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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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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本大作果断地说,“华北方面有没有敢于这种事的人,毫无把握。再说,万一失败了又怎么办?”

“就是干成功了也不行!”

土肥原贤二看着震愕不已的河本大作,扼要地讲述了他的全部构想:干掉张作霖,一举解决所谓满洲问题,这两篇文章合成一篇来做。他神态严肃地沉吟片时,又坦率地说:“我此次来访,就是准备和你一道来做这篇大文章的。”

对此,河本大作有着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只要把张作霖干掉,关外就会四分五裂,不等第二个张作霖出现,就迅速采取“下克上”的手段,动用关东军解决所谓满洲问题。另外,他还认为时局瞬息万变,容不得这两篇文章一起做的方案考虑成熟,张作霖就有可能败回关外,在奉天又作起他的大元帅来了。他主张这两篇文章能作多少就作多少,一口吃个胖子的想法是不现实的。土肥原贤二听后仰天长叹一声,大有“天不助我”之感慨。旋即无限伤感地问:“河本君,你计划怎样干掉张作霖呢?”

“我准备用爆破的手段干掉他。”

从河本大作说话的语气可以感到,这是一个深思熟虑的方案。土肥原贤二望着表情严肃的河本大作,近似玩笑地说:“中国有句俗话,叫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这位工兵部队的联队长,连干掉张作霖也使用你拿手的看家本事啊!”

“这种方法比较保险!”

河本大作依然很严肃地说,“只要获知张作霖回关外的车厢,就一定会成功的。”

“难道不会引起中国人的怀疑吗?”

土肥原贤二很担心地问。“绝对不会!”

接着,河本大作讲了年初的时候,为要试验,曾与川越守二大尉等人策划,在相隔一个月的时间里,炸掉了东清铁路的东部和西部线的铁桥。并借此来观察中国、苏联和日本的反应。爆炸的第二天,这些国家的报纸竟相报道。对于东部线的爆炸,说是白俄罗斯人为反抗张作霖的酷政而干的;对于西部线的爆炸,认为是黑龙江的土皇帝吴俊升的人干的;惟独没有人怀疑日人和日军。最后,他狡黠地一笑,很开心地说:道。对于东部线的爆炸,说是白俄罗斯人为反抗张作霖的酷政而干的;对于西部线的爆炸,认为是黑龙江的土皇帝吴俊升的人干的;惟独没有人怀疑日人和日军。最后,他狡黠地一笑,很开心地说:土肥原贤二万万不曾想到,今春东清线的爆炸事件竟然连他都被骗过了。对此,他不得不佩服河本大作的智勇。面对这样一位强手,张作霖岂能幸免于死?他沉吟良顷,又问:“实施这一计划的详细方案、人员,都准备停当了吗?”

“正在积极地准备中。”

河本大作笑着说,“请你来奉天,就是为了完善这一方案。”

“我将尽力而为!”

土肥原贤二沉思片刻,“必须阻止村冈司令执行在华北的计划。”

“可我们”河本大作有些为难地,“不能把这个方案泄露给村冈司令啊!”

土肥原贤二明白河本大作的用心,微微地点了点头。正当他深思良策之时,辘辘饥肠发出了抗议的鸣叫,他笑着说:“先给我弄点充饥的食物吧?等吃饱喝足了再议,怎么样?”

万事都出在一个巧字上,当住在沈阳馆里的河本大作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劝说村冈司令放弃在华北刺杀张作霖的计划时,恰好在二楼走廊上碰到了竹下义晴少佐。他是奉村冈司令的密派,去北京组织刺客,刚刚从“司令官室”退出来。聪明的河本大作迎上去,热情地问:“竹下君,看样子是要出远门吧?”

“这”竹下义晴少佐被问住了,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嗫嚅地答道,“现在要去北京。”

河本大作发现对方说话时不太自然,神色有些紧张,再联系到他在关东军司令部的地位,以及所擅长的工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和刺杀张作霖的事件有关。他很随便地说:“去北京的车晚上发出,现在时间还早,上车前我们一起吃点饭,也算是为你送行。”

竹下义晴少佐碍于面子,难以推却河本大作这一番盛情,答应了。河本大作以庄主的身分,把竹下义晴少佐“领到沈阳十间房‘招待所’的一个‘绿’字号的客间里”,吃饭之间,河本大作有意把村冈司令和他谈议的刺杀张作霖的事说给竹下听,由此获得了对方的信任。接着,他又感慨地说:“当时,我曾对村冈司令说:关东军司令部中的参谋人员,只有竹下义晴少佐可担此重任。”

竹下义晴少佐深知河本大作和村冈司令相交甚笃,认为这位老大哥所谈之事不会有诈。加之这桌丰盛的送行酒宴,还有那高看自己的荐举行为,竹下义晴少佐很快就做了河本大作的俘虏。酒过三巡之后,他便以求教的口吻说:“我此次北京之行,就是奉村冈司令的命令,去秘密组织谋杀张作霖的刺客,不知你还有何示谕?”

