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年，谢谢了。”
“没事。”
姜天年微笑着，十分从容地回答道，二人没有一个去看那坠落下去的白小姐。
“那么……首领公馆前已经没有阻碍了。”
在洛基展望着前方的时候，姜天年却往身后看了一眼。
“老爹。”
“怎么了？”
——砰！
不明正体的超远异能狙击打中了姜天年的面具。
他的“半笑脸”，碎了。
接着。
剑光斩在了洛基的身上。
……
戴着“半笑脸”面具的江雷不再发声，微微沉寂了一段时间的他，站起身来，径直走进了黑匣。
雷劫不断地冒起，在他的周身闪烁着，让他能够勉强地在这片阴影领域之中行走。
这里一片漆黑，阴影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线，江雷雷劫的光芒也无法穿透这一片由阴影构成的牢笼，他一步接一步地走在他觉得正确的道路之上，忽然他看到了光芒。
突然，视野豁然开朗。
突兀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之领域，林凓处在位于阴影领域之中小小的冰之世界的中心，她坐在冰制的王座之上，手边放着一盏灯。仔细看去，不是因为那盏灯驱散了阴影，而是因为她的身边没有阴影存在，那灯才能照亮她的四周。
“你在这里啊，林凓。”
“……”林凓抬起低落的脑袋，双目无精打采地打量了一下来者，接着歪歪头，“阿雷？你也被洗脑了？”
“……这里面的情况，外面没法得知吧？”江雷没有直接回答林凓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个相当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监控之类的东西，是看不到这里的吧？”
林凓微微一愣，接着点点头。
“那就好。”江雷一把掀开戴在脸上的面具，深深地吸气，然后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接着平静地看着林凓，说道：“林凓。”
“嗯？”
“林凓，我喜……我们出去吧。”
林凓皱了皱鼻子，她似乎刚刚听到了一个奇怪的音节，但她并没有继续深究，而是很快转向了江雷所说的话：“我出不去。”
“不，出的去。”江雷向前连迈数步，走到了林凓的王座面前，单膝下跪，一手抚胸一手向前伸出，他轻轻地说道，“我的公主殿下，请把手给我。”
林凓眨眨眼睛，她的双眸之间闪过一缕波动，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这一刻仿佛瞬间又仿佛永恒，终于，她从王座之上站起了身，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江雷的手上。
“我的骑士，能带我出去吗？”
“乐意效劳，公主殿下。”
……
“老爹。”
姜天年将脸上残存的半笑脸碎片摘下，抖掉剑上的血。
“天年。”
洛基手上缠着阴影，抹在了自己胸前几近贯穿的伤痕，这道深地几乎能够看到肋骨的伤居然就这样缓慢地愈合起来了。
姜天年淡淡地说道：“不要以为洗脑管用。”
——这当然是假话，事实上，洗脑的说法都是姜天年他自己散布出去的假消息。
姜天年摊摊手，他相信老爹知道他的意思。
“没想到刚刚那个不知道谁打出的狙击居然这么准啊，怎么哪都没瞄偏偏打掉了面具？”
洛基并没有辜负养子的期待，并没有揭穿洗脑的说法，但是老辣的洛基却依旧发现了细节并开始试探起更多。
姜天年调笑道：“碰巧想爆头吧，那个狙击手。”
——这当然不是碰巧的，狙击是早已败退潜伏起来的邱铭出的手，而之所以他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打这一发，正是姜天年的安排。
“是吗？”洛基如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养子，同时他开始疑惑，他的孩子什么时候成长到这种地步的？
甚至到了将他完全瞒过的地步。
整个事件之中，最中心人物毫无疑问是洛基。但是他所拥有的信息，却极少！
一方面因为他最近忙于准备这一道夜幕，疏于了调查情报；而另一方面，同样是所有知情者都在瞒他！
其中，他最好的助手，本该成为他的眼睛的姜天年，甚至是所有一切的策划人！
“这还真是……有趣啊！”洛基停下了原本按在伤口的阴影，“你果然是不肖弟子啊！”
“不肖就不肖了，反正你个说走就走的老不死也不需要我这个不肖弟子给你养老啊！”姜天年举剑，绚烂的剑光毫不留情地朝着洛基挥去。
接着。
他们二人的正上空，阴影如同瀑布一般，从夜幕凝聚涌下，呼啸着吞没了姜天年和洛基。
“欢迎来到影之国。”
阴影瀑布宣泄在整个岛屿的接近中心位置，然后一层层地流向整个殇语本部。
……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戴面具。与这个问题本质相同的另一个问题——洗脑的说法是为了什么？”
