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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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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宁终于将一桌子的菜全部吃完,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她抬眸就看到裴迎华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想了下,觉得大概是她吃的太多,连迎华姐姐都惊到了。

可她还想吃, 于是她便朝外面的婢女吩咐下去:“再上一桌子的美食,满满的一桌。”

“不必了。”裴延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负手踏进了屋子。

杜青宁光是看到他,就觉得压人, 觉得窒息, 她的脸不由沉了,她转回头,没再去看他这张明明俊美绝伦, 却让觉得可怕的脸。

裴延将她对自己的排斥收入眼底, 他压下眼底的晦暗之色,缓缓走到她身后。他的双手搭在她小巧圆润的肩头, 弯腰靠近她的耳朵。他的目光扫过这一桌的狼藉, 问她:“都是阿宁吃的?”

杜青宁垂眸:“嗯!”

他搭着她肩头的手抖了抖,终是忍住了没有使力掐住她,只转而直起身牵住她的手,不言不语的拉着她离开这房间。

裴迎华看着这夫妻俩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 又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行走间,裴延低头看了眼杜青宁那鼓鼓的肚子,牵着她往后花园的方向去, 带她走动着消食。

只要裴延不说话,杜青宁便不会说话,甚至要他逼着才会与他说话。当下因为裴延沉默着,二人便一直一起沉默着。

直至到了后花园,裴延便站住将她搂入怀中,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见还是那么大,他便叹息道:“你是逼我限姐姐那里的吃喝?”他真不懂她为何会要这么死吃,与他一起吃时,也不见如此。

杜青宁闻言已是连气都懒得气了,他就只会逼人。她道:“我以后不这样吃了。”

他低头亲着她的额头,摸着她的脑袋:“乖!”

后来他又问她:“身子可还疼?”

她该倔强的说不疼的,可她仍旧忍不住期待他能心疼她些,能收敛些,便应道:“疼。”确实疼,却也疼习惯了。

裴延也不知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他低头贴着她的唇瓣,道:“只分开了一会儿,我便想死你了。”话语间,他便缠缠.绵绵的吻了上去。

杜青宁拧眉,忍了。

好在不一会她便清晰的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很快,本是已经先一步听到脚步声,却不舍放开她的裴延终于还是抬起了头,牵着她去到石桌旁。

他坐下后,她正欲也跟着坐下,他止住她的动作:“消食。”

她便站着消食。

裴延看了看她那仍旧没什么情绪的模样后,抬眸颇有些不悦的看着渐行渐近的蔚宗意。

蔚宗意走近就看到夫妻俩一坐一站,他也习惯了裴延的冷脸,只过去坐下看着杜青宁问道:“弟妹这是罚站?”

杜青宁未语。

裴延出声:“有事?”

“啧啧……”蔚宗意看到裴延那薄唇上的湿泽,倒很自觉的没有去看杜青宁的嘴,只翘起了二郎腿,“没事便不能过来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欢迎人。”

裴延的目光又落在杜青宁的肚子上。

这时有婢女过来上了茶,蔚宗意便伸手接过婢女倒好的热茶喝了口,抬眸这才注意到杜青宁那张本是总红润动人的脸透着苍白,也瘦了不少,便问:“弟妹这是被阿延给欺负了?”

提到“欺负”二字,杜青宁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的痕迹在衣领外面,可以被人看见。序月水渊里的下人倒也罢,因为没人敢大喇喇的看她,可蔚宗意会。

于是她便转过了身。

“哟?这是闹小脾气了?”蔚宗意也只能想到这个了,他的目光落在裴延的脸上,后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便道:“我有一个消息,或许弟妹听了会高兴。”

裴延因不喜蔚宗意看杜青宁而微冷了脸,他道:“说。”

果然还是妻子重要,蔚宗意便道:“皇上将杜家二姑娘给赐婚了,赐婚的对象是中书省曹左丞的小儿子曹新阳。”之前他在宫里见蔚元钧时,倒是听其说过,杜家二姑娘时常欺负杜青雨。杜青宁与杜青雨关系好,自然会关心杜青雨的事。

杜青宁果然对这个感兴趣,便细细的听着他后面会怎么说。

蔚宗意:“因曹左丞压的好,曹新阳这个人的名声倒没什么不好,可暗地里不是个好东西。”

杜青宁心觉终于有一件让她觉得顺心的事。只要杜青南嫁了,三姐的日子便好过些。她便问道:“可是有定日子?”