河本大作严肃地说:“我认为这样的刺杀计划是轻举妄动,一旦失败之后怎么办?你竹下义晴少佐又会得到一个怎样的下场?”

“我认为这样的刺杀计划是轻举妄动,一旦失败之后怎么办?你竹下义晴少佐又会得到一个怎样的下场?”

“你认真地想想看,首先,在北京没有那样大胆,能够干这种冒险勾当的人;即使有这佯的人,在各国的监视中,也是不容易成功的。其次,即便能行,在英美诸国神经特别敏感的时候,万一失败了,也不能不自己一人去承担责任。”

竹下义晴少佐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时失去了主张,他低声求教地问:“那你的意见呢?”

“我坚决反对你去干这种蠢事!”

“可这是村冈司令”

“这我知道!”

河本大作以无容置疑的口气说,“不要为难,我替你干吧!”

“什么?你”

“对!你可以照样地秘密到北京去。到京后主要是侦察张作霖的行动,把那个老家伙退出关外的准确时间通知我。那家伙坐哪次火车,也准确地通知我。怎么样?明白了吧?”

“明白了!可是”竹下义晴少佐为难地,“那是司令官的命令啊!”

“这我清楚。”

河本大作望着困惑不解的同僚,动感情地说,“我们都很尊敬村冈命令,但是作为司令长官,亲自参与那种事情,既不相当,也不好。搞那样的谋划,我河本一个人就够了。”

竹下义晴少佐为河本大作的胆识所震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职责又不敢贸然同意,因而只好继续听河本大作的讲演。“请放心,对你竹下义晴来说,不存在违犯司令官的命令问题。你奉命去北京好了。你放出的刺客是在北京,还是在什么地方,司令官并没有限定场所,对吧?”

竹下义晴少佐微微地点了点头。“你看,刺客就在你的面前了。”

河本大作暮地站起身来,异常严酷地说:“如果说你一定要遵从司令官的命令,你对我下令就行了,你有这个权。”

河本大作说罢,直盯盯地注视着竹下义晴的表情,终于看到了竹下默然无语地点了头。用日人立野信之的话说:“就这样,在关东军内的两个谋杀计划,最后合而为一了。”

河本大作望着情绪不高的竹下义晴少佐,关切地说:“等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土肥原大佐。”

“什么?土肥原大佐也介入这项阴谋了?”

竹下义晴少佐惊喜地问。“对!他比你我介入得更早,想得更周详。”

河本大作微然作笑地说,“请也为你介绍一下京城的人际关系,免得你到了京城像个没头的苍蝇乱撞,既延误时间,又贻误良机。”

“你说得完全正确!”

竹下义晴少佐倏地站起身来,“现在就去拜访土肥原大佐吧?”

“不急!”

河本大作起身把一杯酒递给竹下义晴少佐,自己也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为你我分工合作干掉这老家伙,震惊满洲,震惊中国,震惊全世界,干杯!”

世界,干杯!”

竹下义晴少佐带着土肥原贤二的信件,于当夜乘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抵达后,径直驱车驶入日本驻华使馆,面见受命组织干掉张作霖的副武官建川将军,由他的口中获得了如下的情报:使馆内的芳泽公使是个坚定的内阁保守派,力主张作霖保存实力,退回关外,并于5月17日晚会见了张作霖。讲明“大势已经如此,为使战乱不波及京、津,收拾军队撤回满洲,我想无论对中国国民还是对奉天派都是万全之计。”

不识时务的张作霖听后不乐,严词拒绝其情。“芳泽继续追问说,你们能打过北伐军吗?张作霖说,若打不过他们,我们可以退回关外。芳泽说,恐怕未必回得去吧。张作霖说,关外是我们的家,愿意回去就回去,有什么不行呢?芳泽见张作霖不能上套,就进一步采取威胁手段,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单来交给张作霖,”提出满蒙权宜的要求,逼张答应。同时,还威胁说:“张宗昌的兵在济南杀死几十名日本侨民”,“你对此应负一切责任。”

