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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蛇瞳老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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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循一瞬间脑子转速直逼in7系统,刚想好一个借口,听身后玉邈用了足够众人听到的音量,冷声道:“……既然出来了,请秦公子把衣服还与我。”

……玉九你懂我!!

江循欣喜于玉邈与自己的脑洞交汇程度如此之高,面上却顶起一张冷漠脸,拂一拂袖口,漠然道:“这话倒是稀奇。若不是玉公子弄坏了我的衣裳,我何至于要借你的?”

一个“借”字,江循咬得百转千回,玉邈果然不负他所愿,接腔道:“如果在秦公子的家教里,‘抢’等同于‘借’的话,那这话说得倒也不差。”

玉中源听不下去了:“邈儿,少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秦道元的表情则缓和了许多,更添了一丝微妙的得意:自家儿子能在那玉观清手上讨到便宜,且看起来毫发无损,倒是那姓玉的,肩上衣服破损,看上去有些狼狈,看来这些日子牧儿的修为有了相当的进益。

不过这些内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当着这么多家主的面,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于是秦道元收敛了面上得色,呵斥道:“牧儿,不得无礼!快些跟玉公子致歉!”

江循面朝秦道元的时候一脸大写的不服,等脸一转,对玉邈是一个风流蕴藉波光潋滟的媚眼:

玉九,你可以的。

玉邈的嘴角微微一抽,随即转过脸去,一副不想与他目光相接的模样。

此事终究成了虚惊一场,只苦了那些负伤的子弟。各家家主散去看望伤者,玉邈又被玉中源唤走。宫异站在白露殿门口,把朱墟钥匙碎片重新收入自己颈项时,余光随便一扫,发现乱雪站在那里,表情怔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广场中央,仿佛不能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是真还是假。

宫异望去,发现乱雪在看秦牧。

那家伙正抱着啜泣的秦秋,柔声地安慰着些什么。

宫异突然觉得特别扎眼,酸溜溜地刺了一句:“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乱雪呆呆地“啊”了一声,扭过头来。

宫异抱着胳膊说:“你家公子劫后余生啊,还不去抱抱他?”

宫异死都想不到,听了自己的话,乱雪似乎是开了窍,如梦初醒地蹬蹬蹬蹿下台阶,从后面一把环住了江循的腰身。

江循正细细理着秦秋的头发,靠在她耳边不断重复“没事了没事了”,被人熊抱了个满怀。

耳边徐徐吹来暖人的热气儿,乱雪喃喃地贴在他的背上,低声唤:“公子。”

江循前面抱着一个,后面挂着一个,根本腾不出手来安抚两只,只能挺没脾气地笑笑:“乱雪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连皮毛都没伤着。”

乱雪却抱得更紧了,抽抽鼻子,嗓音变得有点委屈:“公子。”

“哎。”

“……公子。”

“哎。”

乱雪叫一声,江循应一声,把红着鼻子的秦秋都给逗笑了,她抬手狠捶了一下江循胸口,嗔道:“你若是再这样叫我担心,我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江循被捶得哎呦一声,捂着胸口作内伤状,逗得秦秋别过脸去吃吃笑,乱雪却紧张地在他胸口摸了一圈,确认无事后才松了口气,顺便又发现了新大陆,扯着江循的衣服一阵猛看:“公子,这身衣服,和平时不一样。”

江循逗他:“我穿这身怎么样?”

乱雪笑眯眯的:“公子,穿什么都好看。公子,新衣服,要出嫁。”

秦秋顿时红了脸,瞪了乱雪一眼:“不许浑说!”

秦秋已到适婚年龄,最近秦家提起了秦秋的婚事,要她提前预备起新嫁娘的物件来,乱雪耳濡目染的,一直以为穿新衣便是要出嫁。

宫异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乱雪同江循搂搂抱抱,气得一张俏脸雪白,咬牙切齿的。

一侧的展枚并乐礼也想上去问问江循情况如何,路过宫异身边时,乐礼顺口招呼了宫异一声:“宫公子,一起去……”

话还没问完,宫异一跺脚,撒腿跑。

江循听到响动,扭过头去,只看到了一骑绝尘而去的宫异,不明所以。

此事过后,去九真谷猎兽之事暂时搁置,殷氏宗族认为此事在殷氏的眼皮下发生,大大丢了殷氏门楣的脸面,发誓定要彻查到底,但查来查去,硬是查不出什么端倪,谁也不知道是谁有那样大的本事,能在朱墟上凭空开出一个传送阵法,而在场的诸人,竟无一个瞧出破绽来。

