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事安排妥善,莫然在州府设宴款待了任意一行人,当晚他们就在州府里留宿了。
在房间里,任意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别随风似乎看出了任意的心事,问道:“公子,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任意点点头,说道:“这个人很可怕,这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去死而毫无怨言,太可怕了。随风,你估计这个人是谁?”
“公子,你初入官场,可能不了解朝庭中的状况。现在朝庭中,有几股势力暗中较劲,还有其他小势力在其中推波助澜,朝中可以说是暗流汹涌,惊险无比。”
别随风指了指椅子,说道:“如果有人身陷其中,很难自拔。”
任意明白别随风的意思,摆摆头,说道:“当初我来中州城,是师命难违,皇帝让我帮他做事,我只做好的我事,其他的事我不必理会。”
别随风点头笑着端起茶杯,放了下来,再端起来,看着任意。
任意眼里闪过一道惊疑,随即点了点头。
范承丰这时候走了进来,说道:“大人,我们明天南返,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任意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这事。承丰,我们走水路,坐船虽然慢些,但不用兄弟们奔波劳累,我已经向莫州长要了两艘官船,就在怀庆码头,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派人去北州大牢把萨日娜提出来带上船,把黄骑安置上船后,马上启程。”
范承丰听到可以坐船回去,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太好了!”转身跳出房门,传消息去了。
任意看见范承丰高兴的样子,笑道:“随风,想家了吧?”
别随风笑道:“我们是在初春出来,现在是秋末了,真有点想家了,按照水路行程,如果路上没有什么耽误,回到中州城时,刚好过年。”
过年?对于有家人的人来说,很是期望一家团聚吧?不知道我的家人又在那里?任意心中暗叹。
……
……
在一个秋风渐寒的日子,任意他们乘船从怀庆城码头顺流而下,穿州过府,一路平安无事,二个多月后,在兴隆十四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早晨,他们平安抵达中州城。
进了中州城,任意吩咐人把萨日娜送到刑部大牢收监,让别随风先把何春喜带回家去,然后去了中州大营见了宫不易,把情况细细的向宫不易作了汇报。
此时年关将至,快要过年了,宫不易军营里事务多端,一时脱不开身,就让任意自己进宫向皇帝禀报。
兴隆帝将近有一年没有见到这个师侄,见到任意平安回来,心里高兴,对着任意说道:“意儿,辛苦你啦。”
任意笑着摆摆头:“师叔,辛苦算不上,当是出去游玩了。”把岳荣的信交给兴隆帝,再详细的把情况一一对兴隆帝细说了。
兴隆帝专心听着任意说完,又拆开岳荣的信细细看了,把信放在御案上,缓缓说道:“朝庭每年都派出钦差视察河工,居然全都让方明山给糊弄过去,潘晓强看出了其中的道道,却被杀了。好嘛,朝庭省吃俭用省下的治河银子,居然让他拿去资养军队去了。”
“哼!好大的想头啊,难道他还能翻天不成?”兴隆皇帝有些气愤站起来,双手抚在御案上,对任意说道:“意儿,乱银山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岳荣大将军和他的铁甲重骑去了乱银山,北州方面我没有跟他们说,我回来后向宫候爷汇报了。”任意说道。
“很好,意儿。”兴隆帝走到窗前,拔弄了一下窗帘,沉吟一下说道:“你估计这背后的人是谁?”
任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师叔,我与别随风稍作分析,认为这个人应该就是在背后怂恿言承序的那个人。”
兴隆帝走回御案前,思索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从旁边端起一碗热腾腾的人参汤递给任意,说道:“把它喝了。”
任意一边手接过人参汤,一手端着茶杯,走回到茶几旁,放下茶杯,端起来慢慢喝着,一边拿眼瞄着兴隆帝。
兴隆帝背着双手走到窗前,仰头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良久,兴隆帝走回到御案前坐下,说道:“意儿,刚才你说身陷血魔的血云中受了伤,师叔听了吓得出了一身汗,好在雷鸣师侄及时赶到,要不出了事,师叔真不知该怎么向师兄交待。”
任意一口喝完参汤,把碗放下,抹了抹嘴,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师叔,你见过二师兄?”