对此,张作霖“勃然大怒,由座上站起来,把手里的翡翠嘴旱烟袋猛力地向地上一摔,磕成两段,声色俱厉地冲着芳泽说:此事(指张宗昌杀日侨事)一无报告,二无调查,叫我负责,他妈拉巴子的,岂有此理!他说完之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客厅。三个多小时的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张作霖本想“借日本的武力留在关内”,因此对日本的逼迫行径非常不满。加之东北人民的反日运动此起彼伏,使张作霖感到在这种形势下退回东北,去做日本的傀儡,日子是不好过的,因而不愿接受日本的要求。一天晚上,他无意之中发现了田中首相赠给他的礼物:一具人型。他望之深思,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寓意:“汝为小孩,须从吾命。若不从者,我可玩汝于股掌之上。”

他一气之下,砸碎了这具人型,并大声辱骂:“妈拉个巴子的!我这个臭皮囊完了,你们日本在中国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但是,面对奉军节节败退的危局,张作霖的亲信将领也纷纷奏请班师关外。人心浮动,张作霖坚守北京的意志动摇了。为防止后院起火,他决定退回关外,并于5月0日下总退却令。翌日,张作霖发表了“出关通电”:“本为救国而来,今救国志愿未偿,决不忍穷兵黩武。爱整饬所部退出京师。”

竹下义晴少佐读后如获至宝,急忙向河本大作发去了第一份密电,请其做好干掉张作霖的一切准备工作。竹下义晴少佐的下一步工作,就是要准确地获取张作霖退出北京的时间,以及他乘坐的是哪一节车厢。前者,包在副武官建川将军的身上,后者又如何去完成呢?他想到了行前土肥原贤二为他写的一封引荐信。他依据信皮上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赛大侠在京的住处,并当面把信交到了赛大侠的手里。令他惊诧不已的是,这位有些傲然的侠客十分冷淡,连句客气话都没说一句,就认真地看起了来信:大侠:别来无恙乎?念甚!竹下义晴少佐乃自家人,在京办事不便,望笃诚相助。中国将有大的事变发生,你和宪飞先生留居京城无益。竹下义晴少佐完事回关外之时,你可随他来奉天。转告宪飞先生:他是否可以去天津卫陪伴皇上?望酌定。土肥原贤二是年五月下旬。土肥原贤二是年五月下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需要我保镖,还是要我帮你做事情?”

“需要你帮我找一个熟悉铁路部门的人。”

竹下义晴对赛大侠的爽快甚表满意,毫无忌讳地说,“据土肥原大佐讲,你有一个在调度部门工作的朋友。”

赛大侠深沉地点了点头,有意地问:“你的事情急着要办吗?”

“急着要办。”

竹下义晴少佐又补充说,“最好现在就去办。赛大侠愣了一下神,二活没说,就带着竹下义晴少佐直奔田中隆吉的住处而去。田中隆吉大尉早已收到上肥原贤二的密电,获知了竹下义晴少佐来京的目的。一见面,他就把屋门关死,先入为主地说:“我现在还不能向你提供准确的消息,因他回家的路线还未最后确定。”

赛大侠是个十分知趣的人,他发现竹下义晴少佐听后不大自然,既不接话茬和田中隆吉交谈,也不直言自己来访的本意,竟然说了一些“王顾左右而言他”的闲事,遂说了一句:“你们谈吧!”

转身离去了。田中隆吉是明白赛大侠这细微的心理活动的,当即告诉竹下义晴少佐,赛大侠是土肥原贤二信得过的保皇干将,又是一位侠义心肠的武人,不要给他造成一种不信任感。竹下义晴少佐不同意田中隆吉的意见,他认为干掉张作霖是惊天震地的大事,实情不仅不能告诉赛大侠,就是对田中隆吉,也应保守秘密。因此,对田中隆吉如此轻信中国人,一见面就点题的作法很不满,只是有碍于工作的性质不同,没有直言批评。他沉吟了片刻,很是策略地说:“我的受命是有限的,你已经告诉了我,他回家的路线还未确定,我就再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田中隆吉是个聪明过人的谋略人才。方才他说那番话的目的,就是告诉竹下义晴少佐: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了,不要瞒着我行事。然而,他这种至诚之举却换来了一句搪塞话,心中感到很不是个滋味。他有些情绪地说:“那好吧!等我知道了他回家的准确路线,一定通知你。”

