真是劳苦功高哇。”
柯续中:“没办法,就是想节约点粮食。”
郭专员调侃道:“干脆把饭都省了,不更节约吗?”
柯续中:“郭专员笑话了。”
郭专员觉得碰到个不开窍的县长,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多说也无益,于是便开始吃饭。饭桌上无语,很快就吃完饭了。柯续中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送他们去义宁饭店。
第二天早餐后,柯续中陪郭专员来到会议室,喝过茶就开始工作汇报。柯续中把半年多来的工作,作了全面、系统的汇报,谈了成绩,说了不足,点明了今后努力方向。郭专员听了也频繁点头,对义宁县的工作表示满意。
谈完工作,大家又一起七扯八扯,说一些没油盐的事。谈到最后,郭专员说:“我手里有几个人才,专署不好安排,想在你们义宁安排一下如何?”
柯续中:“什么人才?义宁县缺的就是人才,要是县里没有的我就要了,有的就没办法。”
郭专员:“几个一起当兵的弟兄,人保证好,做公安局长、军事科长、自卫大队长都行。”
柯续中:“我当是大学毕进生,我可以安排到学校去教书,当兵的就难办了。”
郭专员:“怎么难办?”
柯续中:“军警两职都满编了,我手上也有一个非常优秀的退役军官,他当过**营长,前不久一个人就打死三个鬼子,我想如果那个县里需要军事科长,那是最好的人选。”
郭专员:“不能想点其他办法?”
柯续中:“确实不行。”
郭专员脸上胀得通红:“好,不行就算了。”
柯续中:“真是不好意思。”
柯续中心想,别说满员了,就是有空额,也不能叫你的人补充进来。一旦安排了你的人,以后我的县长怎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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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