江雷的手牵着林凓的小手，雷劫在二人前进的方向闪烁轰鸣着，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二个问题：策划者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不明白，暂且搁置。”
“第三个问题：策划者是谁？情报不足，暂且搁置。”
“第四个问题：洛基的定位？”
“现在问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林凓打断了江雷的话语，她停下了脚步，江雷也随着停下了脚步。在雷劫闪烁的光芒照耀下，两人在阴影之中狭小的光芒之间对视着。
江雷笑了起来：“问了问题就是为了解决啊。”
林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但是牵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我知道这些问题你都知道答案。”
“我不会和你说这些答案。”
“我知道。所有人参与这场闹剧的人都知道答案，所有人都不能开口，但这里不一样，在这里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江雷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浏览器的无痕浏览一样。”
林凓鄙夷地说道：“经验丰富啊。”
“咳咳。”江雷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接着继续说道，“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所谓的洗脑，不过是掩人耳目，给所谓的叛党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吧！说白了，这叛乱活动，殇语全员都是知情者，所谓半笑脸叛党、洗脑一说，都仅仅是掩人耳目！这次的本质，就是殇语内部的一次分组演戏吧！”
林凓继续面无表情地
“关于第四个问题：我原本以为洛基不仅是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还是策划者。毕竟半笑脸众的‘洛基大人万岁’实在太明显了，而纹纹对我也进行了一些误导。但是在从白小姐那儿得到一些情报之后我改变了想法——这种‘明显’，明显是烟雾炸弹！”
“我前面说的是‘演戏’而不是‘演习’正是因为真的有这么一个叛徒——洛基背叛了，这夜幕就如同之前小镇上的什么异能场扩散在灵脉里，让他在这儿的实力变大了吧！”
“那么我在此大胆假设——洛基本来打算一个人搞出个大新闻，对抗整个殇语，但是又什么人提前搞定了全组织的人，合演了一出戏，让他只需要面对那些干部！”
“而这个‘什么人’我无法确定到底是谁，但我觉得是姜天年。”
林凓看着他，没吭声，但江雷能够从她的眼睛之中看到答案，他赌对了。
洛基，因为某些原因，要背叛这个他亲自参与创立的组织，他是殇语之中的常青树，是徒子徒孙遍及整个组织的桃李之树。
正是因为他是洛基，所以——有整个殇语陪他疯一把！
那个策划者的目的是帮助“孤军奋战”的洛基——所以他策反了快一半的殇语成员。
那些协助者的目的是帮助“背叛组织”的洛基——因为这位恩师指导他们实在颇多。
这就是是这次事件的本质！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不知道，但是江雷已经基本看透了真相。
这场是一场狂欢，江雷没有方法阻止，也没有阻止的动力，他不需要破局，他没有能够干的事情，他只需要将林凓从这个黑匣子之中拉出去，就已经完成任务了。
江雷拉着林凓的手，继续向前迈步，但是他却被拉住了，江雷回头，林凓待在原地没有动。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而她却嘟起了嘴。
“你都知道了。”
“嗯。”
“那你知道我的心情了吧？”
“哈？”江雷一愣。
她轻声地嘀咕道：“说走就走。”
“你在生洛基的气？”
某公主侧过气鼓鼓的小脸，拔出斩击女皇。
“咦？林凓队长？请问您要干嘛？”
“我没法出去。”
“啊？诶？因为你出去就又要履行自己殇语干部的责任，和洛基打一架？”
“陪我。”
“咦咦咦？陪什么？陪哭陪聊陪失恋我全包了，就算让我做三陪先生也行啊！哇！别砍别砍！”
就在二人打打闹闹（虽然这个打闹对江雷一方似乎也挺危险的）之时，异变突生！
一股冲击袭来，赫然吹散了他们所在的黑匣的阴影。
待眼前终于不被阴影遮蔽视线后，江雷抬头——只见原本完全遮蔽了天空不留一点缝隙的夜幕，被劈出了一道裂缝，露出了真正的夜幕繁星！
那是一道天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