“谢谢!谢谢”竹下义晴少佐听了这近似逐客的话后,取出一张名片,填好新的住址和电话,“有情况,请务必及时通报我。”

田中隆吉接过名片没看一眼,就猝然撕碎,投到身旁的纸篓里。他望着惊得不知所以的竹下义晴少佐,扑嗤一声笑了,友善地说:“不要猜疑了!为了稳妥,这期间,你就搬到我的寓所住吧。有消息,好通知你。”

“那就太麻烦你了。”

竹下义晴少佐有些难为情地说。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田中隆吉匆忙拿起电话,只是嗯啊嗯地说些好通知你。”

“那就太麻烦你了。”

竹下义晴少佐有些难为情地说。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田中隆吉匆忙拿起电话,只是嗯啊嗯地说些一声,放下了话机,摇着头说:“很是对不起啊,天不留人,你就没必要再住在我这里了。”

“为什么?”

竹下义晴少佐倏然站起,惊恐地看着田中隆吉。“老家伙他不准备坐火车回老家了。”

田中隆吉哀叹了一声。这太出乎竹下义晴的意料了!”

他惊得张开了嘴,两只又黑又亮的眸子死死地定在眼眶里,两耳嗡的一声就像失去知觉一样。顷许,他又恢复了理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他准备如何回老家?”

“他准备坐汽车,取道古北口出关回奉天。”

“真的?”

“不会错的,刚刚收到的电话。”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竹下义晴少佐哭丧个脸,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身后的沙发上九故布疑阵张作霖惜别北平河本大作收到竹下义晴的密电后,马上投入既紧张又神秘的准备工作。正如他自己事后记述的那样:“经多方研究以后,得出满铁线和京奉线的交叉地点皇姑屯最为安全的结论,因为在这里满铁线走其上面,京奉线通过它的下面,日本人在那里稍微走动也不怎么奇怪。“下来就是要用什么方法的问题。”

“袭击火车?还是用炸药炸毁火车?只有这两种方法。如果用第一个方法,马上知道是日军干的。如果使用第二个方法,或能不留痕迹地达成目的。“因而我们选择了第二个方法。但为预防爆炸失败,我们准备了第二道计划,即令火车出轨翻车的计划。这时,将乘其混乱,使刺刀队冲上去杀。我们的一切准备都完成了。”

河本大作返回沈阳馆,把安装爆炸的人员和物力准备就绪后,已经敲响了6月日子时的钟声,他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安心地上床就寝了。翌日清晨,酣睡梦乡的河本大作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懵懵懂懂地翻身坐起,下意识地从床头柜上拿起了电话听筒:“喂!你是谁啊?”

“对不起,我是土肥原贤二,搅了你的清晨好梦了。”

“没关系,没关系,有紧急情况吗?”

“没有!趁着人们都在梦乡,我想问问事情进展的情况。”

“北京方面的情况比较乐观,竹下义晴发来密电,告之张作霖近期离京返回奉天,一俟有了准确的车次和乘坐的车厢,立即发报通知。”

“你准备的情况还好吧?”

“很好!选定了爆炸地点,选定了负责实施爆破的专家和人员,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以详细地谈谈准备的情况吗?”

“可以!”

“可以!”

“为了转移爆破事件的社会舆论,我找来了奉天附属地妓馆区出资匿名公会会员刘戴明,请他帮忙找来了两位过去的部属,而今是吸吗啡的两个游民,和一位姓王的老百姓,一俟事毕,他们将被处死在爆炸现场。”

土肥原贤二听后十分钦佩这位同窗好友的果敢,以及办事的效率。当河本大作在电话中开玩笑地说完“你是帝国的谋略家,请对我这个新手不吝赐教”以后,他深沉地说:“为防万一,你要事必躬亲,尤其对那三个中国人,要加倍防范。”

“请放心,我一定遵旨行事。”

河本大作十分得意地挂上了电话,穿好衣服。简单地用过早饭后,室外传来了敲门声,他警觉地一怔:“请进来!”

随着屋门的打开,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地走进来,转身关死屋门,浑身抖瑟不已,他就是日本人的走狗刘戴明。他声音哆嚎地说:“报告河本长官,那个姓王的小子,他他得到钱后逃跑了。”

“那也用不着这样紧张!就当是丢了150元钱。”

河本大作故作镇静,又声色俱厉地问:“你的那两个部下呢?”

“他们还在!”

