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林把手一翻就想把任意的手扭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因为他抓住的手如同一棵生根的大树,不能憾动半分。
任意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丁帮主,不必客气。”
一股柔和之力传出,丁一林的手猛然一弹,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看着任意,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何春喜说道:“丁帮主,请吧。”
丁一林摇头说道:“不,你们不能抓我,我哥哥是大皇子的侍卫队长。”
范承丰笑道:“也不怕别人笑话,什么侍卫队长?估计你也就能吓唬一下地方官员,丁一木只不过是五品的侍卫,挂个副队长的名头,装什么大尾狼?”
“但我哥是大皇子的人,你们不怕大皇子怪罪吗?”丁一林还是想把大皇子推出来当挡箭牌。
“当然怕。”任意笑道:“但你想过没有,大皇子会因为你的事怪罪我们吗?”
丁一林在宁武城逍遥快活多年,突然要让他变成阶下囚当然不甘心,但他知道面对着这几个人是逃不掉的,他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张少杰,突然欺身上前,从后面挟着张少杰,一手卡在张少杰的脖子上,叫道:“你们不想他死的话就放我走!”
张少杰心头一惊,叫道:“大哥。”
“你闭嘴!”手上一用劲,张少杰被憋得脸红耳赤。
啪!啪!啪!
何春喜鼓起掌来,笑道:“妙!丁帮主,张少杰带人大闹公堂,按朝庭律例已是死罪,你帮我杀了他,我正好省点米饭钱。”
“你们真不怕我杀了他?”丁一林吼叫道。
任意摇摇头,说道:“丁一林,你好歹也是武道中人,你虽然不算是好人,但也不必这么下作,丢了武道中人的脸。”
脸面与性命相比,当然是性命重要。
丁一林这个时候已经看得出来,在场的几个人当中,何春喜的修为最弱。
他突然抓起张少杰向任意扔去,接着一掌向何春喜拍出,身子也跟着向大门口窜去。
他的动用很快,何春喜闪开他的一掌,他的身子已经接近大门。
丁一林相信,只要出了这道大门,他就可以逃出生天,暗喜顿生。
但他来不及高兴,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他拖拽回头,接着身上一麻,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他扭头看了任意一眼,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任意挥手说道:“把他们带走。”
站在窗边的范承丰突然叫道:“大人,你看。”
任意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只见镇武楼门前的大街上站满了宁武城的百姓。
任意见此情景,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对何春喜说道:“喜子,这是你治下的百姓要见你,快去吧,等他们散了我们再走。”
何春喜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满街百姓,苦笑着叫道:“大哥。”
“你是他们的父母官,除掉镇武帮,宁武百姓从此可以安居乐业,我估计他们是要感谢你来了。”
任意挥手笑道:“快去吧。”
何春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宁武城的百姓看到何春喜走出来,纷纷跪了下来,有人叫道:“何大人,青天大老爷呀。”
“何大人,为民好官呀,你为我们宁武百姓除了一害,功德无量!”
宁武百姓的赞扬之词彼此起伏。
何春喜惊得双手乱摆,叫道:“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起来,请起来说话。”
满街的百姓刚刚站起来,只听到有人咳了一声,何春喜转头一看,自己的顶头上司望江知府黄祥安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何春喜心中觉得奇怪,心想,他怎么来了?
不管怎么说,黄祥安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见礼。
既然上司来了,当然是由上司说话,何春喜向宁武百姓介绍了黄祥安的身份,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欢迎黄大人给我们训话。”
宁武百姓并不傻,镇武帮为害宁武多年,也不见知府大人过来瞧上一眼,现在何大人刚刚把镇武帮除了,知府大人就及时出现,摆明就是抢功来了。
何春喜的话说完,没人鼓掌没有欢呼声,宁武百姓人人脸上一片厌恶之色。
有功劳黄祥安当然想要,但他只是凑巧路过宁武城,看到宁武城里人人喜笑颜开,好像是过什么喜庆节日似的,向人一打听,才知道何春喜居然胆大包天,敢把镇武帮一锅端掉了。
黄祥安知道何春喜的背后是站着任意,但他并没有得到任意来到南州的消息。
何春喜敢把镇武帮端掉,对自己来说当然是好事,但这么大的一件事何春喜也不向自己报告,未免有些目中无人,不把他这个上司放在眼里。
何春喜在望江府辖下的众多县令之中,是个异类,他上任之后,不但没有请客送礼,反而有时在一些事情上与黄祥安顶撞,黄祥安早就看何春喜不顺眼,但何春喜身后的那尊大佛他却得罪不起,只能忍了。
黄祥安过来的时候,见到满街百姓向何春喜下跪,心里感到吃惊,能让百姓心甘情愿地下跪,那是立了多大的功德?自己当官多年,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万民景仰谁人不想?
