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啊煋么?”医院的走廊上一个中年男子,双目赤红,头发蓬乱的蹲在墙角,一手抓头,一手拿着手机。『雅*文*言*情*首*发』
“呦,大忙人,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啊煋,你在广府的生意怎么样?现在忙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我在店里,有屁快放。”
“啊煋,家里出了点事,你先稳定情绪,有个思想准备。”
“你个死老头子,家里出什么事了?快说啊!”
“明明……明明可能不行了。”
“啥?明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看的儿子?”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先听我说,明明现在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脑颅外伤,尖物从太阳穴刺入了大脑,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医生说希望不大,你……你赶快回来见见他吧。”
“啊!!!明明!!!明明!!!妈妈不该把你丢给你爸爸啊!!!呜呜呜~~~”电话里传出悲痛yù绝的哭嚎。
流着眼泪,中年男子默默的挂上了电话。一下又一下,男子用头撞着墙,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暗红的血渍。
……
“老曹啊,你儿子怎么样了?”
“在ICU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雅*文*言*情*首*发』”
“哦,祝你儿子早rì康复,给你说个事,强子对撞机启动后你最后检查的部位发生了事故,上面已经派人下来调查了,我不能给你捂盖子了。”
“随你们吧,十年了,从项目启动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十年来,我跟着选址施工调试检修,为了它,我和老婆两地分居,为了它,我没有参加过儿子的家长会,我领着小组跟着导师攻克了多少技术难点,完成了多少技术改造,已经多的我记不清了,成果总是领导的,责任总是自己的,从项目副组长到分项监理,再到施工班长,最后成了一名普通的修理工,我已经习惯了。老师毕生的心愿已经实现了,我也已经厌倦了。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没心情和你们扯皮。”
“喂喂……喂……老曹,你听我说……”曹月明的父亲红着眼睛挂断了电话,双手抱头再次蹲在了ICU门外的墙角。
ICU重症监护室门外的人群不时响起一阵噪杂的哭嚎,压抑的气氛混合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每个人的嗅觉、视觉、听觉。每次推出死尸都会引发一阵阵哀嚎,造成众人yīn霾的表情更加沉痛,失魂落魄的人群缩在角落,安全出口外的楼梯间不时的飘来浓重的烟味。
“
曹月明的亲属请到ICU门口找汪医生,
曹月明的亲属请到ICU门口找汪医生。”曹父听到走廊里的广播,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站起来对着门缝里伸出的脑袋说“您是汪医生么?我是曹月明的爸爸。”
“恩,你进来我给你说点事。”
“好的,好的。”曹父应了一声,顺着门缝进入了ICU的大门,门内是一间消毒室,汪医生带着曹父来到旁边的洗手间,边洗手边对曹父道“
曹月明现在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根据脑颅伤的检查情况,我们认为有必要进行开颅手术。主要是为了清除淤血和清理异物,如果你同意,请签署协议,手术中有几率造成死亡、植物人、癫痫、失忆、失聪、失明、瘫痪等情况,因此请慎重考虑,如果你准备手术,由于他没有医保也没有公费医疗,连献血证都没有,所以请先去收费处充值一百万元。”曹父听着医生的话语,咬了咬嘴唇,用力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去弄钱,请您务必救活我儿子,他还年轻,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别这样,别这样,我也是一个父亲,我理解你的心情。”汪医生慌忙拉起曹父。
……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如需留言……”褶皱眉头,再次拨打妻子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一阵yīn霾的感觉袭上心头,但是该做的事情总做要做,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尽到父亲的责任。
……
“王主任,情况就是这样,您看我就差五十万,您能不能帮衬点。”
“老曹啊,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抄期货的,老本前几天都折进去了,真的不好意思。”
“张师傅,情况就是这样,您看……”
“不好意思啊,我家……”
“刘哥,情况就是这样,只差五十万……”
“哎,你不早说,我表弟前几天刚……”
……
一个个电话拨出去,一个个理由回过来,理由看上去都很强大,曹父默默的翻着手机通讯录,突然扶着墙痛哭失声。
曹父其实经济上也算是中产之家,有房有车,爱人还在广府做生意,只是前阵子黑人闹事,爱人的店铺因为准备迎国庆提前挂出了国旗,来自非洲的兄弟不小心误把爱人的店铺当成种族主义者的窝点打砸抢烧了,家里十几年的积蓄基本又变成了店铺库存。而曹父夫妻都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已经退休多年的普通工人,由于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养老金跟不上物价的脚步,双方父母的生活已经够拮据的了,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而且孙子外孙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万一悲痛紧张下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
擦干净眼泪,曹父拍了拍脑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您好,吕律师吗?恩,我是老曹,咱们在王主任儿子婚宴上见过面您还记的吗?听说您认识金融抵押公司的,我急用钱,我在莲花花园有套128平米的全款房子,恩,恩,不走银行渠道,银行里拿钱最快也要一周时间吧,我明天早晨就想拿到钱。恩,恩,现在市场价该是300万左右吧。恩,恩,您可以调查一下嘛,恩,恩,130万,太少了,恩,今晚就把钱送来?恩,好吧,我等会就回去拿房产证。”曹父含着热泪,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陪着妻子,抱着儿子选房、装修、搬家,妻子眼中对新生活的向往,儿子眼中对未来的憧憬,仿佛依稀还在眼前……现在……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