刘戴明好似一块石头落了地,“今天一早,我给他们二人洗了澡,理好发,把您交给我的那两身国民军的衣服给他们换上。等他们吸足了吗啡一看,还蛮精神呢!”

“好!办得不错。”

河本大作面色冷酷地说,“信件准备好了吗?”

“好了!”

刘戴明从衣内取出三封信,双手呈交给河本大作,“根据您的意见写的。其中两封是南军写给他们的炸毁命令,另一封是密信,用的是印有国民政府任命的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招抚史名字的信纸。”

河本大作看完这三封信,边称赞“很好!很好!”

边将其收好装入口袋里。他站起身来,命令地说:“带我去见见他们二人!”

河本大作走出大楼,发现沈阳馆大院中停着一辆日本军用汽车,刘戴明冲着汽车大声喊了一句,“出来吧!”

随即从汽车里走出两个身着国民革命军军服的年轻军人。他们行礼的姿势,暴露了他们自己根本不是军人,而是两个十足的地痞无赖。河本大作鄙夷地哼了一声,由口袋中取出三封信,分别交给这两个无赖收好,严厉地命令:“这信件在未接到命令之前,一律不准拆阅。”

两个花钱雇佣的无赖同时立正行礼,应声答是。“还有备用的‘白面’吗?”

河本大作转身询问刘戴明。“有!有”刘戴明边说边取出两个小包,分别交给了这两个无赖。河本大作驱车来到了皇姑屯,将这两个收买的无赖交给待命的东宫铁男大尉,领进距离交叉点不远的观察站中。随后,他又在东宫铁男的陪同下,再次详细地视察了地形地物,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严肃地叮嘱东宫铁男:“第一,要严格限制中国宪兵、老百姓走进两线交叉点;第二,要看好这两个伪装成南军的中国游民,不仅要他们吃好、喝好,而且还要让他们抽这两个伪装成南军的中国游民,不仅要他们吃好、喝好,而且还要让他们抽处分,失去生活保障的话,我准备把家乡价值二万元的不动产处理掉,分给你和另外两个参与此事的军官。”

东宫铁男听后感动极了!他紧紧握住河本大作的双手,近似啜泣地说:“我感激您的义举!为了帝国的生存和发展,我也会像您一样报效国家。”

河本大作告别了东宫铁男,驱车返回沈阳馆,留守司令部的参谋川越守二大尉迎上来,神秘地送上一封密电:“竹下少佐发来的,说是老头子要改乘汽车回老家。”

河本大作看完这份张作霖可能改乘汽车,取道古北口返回奉天的密电后,犹如一盆冷水浇到他的头上。川越守二终于冲破这窒息人的氛围,小声地说:“事不宜迟,快准备另外一套可行的方案吧!”

谈何容易啊!张作霖如果乘军车取道古北口出关,他的四周至少有数以千计的卫队跟随,一切可疑的人员都无法接近,若想不动用一兵一卒,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干掉,是不可能的。换言之,干掉张作霖,进向解决所谓满洲问题的设想将付之东流。面对这突变局面,他思之许久,心中依然是一盆浆糊,透不出一点希望的光亮。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蓦然驻步,严峻地指示川越守二:“我赶往土肥原顾问处,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用电话和我联系。”

河本大作马不停蹄,又驱车赶到了土肥原贤二的住地,令他大为惊讶的是,这位老谋深算的同窗乐呵呵地说:“请坐,请坐!我算就了你会来的。”

“怎么?你也知道了北京的事?”

河本大作看着若无其事的土肥原贤二,惊愕地问。“岂止是知道啊!”

土肥原贤二轻轻地哼了一下,“用中国的一句俗话说,这条老孤狸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粪!”

河本大作急不可耐地问:“这条老狐狸真的会改乘汽车,由古北口出关回奉天吗?”

“绝对不会!”

土肥原贤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是他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而施放的烟幕。”

河本大作也曾想到了这点。但是,他作为一个实际主义者,处理事务的出发点,常常是立足于可靠的情报上,而不是凭推理得出的想象。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作为张作霖的顾问,尤其是作为久居北京的谋略家的土肥原贤二,更了解张作霖的习性,来自京城的情报也比自己多,且又准确、可靠。故有些焦急地说:“快谈谈你的理由吧!”