蔚宗意听到杜青宁那明显有些沙哑的声音,心想也不知阿延如何欺负她过,他应道:“皇上连日子都赐好了,就在四月底。”

还真是一个好消息,杜青宁觉得心情不错。

裴延将她拉到腿上,低头看到她明显柔和了不少的脸,可他却半点不觉得高兴。因为这都是为了别人,她的心里总是挂着别人。

杜青宁真是越来越了解他,单是看到他这冷硬了不少的脸,就知道他不高兴的理由。

真是无药可救,她转眸不再看他。

又是这臭脸,好似很嫌弃他。裴延抿起了嘴,胸腔翻涌起了怒气。

蔚宗意看到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本是欲再打趣什么,不想却看到两人那不对的神色。

他不解,他不是说了个好消息?怎反而让这两人闹起脾气?

杜青宁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双大手力气越来越大,她心觉,当下若不是蔚宗意在,这厮怕是又得用他惯用的方法就地解决怒火。

反正她就是一个泄火工具。

从他们成亲开始,他就是如此,一言不合就玩这出,从来不顾她的意愿。只是如今越来越过火,越来越让她不能忍受罢了。

“这个……”蔚宗意是个单身汉,实在是不能理解眼前二人是怎么了,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了下,心觉这是夫妻俩的事,他就不继续留在这里添乱了,便赶紧道:“可能是我碍你们的眼了,我走,我现在就走。”

杜青宁闻言,立刻道:“你别走。”

这是随便一个人都依赖上了,就是不依赖他。在蔚宗意停下脚步时,裴延突然冷声道:“你走。”

蔚宗意可不会蠢到停下管裴延与自己妻子的事,他迈步赶紧走了。

裴延伸手掐起杜青宁的脸,逼她看着自己:“这么多日过去,你为何还是如此?还没想通?”

杜青宁感受着脸上的疼痛,难得冷笑了下,她厌恶这样的他。

裴延能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淡,他深吸了口气,才收住手中的力道,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越来越倔?”

杜青宁:“傻子不倔,傻子没有自己的思想。你说什么,傻子听什么。不管你做什么,傻子都不会觉得有错。被关的时候,傻子会笑。被强.暴的时候,傻子还是会笑,你娶个傻子去啊!”

还真是有够毒舌的,他真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面。

他再难忍受,突然喝道:“我只是要你乖一点,我们是夫妻,你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

杜青宁:“所以我后悔嫁人了。”

他起身将她按在石桌上,挤入她的双腿中,他低头咬了咬她的唇:“后悔?”话语间,他扯下她的腰带。

他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只能亲她,弄她。哪怕让她怕他也好,最起码她能真的乖一些,说不定再也不敢有这让他觉得伤心的心思。

可惜她仿若就是铁了心不想要他。

如此一僵持,便是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她不仅没有怕他,反而越来越不怕他,每每都能气的他发疯,却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这日仍旧阳光大好,裴延突然生了个想法,便带着她在序月水渊前面的楼阁顶层中看庄内的风景。

裴延低头看着双手抵着窗沿,托腮眸视着远方发呆的杜青宁,问她:“是不是想出去?”

杜青宁没理他。

她确实想出去,却不仅仅只是出去。

裴延过去从她身后搂住她,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道:“那你可是想好了?想好要乖乖对我?不再生不该生的心思。”

杜青宁:“想好了,要和离,或者你休我也行啊!”

听起来,倒是蛮轻快的语气,就像以前那活泼无忧的她。可惜说出的话,却能瞬间把裴延给点燃,把他给气的痴笑了起来。

杜青宁仍是没有看他,

这时,她感觉到身后他的那双手从他的腰部游走,正缓缓上移,最后移到她的脖子上。他的手颤抖着,仿若在极力忍耐着不去掐死她。

感受着他似乎因为气急,而变得异常冰凉的手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杜青宁难得怕了起来。

是了,他是个疯子,她能承受他的所有过分,只为换一个和离,却承受不住他要自己的命。

裴延紧靠着她,感受到她微颤的身子:“你看,你也不是不会怕我的。”

他忍了忍,终是突然又抱紧了她,他紧蹭着她的侧脸,恶狠狠道:“我真的看够了你的臭脸,你知道吗?”