在江循沐浴更衣后,秦道元见了江循,死活要带他回秦氏去,说在此地不能保证安全,数年前殷家殷无越身亡之事他早耿耿于怀,如果再出这样的事情,秦氏绝后,秦氏祖先会责备他云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循哪敢说自己前些年差点儿被烧死在这里的事情,急忙好言安抚老爹那颗拳拳的子之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容易把这颗定心丸喂下去,江循又及时抛出了自己已修炼到金丹后期的事实,以证明自己在曜云门还会有更大进益,一连串组合套路拳打出来,哄得秦道元心花怒放,也终于收回了要他回秦氏的命令。

江循这边风平浪静,玉邈那边也是顺利过渡,既然子已然安全归来,玉中源也没有继续追究衣服的事情。不出十日,两人又能在通明殿中对弈了。

玉邈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的棋路,江循把手指探在棋盅里,心情蛮好地把棋子搅得哗哗作响。

玉邈抬头看他:“你做什么?”

江循当然不会说自己昨夜化成猫身去玉邈的行止阁时,发现玉邈把他在朱墟里做的浴桶带出来了,还细心地在那粗糙的手制品上刷了一层桐油。他含着微笑,心情极好地问:“你的事情没有耽搁吧?十一月初一要去做的事情?”

玉邈落下一子,点头:“前日已去过了。”

江循还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到底是何事?神神秘秘的。”

玉邈答得简洁又模糊:“……是小时候同别人的约定。”

这话说得太吊人胃口,江循正欲追问,听到门外传来足音,一听那含着暴躁气的脚步声,江循猜到来者何人了。

如他所料,是最近内分/泌有些失调的宫异,他站在殿门口,也不进来,扶着门框别扭道:“……乐礼要我问问你们,在曜云门里可呆得烦闷。今日是十五,城镇上有庙会,要不要同去?”

江循捻着棋子,转头对宫异笑:“宫公子可要同去?”

宫异哼了一声:“我要去天守阁读书,没心思闲逛。”

江循诱惑他:“……乱雪也去。”

如他所料,宫异的脸上立即绯红了一片:“他去……他去同我有什么关系?!”

江循诚实以答:“你们可是起了争执?乱雪这些日子很是苦恼,昨日去寻你回来后还闷闷不乐了好久,说不知道要如何跟你赔礼呢。”

宫异的面色稍霁,但嘴上可丝毫不让:“赔礼?我稀罕他一个小厮向我赔礼?”

话是这样说,宫异还是混入了出去闲逛的队伍里。

今日的街道格外热闹些,他们的同行的队伍也相当壮大,除了宫异与江循外,还有玉邈、乐礼、秦秋和乱雪,往日他们若要结伴出游踏青,大概也是这个阵容,只是今日有些特殊,展枚加了进来。

他这几年几乎从未出过门,看到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的,还有点懵,乐礼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侧,替他拦住往来人群的推撞,又指着艘画舫给他看,问:“可喜欢?”

展枚仔细研究一番后,答:“很是精致。”

乐礼笑:“什么时候我画一艘船给你。”

展枚依旧义正言辞:“实在奢侈了些。况且你要变画为真,一艘画舫,也太耗费你的灵力。”

乐礼轻笑:“那便简单些,画一支木舟两支橹,我们放舟去。”

三年同窗,几人的感情已经相当笃厚,连江循一直忌惮着的乐礼,都在相处中慢慢同他熟稔了起来。除了醋劲有点大、偶尔颇具伪君子之风之外,乐礼绝对对得起性情温润、谦谦君子的名号。

越相处,江循越替原主反省,到底原主是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把这个君子给逼出了狂犬病。

想着,江循便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距离他直线距离最远的玉邈,他目不斜视地向前缓行,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自己的意思。可江循见他这副模样憋不住想笑,只好把手上折扇啪地一声展开,挡住自己的脸,闷闷地笑,惹得周围来逛庙会的女孩子注目,面色发赤地议论纷纷。

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俩人一左一右前行,距离极远,远到像是毫无关系。

但江循隐隐地觉出了些什么,从朱墟里,他有了这样微妙的感觉——

他觉得玉邈对自己有些好感。

江循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但仅仅一点点的甜头,叫他很是高兴了。

人间的小玩意儿,这些仙界的公子哥儿大抵是瞧个新鲜罢了,江循更是常常来逛,也没什么兴趣,索性用扇子挡着脸,悄悄盯着玉邈看,这一分神,不慎撞上了个行人,江循急忙致歉,并闪开了半个身子,想叫这戴斗笠的老者过去:“抱歉。”

谁成想这老者一把拖住了江循往一边拉,声音低而急切道:“这位公子,不关你事,是我主动撞上来的。”

江循脑海中哐当跳出来“碰瓷”两个大字,还琢磨着这老先生挺牛叉,碰瓷还跟自己提前打个招呼,谁想那老者还有后话:“……老朽才疏学浅,一辈子也只懂得些紫微斗数、星盘运转之类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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