首先,土肥原贤二说明张作霖虽官至大帅,但当年“胡子”的旧习不改,那就是个人的形踪绝不提前告之他人。所以说,他过早地透露出乘汽车、出古北口的消息,肯定是欺人的谎言;其次,由古北口出关的路线穿山越谷、坑洼不平,他张大帅怎能耐住这长时间的汽车颠簸之苦?再其次,败师的大忌是滞留于路途,像张作霖这样多疑的枭雄,就不担心刚刚迁入奉天的关东忌是滞留于路途,像张作霖这样多疑的枭雄,就不担心刚刚迁入奉天的关东里只有一个愿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大好局面快些出现吧!”

日薄西山,夜幕就要降临了。河本大作再也坐不住了,焦虑不安地请求离去。土肥原贤二把河本大作按在座位上,成竹在胸地说:“北京没有发来准确的消息,就说明一切如故。你我嘛,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喝!”

河本大作又只好遵命相伴。“叮叮”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土肥原贤二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冲着神经有些紧张的河本大作狡黠地一笑,拿起话机:“喂!我是土肥原贤二噢,有什么事情吗?祝他一路顺风。我一定通知有关人士,请他们准时到场,隆重地欢迎大帅的归来。”

河本大作身不由己地跳起来,盯着刚刚挂上电话的土肥原贤二,激动地说:“这条老狐狸是乘汽车、还是坐火车回奉天?”

“坐火车!”

接着,土肥原贤二说:“河本君,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我一定漂亮地干掉这条老狐狸!”

河本大作兴奋得话音都颤抖了。“行前,我还想送你一句中国的谚语:要逮住狐狸,就得比狐狸还要狡猾一百倍。”

“谢谢!我记下了。”

河本大作转过身,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河本大作回到沈阳馆下榻处,川越守二大尉送来了竹下义晴少佐刚刚由北京发来的密电,印证了土肥原贤二的情报的准确性。他当即命令川越守二大尉通知天津、山海关、锦州和新民府京奉线各要地的日本谍报人员,“令他们确确实实地监视各通过地点及时告诉火车是否已经通过。”

接着,秘密通知有关人员按计划行事。正如日人岛田俊彦所著《皇姑屯事件内幕》一文所记述的那样:“一九二八年六月三日晚上,有一部载着炸药和电线的运货车,跟几个人悄悄地从奉天的日本独立守备队营房后门出去。没很久,这部运货车到达满铁线跟京奉线在奉天西北部交叉地点之后,就停下来。位于京奉线上面之满铁线的铁桥,系由两根以砖头筑成的桥脚支撑着,这些人乘夜在桥脚上层装上了一百到一百五十公斤的黄色炸药。然后从这个地点往南大约二百公尺,到日方为监视列车小而设的小屋,安装了导火用的电线。在紧张地完成了秘密工作之后,河本大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对负责装置炸药的那位中尉赞誉地说:“很好!不愧为专家。”

这时,东宫铁男大尉受命把那两个化妆成北伐军的无赖领到桥旁,河本大作操着日语下达命令:“到时候,按原定的方案执行吧!”

东宫铁男大尉冲着两个端着带刺刀的长枪的日本宪兵使了个眼色,只听“啊”的一声,这两个民族败类同时死在日本宪兵的刺刀下。河本大作望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又下达命令:“把俄式炸弹放在他们的身旁。”

东宫铁男大尉遵命照办了。此刻,一列火车汽笛长鸣,划破了沉沉的夜“把俄式炸弹放在他们的身旁。”

东宫铁男大尉遵命照办了。此刻,一列火车汽笛长鸣,划破了沉沉的夜说老道口——南满路与京奉路的交叉点,日方近来不许行人通过,请防备。张作霖遂放出风来:此次回奉天,准备坐汽车,取道古北口出关。部属闻风而动,上下左右忙得不可开交。事后,町野武马笃诚相劝,终以公路坎坷不平、易出意外为由,打消了张作霖乘汽车出关的设想。为安全计,他又“故布疑阵,混淆视听”。先宣布6月1日启程,后改为日动身,弄得办事人员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6月日清晨,身体虚弱的张学良赶到张作霖的下榻处请安,父子相望,备加伤情。张作霖呷了一口早茶,对张学良叫着习惯的称谓,无限伤感地问:“小六子,你和小诸葛全都部署停当了吗?”

张作霖询问的“部署”,指他率主力退回关外以后,京畿一带的守军缩小驻防区,由张学良和杨宇霆指挥,防止冯玉祥的国民军占领北京。张学良低沉地答道:“一切准备就绪。父亲,夜长梦多,您也该动身出关了。”

“我这个臭皮囊是到了动身出关的时候了!”