黄祥安此时见到满街百姓一脸的厌弃,他心里明白是因为什么,心中恼怒,但他当着满街百姓也不好给何春喜脸色,先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再说。
黄祥安脸上挤出浓浓的笑容,大声说道:“宁武的父老乡亲们,镇武帮为害宁武多年,朝庭早有计划要把它除掉,但因为时机不成熟,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今天本府和何大人奉朝庭之命,经过周密部署,将镇武帮一网打尽,还宁武百姓一个清朗世界,是朝庭和皇上的恩典。”
黄祥安话音刚落,马上传来满街百姓的嘘嘘声,何春喜的脸上却是露出鄙夷之色。
黄祥安的话里是很有意思的,他是上官,何春喜是下属,他说本府和何大人奉朝庭之命,当然是以他为首,也就是说,除掉镇武帮他是首功,没何春喜什么事。
韦相雄站在窗边,听到黄祥安的话,笑道:“大人,这个黄知府什么时候成了我们侦缉堂的人了?”
向东笑道:“抢功劳是地方官府的毛病,不足为奇,我看何大人要受委屈了。”
任意叹道:“有些官员以为百姓好糊弄,其实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那些官员几斤几两百姓心中有数,只是没有适合的场合让他们说话而已。”
范承丰说道:“这个黄知府真无耻!”
黄祥安听到满街百姓的嘘嘘声,他似乎不觉,举起双手向北方拱了拱手,说道:“皇恩浩荡,镇武帮已除,本府不日将修书面呈朝庭,申请表彰有功之士,大家都散了吧”
黄祥安说完,向人们挥了挥手。
满街百姓似乎没有听到黄祥安的话,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人默然站立,黄祥安觉得有些尴尬。
何春喜见状,连忙挥手叫人们散去,满街百姓才各自离开。
人们离开之后,黄祥安阴着脸对何春喜说道:“何大人,除掉镇武帮是好事,但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现在你抓了人,封了镇武帮,你如何善后交待?”
黄祥安对何春喜说这番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劈头盖脸大骂一通了。
何春喜明白黄祥安话中的意思,说要讲规矩,无非是说他不报告就擅自行动,没把他这个上司放在眼里,至于如何善后,就是怎么向大皇子解释。
案子是侦缉堂办的,如何处理根本不需要何春喜来操这个心,怎么向大皇子交待,自有任意这位大哥出面。至于什么功劳,只要是对百姓有利的,何春喜并不在乎谁拿去,但黄祥安一来就把功劳抢到自己手里,他实在是极为厌恶黄祥安这种小人行径。
任意就在楼上,何春喜故意不告诉黄祥安,淡淡说道:“黄大人,下官守牧一方,理当维护一方百姓周全,除掉镇武帮让百姓安居乐业本来就是下官的职守所在,如果事事都要劳烦大人,那要我这个县令何用?”
何春喜的意思,这是我的份内事,无需请示报告。
何春喜最后一句话让黄祥安听得有些刺耳,似乎是在影射他来抢功劳,说道:“何大人,本府对下属有督促指导之责,本府治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也是本府之过。”
“很好!黄大人还知道治下若有差池,是自己之过。”一道声音从镇武楼的大厅里飘出来,跟着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黄祥安从来没有见过任意,但他认识韦相雄,看到走在韦相雄前面的青年人,估计是任意,吃了一惊,心想,这个煞星怎么突然来南州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黄祥安突然明白了,任意来南州,是为镇武帮而来!怪不得何春喜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镇武帮,有这个煞星出面,何惧大皇子?
他看了看镇武楼,心头一震,原来这个煞星一直在楼上,岂不是刚才所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在寒冬里他脸上的冷汗悄悄冒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