他这莫不是在用她的生命威胁她?

果然还是在刷新她对他的认知,让她越来越后悔嫁给他。她该再说话打击他的,可是一时也不敢出声了。

后来他没有说话,只把午膳叫到了这里来,抱着她,默默地喂着她吃。

她也默默地被他喂着。

后来轮到他自己吃时,无法忍受与他在一起,无法忍受这种气氛的她,突然起身就跑下了楼。

裴延没动,只握紧手中筷子,眸色越来越阴戾。直到那噔噔的下楼梯声没有了,他突然将手中饭碗给捏碎,狠狠地捏住,任碎瓷穿破自己的手,任鲜血不断啪嗒的滴落。

后来他又起身一把将桌子给掀了,任饭菜碗盘哐当的砸了一地。

跑下楼的杜青宁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她停下摇了摇自己的头。无处可去的她,最后她还是去了裴迎华那里。见到裴迎华屋里又是满桌子菜,她又起了将这些菜一扫而空的心思。可怕裴延真的限制了裴迎华的吃喝,便不得不忍了下去。

她有一肚子苦水,总得找个发泄口,后来她突然喘了口气,忍住那害怕的感觉,对裴迎华道:“你弟刚才想杀我。”

裴迎华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一时并没有说话。

她一直生活在这里,自然想不知道这对小夫妻的一些事也难,所以她已经知道这对小夫妻最近一直在闹矛盾,而且是不小的矛盾。

直到她终于用好了膳,她才擦了擦嘴,对已经陷入了沉默的杜青宁淡道:“他很喜欢你。”

杜青宁抬眸看着裴迎华。

裴迎华迎视着她:“所以你哄哄他就好。”

杜青宁仍旧沉默着,突然想起刚成亲的时候,她就一直迁就着他,总是哄他,试着给他讲道理,换来的却是他越来越疯,越来越没人性,越来越爱把她当没思绪的娃娃一般对待。

裴迎华:“他说什么,你便听什么,让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听。如此,便没架吵。”语气淡淡的,仿若是在说一件大不了的事。

杜青宁又看着裴迎华,果然是裴延的姐姐,想法就是不一样。其分明知道裴延的问题所在,还与她说这种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会开解人。

她突然有些不想呆在这里,起身便走了。

未想到当她踏出序月水渊时,会见到朝这边走来的杜青雨,她便激动的跑了过去:“三姐。”

她下意识想抱住对方,可想到裴延的脾气,便不得不忍住。

杜青雨走近一瞧,才发现眼前的杜青宁气色看起来竟是比之前还差,似乎还很虚弱,只是从神色上瞧,又感觉对方并不受其不舒服的身子影响,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杜青雨握住杜青宁的手:“阿宁这是怎么了?怎瞧着,每次见你,身子都会变得更差?”

杜青宁垂了下眼帘,掩下酸涩的感觉,便笑道:“这么晚,三姐是为了什么过来?”看到三姐,她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杜青雨注意到杜青宁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仿若是因为长时间大叫而成的。她便问道:“阿宁是染了风寒?”

杜青宁压下心中的委屈,应道:“嗯!”

后来她牵起杜青雨去了庄内湖边的亭下坐,问道:“三姐找我是有急事?莫不是杜青南又找你事?”

杜青雨看着杜青宁的模样,觉得心疼极了。她记得阿宁的身子一向好,怎在嫁人后,却是瞧着越来越弱了?

是二公子不会照顾人?

好一会儿,她才应道:“二姐哪有心思找我事,最近一直在家里闹,因为皇上将她赐婚给了不喜欢的人。”

杜青宁闻言便想起这茬事,又问道:“皇上为何会突然给她赐婚?是因为三姐你?”从上次蔚宗意的话,她就知道蔚宗意知道杜青南老欺负三姐,所以他才说是好消息。

那皇上也知道?

杜青雨低下了头:“或许是吧!”如今杜老夫人他们都猜到与她有关,偏偏却敢怒不敢言。

杜青宁惊讶:“所以皇上真的对你……”上元那晚的事,她可没忘。

杜青雨的脸越来越红:“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他派人给我传了书信,约我在三月三日出来见面。”

杜青宁愣住:“他……”这发展倒是出人意料之外。

杜青雨握紧杜青宁的手:“我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青宁:“你介意他的身份?”