兴隆帝点头道:“嗯,见过,只可惜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当了和尚。你以后要是再见到他,问他愿不愿意来云峰寺当主持。”
云峰寺是皇家寺院,这个主持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当的。
任意听了心中暗笑,知道这皇帝师叔是想把二师兄也招揽过来,说道:“二师兄云游四方,踪迹不定,他可受不得这等束缚。”
兴隆帝想想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意儿,要过年了,你回家好好歇歇吧,估计过年时你会闲不下来。”
说起过年,任意心头一动,走到御案前,说道:“师叔,求你点事。”
兴隆帝笑道:“你还跟师叔客气起来了?说吧,什么事?”
任意伸出右手,两个指头互搓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叔,给我点钱呗。”
“家里缺钱?”兴隆帝问道。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们侦缉堂缺点钱。”任意挠了挠头。
兴隆帝明白了,笑道:“你小子倒是懂得拉拢人心了啊,这个没问题,师叔还有点私房钱,你拿去吧。”说着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任意。
任意接过来看了看,高兴笑道:“谢谢师叔,要是没什么事我走啦。”
兴隆帝挥挥手,说道:“回去好生歇着,去吧。”
任意走后,兴隆帝的脸沉了下来,叫来张得胜,马上召集内阁老相左丹青等大臣进宫议事。
……
……
任意从宫里出来,回到家时已近黄昏。
文刚夫妻将近有一年不见到任意,见到任意回来,高兴的迎了出来,邱思激动叫道:“少爷,你终于回来啦,可想你了。”
任意见到文刚夫妻如此神情,心里也微觉温暖。
别随风一家人也走了出来,各自有一番问候。
一个斯文白净的少年有点怕生的走过来叫道:“任大哥。”
这少年就是何春喜。
当初范承丰把他救下来后,任意怕他再出危险,就把他留在身边。听到何春喜有志读书,就把他带回中州城。
任意对何春喜说道:“喜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就安心读书吧。”
何春喜自小没了父母,很少得到别人的关心照顾,这些日子任意对他是十分关照,现在更是把他接到家里让他读书,听了任意的话,眼睛一红,泪水哗哗地流了出来,猛地跪下,说道:“谢谢任大哥。”
任意把何春喜拉起来,摸了摸何春喜的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下跪,也不能轻易掉泪。”
别随风父子站在一旁,相互对看了一眼,都心生感叹。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仁慈的心肠和宽阔的胸怀。想想现在住在府里的一大家子人,全部都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人,他不但能接纳,还能待如家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人做到?
……
……
中州城里,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
明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忙着要过年了。
下午的时候,一道旨意从太阳宫里出来,满心高兴准备过年的朝庭百官,如同大冬天里突然被人沷了一盆冷冰冰的凉水,从头冷到了脚。
旨意中说,经侦缉堂查实,灵州河河道总督方明山与总督衙门司会厅堂官丁伯致联手贪污治河银子两百多万之巨。
钦差大臣潘晓强发现他们贪污的罪证后,丁伯致畏罪自杀。方明山丧心病狂,杀掉钦差潘晓强后畏罪潜逃。
方明山在任期间,朝庭派出历任钦差视察河工,但都虚应敷衍,无心视事,致使方明山两人屡屡得手,造成朝庭巨额损失。
北州州长、州丞监督不力,罚俸一年。
工部尚书,工部侍郎罚俸一年,工部大小官员罚俸半年。
户部尚书,户部侍郎罚俸一年,户部大小官员罚俸半年。
灵州河河道总督衙门副总河督姚纪青罚俸一年,总督衙门监察厅官官罚俸半年。
原来历任钦差,现上州武灵知府金泉林、现工部员外郎万才生、现户部员外郎关锦河、现下州文海县知县车礼尚等人全部撤职降级。
百官接到旨意,个个是目瞪口呆。
方明山真真是胆大包天,不但贪污巨额治河银子,还敢把钦差也杀了。
一年不见小任大人,原来是跑到北州去了,他还真是个灾星啊,他不管到了那里,都会有一大批官员受处置。
百官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会有一大批官员被处理,但有一个人很明白,就是宫不易。
当初皇帝召见宫不易时说过,皇帝要把侦缉堂打造成铁国的一把利剑。兴隆皇帝之所以这样处理大批官员,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小任大人立威,把侦缉堂的名头立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