张作霖长叹了一口气,两眼滚动着欲出的泪花,异常凄楚地问,“小六子!你还没有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张学良因有吸鸦片等恶嗜,身体虚弱到了极点,难以应付这戎马倥偬的生活。近日来,“败走麦城”的慌乱,搞得他连觉都睡不好,他哪还有闲心记住6月4日是什么日子呢!为了不使张作霖由此更加伤感,遂请罪似地小声说:“请父亲原谅,孩儿忙得真的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小六子!”

张作霖几乎都要哭出声来,嗫嚅地说,“明天,是你的生日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身处逆境之中的张作霖,此刻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处理啊,可他竟然还没有忘记爱子张学良的生日。对此,张学良感动地叫了一声“父亲!”

泪水遂冲开了情感的闸门,顺着面颊无声地淌了下来。“小六子!我本想为你过完生日再出关,可眼下谁还有他妈拉个巴子的心思啊!”

张学良终于控制了自己的情感,他望着衰老了许多的父亲,知道应该结束这种谈话了。他把头一昂,操着矢志卷土重来的口气,悲壮地说:“父亲!壮别,是纪念我的生日的最好的形式。您走后,我一定戒掉大烟。修身养志,把今天丢失的一切再夺回来!”

“好!好”张作霖再也忍不住了,情感猝起,老泪纵横,“我这个臭皮囊快不顶用了,未来张氏的天下,就靠你来撑了。不然,我这个臭皮囊连眼都合不上啊!”

“父亲!不要再说这些了,快决定您出关的日期吧。”

“好!那就照你的意见办,在你出生的时刻,我率部出关。”

这时,日本公使芳泽打来了求见的电话。张作霖挂死电话,愤怒地骂了一句:“打财劫舍的强盗!”

又对张学良说:“小六子!我这就去会见芳泽公使,你就按照我们计议的去办吧。”

“小六子!我这就去会见芳泽公使,你就按照我们计议的去办吧。”

“大帅,关于建造满蒙等五条铁路的合同,您究竟是签字还是不签字?”

芳泽大使色厉内荏地问。“不签!”

张作霖怒火冲天地说。“您当真不签?”

“说不签就不签!”

“那,您此次出关回奉天,我们就不保护您的安全。”

“请问什么安全?”

“您要出关就出不去,南京方面有人对您不利。”

客厅内突然静了下来。张学良正要闯进去指责芳泽大使乘人之危、想趁火打劫的强盗伎俩时,张作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一见张学良,小声地问:“小六子!快说说沿途的情形?”

“沿途回电称:防卫周密,万无一失。吴俊升还要亲自赶到山海关接您回奉天。”

张作霖听后犹如吃了颗定心丸,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的!”

旋即示意张学良离去,自己复又走回,往大帅椅上一坐,仰面朝天,一言不发。芳泽公使误认为张作霖黔驴技穷,忙凑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帅!识时务者为俊 杰,我看您还是把合同签了吧?”

“不签!”

张作霖蓦地站起,因愤怒所至,一脚把桌子给踢翻了。他大吼一声“送客!”

自己像个醉汉似的红着个脸,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大帅府。芳泽公使以及随从、满铁等高级官员,望着怒冲冲离去的张作霖的背影,全都惊得不知所措。张作霖回到下榻处不久,町野武马和仪我两位顾问尾随而至,说是芳泽公使再次求见。张作霖对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很是气愤,不仅不见,还高声大骂:“日本人不够朋友,竟在人家危急的时候掐脖子要好处,我张作霖讨厌这种做法!”

町野武马急忙打圆场,说是为了张作霖未来的事业着想。张作霖可能被逼到了极点,一时性起,大声斥责了町野武马的论调。最后,他把大腿一拍:“我不能出卖东北,以免后代骂我张作霖是卖国贼。我什么也不怕,我这个臭皮囊早就不打算要了。”

町野武马是了解张作霖的脾气的,在他火冒三丈的时候,最好什么也不和他说。町野武马和仪我交换了个眼色,二人准备退出。“停一下!”

张作霖望着愕然相视的两位日本顾问,“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回奉天吗?”

町野武马一怔,遂又做出一副为朋友不怕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说:“我早就和您约定了共生死、取天下的誓言,今日回奉天,岂有不形影相随之礼?”