杜青雨摇头。

杜青宁:“那你还想嫁给他?”

杜青雨点头。

杜青宁呼了口气,她并不希望三姐做皇上后宫的妃嫔。可这若是三姐想的,她又该说些什么?

杜青雨默了会,道:“我很紧张。”

杜青宁了解,若是她有自由,她定然会去陪三姐,可是她没有自由,她只能坐在这里干关心。她反握住对方的手,问道:“若他真有那个意思,三姐真的确定要接纳对方?”

杜青雨点头。

杜青宁看着对方的神色,便知其陷得很深,她道:“三姐还是好好想想吧!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杜青雨:“我知道。”

杜青宁自然会有意引导着,希望对方能收了这心思,偏偏越聊她却越发现三姐的决心。最后她也没办法,只能闷闷的祝福着。

直到二人聊的差不多,杜青雨才注意到杜青宁衣领处触目惊心的淤青,便惊道:“阿宁这是怎么了?被打了?”

杜青宁闻言拉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笑道:“三姐想什么呢,我这是与裴延感情好,三姐以后嫁人了便知。”

“感情好?”杜青雨不解。

杜青宁随意道:“行了,别说这个,继续说说你吧!”

杜青雨又看了看她的伤,半信半疑的点头。

可再说也无意义,杜青雨对这份感情尤其的固执,而她来找杜青宁的目的,是为了让杜青宁陪她,偏偏杜青宁有心,却无能为力。

直到将杜青雨送走后,杜青宁低头默默地朝回走。

“你很想出去?”裴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对面。

杜青宁回神,停下脚步看着他:“你监视我?你听了我与三姐的对话?”她这话中是压着愤怒的。

裴延仿若感觉不到她的愤怒,只拉着她进入序月水渊,进入他们的房间。

他抱着她,语气听起来挺平静:“你可是想通了?想通了,我便允许你出去。”

杜青宁也懒得再怒了,只道:“我只想和离。”

裴延的平静陡然被打散,突然紧紧的掐住她的胳膊,几乎是在吼她:“你到底想我怎样?”他手上本是结痂了的伤,因为太过用力,又开始渗血,沾在她的衣服上。

杜青宁:“想你答应和离。”

裴延突然又痴痴的笑了起来,压抑着胸腔的狂怒,他阴冷道:“看来是我对你太宽松了。”

杜青宁突觉不妙。

裴延狠声继续道:“好,你不是喜欢自由?从今日起,你就别离开这个屋子。你不是讨厌看见我?好,从今往后,你就只能看见我。”

这也是他内心压抑起来的最黑暗的欲望,从初见她时,就有的欲望。把她彻底的关起来,令她的世界只有他。只可以看见他,只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只可以感受到他。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忍住咬她的冲动:“我就等着你妥协。”

杜青宁再难忍受,仿若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一把推开他,怒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妥协?为什么妥协的不是你?哪怕你说你错了,你说你改,你努力改也行。可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为什么一定要折磨我?明明错的是你。”只要他有半点改好的心,她也不至于如此厌恶他。

裴延站在她面前没有动,只凉凉的笑道:“改,如何改?让别人共享在你心里的位置?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还是给你自由?还是让我不要弄你那让我迷恋到发疯的身子?”

他缓缓又靠近她,压住她的身体,抬起她的下巴:“我告诉你,我改不了,我也不想改。你是我的,你的里里外外,每一寸肉,每一个视线,脑子里的每一个想法,都是我的。”

杜青宁瞪着他:“你果然是要我做傀儡。”

他温柔的亲她:“怎么是傀儡呢?你是我的宝,能让我给你一切的宝,但你的一切也得给我,半点不剩。”

杜青宁动不了,便只能张嘴咬他。

他任她将他的唇瓣咬出血后,才起身。他伸舌舔了舔唇瓣的血,仿若在舔舐着美味,他淡笑:“我去给你做饭。”

言罢他终于放开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便出了房间。

听到锁门的声音,她立刻过去拉门,可拉不开,她只能狠狠地踢了下门,骂道:“混蛋。”

她想诅咒他,可终究是说不出口,心中的郁气,只能让她转身去到屋中,一把将桌子给掀了。可不够,她又去砸别的东西。

她活了十多年,所有的脾气通通给了他,给了这个毫无底线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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