张作霖是“胡子”出身,十分看重江湖义气。此时此刻,他听了町野武马这番话语,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他用力握住朝夕相伴的顾问的手,真诚马这番话语,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他用力握住朝夕相伴的顾问的手,真诚“你归化中国好了,你归化了,我就让你做督军。”

町野武马深受感动,但他清楚自己肩负的使命,富有寓意地说:“我不要做您的督军,如果您当了皇帝,要把满洲给我,那还差不多。”

张作霖失望地松开了手,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个怪人!算了,快回去准备一下吧,今天就动身回奉天。”

町野武马和仪我一同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下榻处打点完行囊,又用电话和京城的友好辞行。令他狐疑的是,公使馆副武官建川将军说了这样一句话:“中国有庆功楼上不离主的故事,我以为是不可取的。”

咣一声,挂死了电话。一声令下出关,故都北京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十室九家闭户,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张作霖为了自身的安全,决定送他的五夫人和其他一些无足轻重的扈从乘一列有7节卧车的专列先他而行。然后,才把载有慈禧太后所乘的花车的专列调到前门车站。对张作霖在6月日离开北京时的场面,《朝日新闻》曾经作了如下的报道:“浴着新绿街道微透森芒的月光,从过去住了两年的大元帅府正门出来,经过窗子,依依不舍地回望南海树丛的张作霖,眼睛竟闪着光亮。“上午一时十三分,在水泄不通的警戒中,张作霖一行出现于月台。夜深,警卫队的刀枪发出熠熠灯光;荒凉的军乐,挽歌般地响起。张作霖的左手紧抓着佩剑,行举手礼与送行者告别。“张作霖的表情,显得非常悲痛。一直希望统一中国的他,今日竟不得不以败军之将离开北京,谁目睹此情此景,又怎能毫无感慨?“张学良、杨宇霆、孙传芳等人,尤其痛感别离的苦楚,他们在月台,一直站到列车开走。列车于一点十五分,留着沉闷的汽笛余音,悄悄地离去。“为了预防万一,使用两部火车头,前后各配一部钢铁车,又备机关枪队,一共二十辆的长龙列车”与张作霖同乘慈禧太后当年出巡专列的有町野武马、仪我,以及亲信重臣。大家相对,默默无言,全都沉浸在一种无声的悲痛中。张作霖隔着车窗,眺望夜幕笼罩中渐渐远去的古都,深陷的眼眶中慢慢地浮现出两汪悲哀的泪水,从这苦涩、晶莹的泪水中,透视出了他藏之心底的一句话:“北京!再见了。我这个臭皮囊还能再次入主、号今天下吗?”

町野武马和张作霖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关系。他作为日本帝国的臣民,坚定地执行帝国政府的指令;作为共事多年的挚友,他真心希望张作霖在中国取得最高主宰者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经常对张作霖说的一句话——“只要你活一天,我就做你的顾问,为你卖命一天。”

是他这种矛盾心理的真实写照。看着张作霖败回奉天这痛楚不已的神情,兔死狐悲的伤感也在折磨着他的心灵。此时此刻,他明白语言是多余的,只有紧紧伴他出关,才能慰藉张作霖这特有的伤情有顷,町野武马于沉默之中想起了行前建川将军的那句话:“中国有庆功楼上不离主的故事,我以为是不可取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转瞬之间,当他想到建川将军的身分,以及出关路上可能有危险的各种谣传,顿感这句语意双关的话是有着特殊份量的。向张作霖报告此事吗?等于破坏日本帝国的最高利益;听之任之吗?自己和这位张大帅有同归于尽的危险。因而,他陷于了极大的矛盾之中!帝国的最高利益;听之任之吗?自己和这位张大帅有同归于尽的危险。因而,他陷于了极大的矛盾之中!张作霖继续驱车东进,由于町野武马和潘复下车离去,一种更大的孤寂感压迫着他。良顷,他又狐疑地揣度起町野武马下车前的叮嘱,顿时各种不祥的画面扑人他的心底,搅得他坐卧不宁。但是,当他看到日本顾问仪我若无其事、紧密相伴的样子,满腹的狐疑又渐冰释。飞驰东去的专列,慢慢地把日头抛向西方,待到西天染遍彤云的时候,专列缓缓地停在了山海关。专程赶来迎候的吴俊升走上专列,一见面就拱抱起双手,连声向张作霖及其同行的亲属重臣道辛苦。正当他要询问何时开车,张作霖抢先一步宣布:“下边,请餐车开饭,大家都回到自己的车厢中用晚餐。我嘛,和俊升有要事相谈。”

大家都很识趣,相继默默地离开了专列。张作霖望着强作笑颜的呈俊升,问:“五夫人的专列安全吗?”

“安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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