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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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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的目光始终落在进行药浴的杜青宁身上, 目光如炬, 毫不遮掩。

候在一旁的两婢女见到如此阵势,不由将头埋得更低,很自觉的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虽如此, 她们仍是心有担忧,生怕公子突然过来, 让她们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好在他只是一直紧盯着杜青宁,并没有做什么, 直到药浴的时间差不多了, 他转回头,声色暗沉的吩咐:“将她扶起来穿衣服,记得别看。”

“是!”

他说不让看, 为了保住自己的眼睛, 她们自然不敢看,甚至连触碰都在尽量避免。

小心翼翼的给杜青宁穿好衣裳, 其中一婢女福身道:“公子, 衣服已穿好。”

另一婢女很自觉的过来将裴延推过去,等他再次将杜青宁抱入怀中后,又将他们推到床边。

当婢女都出去了,他却仍是没有将她放下。

他垂头看着怀中的姑娘,抬手抚摸着她那还有些湿润的鬓角。丝丝缕缕的药香味扑入他的鼻息间, 夹杂着独属于少女的幽幽体香,诱得他不由贴近她的脖颈处细细的闻了闻。

还真是让他着迷的姑娘,他那幽暗的目光缓缓游离到她那仍旧没什么血色, 却也对他诱惑力极大的小嘴。

他非常顺从自己的感觉,越发低下了头。

就在两张弧形完美的唇瓣快触碰到时,敲门声响起。

“公子。”外头是沈星的声音。

“进。”裴延缓缓直起了腰,将杜青宁放回床上盖好了被子。

沈星进门后,莫名感觉到一股子说不出的森冷感。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公子在不高兴,只是为何不高兴,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只很自觉的没有走近,禀报着荆城所调查的事情:“武林的这次兴起,确实是北顺来的那批人所挑起的。凑巧的是,随着的公子离开后,出没于荆城的北顺人都全部撤了去。”

裴延垂眸把玩起了玉笛,淡问:“武林大会上,那出现过的紫衣男子呢?”

沈星:“也一道不见了。”

裴延沉默了会,吩咐:“多注意些。”

沈星:“是。”

沈星顶着冷嗖嗖的感觉,面色淡定的走出去,很自觉的将门关好。转过身,就见大半夜不睡觉的蔚宗意快步走了过来,他行礼:“世子。”

蔚宗意将沈星拉远,问道:“你该是最了解阿延的腿,之前他不管不顾的滥用自己那根本没恢复的腿,问题可是很大?”

虽说早知蔚宗意从小便最关心自家公子,沈星这心里仍旧止不住的感动,语气不由更恭敬了些:“属下觉得,再严重的问题,公子都能解决。”

话虽这么说,沈星的心里也仍旧是担心的。就像当年乔决的疏忽,造成公子的腿多废了这么多年。当下眼见在再坚持个一两年便能好起来,可这次公子的任性,是否又会将这年限给拖长?

蔚宗意点了下头,大概与沈星想的一样。

如今他盼着阿延的苦别白受,能稳稳妥妥的将人家杜四姑娘给追到手。

想到自己也有几日没回良王府,当晚蔚宗意就打算回去一趟。走出序月水渊时,见没看到裴律的身影,他冷哼了声。直觉告诉她,这裴律对杜青宁可不简单。为了能让阿延少个对手,他巴不得裴律能收了心。

蔚宗意回到良王府,也不过住了一晚,次日早上就又回了序月水渊。当他看到书房里头正在右边药阁中配药的裴延,便过去打量起对方的脸色。

虽还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好多了。

蔚宗意满意的点头,问道:“杜四姑娘当下如何?”

裴延未语。

蔚宗意自觉的没再过问杜青宁的事,只坐到一旁随意道:“刚才在路上,我无意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裴家正在备礼,准备又向杜家提亲。这还真是蛮稀奇的事,难道裴律又要与杜家另外一位姑娘定亲?如此,说出去也太难听了些。”

裴延仍旧事不关己的模样。

蔚宗意陡的想到一种可能,立刻拧眉道:“这不会是裴律又要向杜四姑娘提亲吧?看之前那架势,他分明就是很喜欢杜四姑娘啊!”

裴延手下动作顿了下,难得出声:“这话如何说?”

蔚宗意这才想起裴延还不知序月水渊外所发生的事,便一一仔细的告诉了裴延,末了还道:“莫不是他还真想与你抢人?”

裴延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靖阳侯府醉安堂中,杜青慧正在服侍着杜老夫人,每每想到裴家将要过来向她提亲,她就止不住的满心欢喜,连带着对待同意让她嫁给裴延的杜老夫人,也亲昵了不少。如今是动不动朝醉安堂跑,一来是为了服侍老夫人,二来自然是想第一时间得到关于亲事的消息。

杜老夫人回头瞧了瞧丫头满面红光的模样,摇头道:“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呢!心就不在杜家了。”

杜青慧闻言红了脸:“慧慧没有。”

“口是心非。”杜老夫人象征性的嗔了一句,又道,“你是可以嫁到武平王府了,到时可别忘为你大姐铺路。她那性子,也只能靠我们这些亲近的人了。”

“慧慧知道。”这个她是没意见,只要能嫁给裴延,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当下同一时间的武平王府中,裴老夫人正在问陶嬷嬷:“提亲的礼可是准备好了?”对方毕竟是靖阳侯府,裴老夫人再如何不重视裴延,也得稍微过问过问,杜青慧再如何也是靖阳侯的女儿。

陶嬷嬷应道:“回老夫人,一切准备妥当。”

裴老夫人慢悠悠的喝了口温茶,吩咐道:“别疏忽大意了。”

陶嬷嬷:“是。”

站在旁边正在伺候裴老夫人的庄映儿本是在为裴律走神,乍一听到裴老夫人与陶嬷嬷的对话,抿了下嘴,便道:“老夫人,二表哥当真要娶杜家五姑娘?”

“不然呢?”裴老夫人听出这丫头语中的异样,斜睨了她一眼。

庄映儿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

裴老夫人:“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庄映儿再犹豫了会,终是道出:“就在前几日,我看到二表哥骑马抱着一位受伤的姑娘进了千百庄。”

“哦?”裴老夫人略有些惊讶,“有这种事?”

“嗯!”庄映儿又道,“若是二表哥他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与靖阳侯府的亲事……”

裴老夫人冷哼了声,道:“即刻将要提亲,由不得他。”也不知是他从哪里认识的不三不四的姑娘,会莫名受伤不说,还随便与外男亲昵,到时不断也得让他断。

庄映儿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便只能闭了嘴。

次日。

序月水渊中的杜青宁仍旧昏迷着,沈星走进书房,见到药阁中一早起来又在配药的裴延,便走过去,将准备好的已磨成或粉或汁的药材搁在了桌子。

他候在旁边,静待着公子发出其他的吩咐?

见到垂头极认真的在配药的公子,沈星不由想到已从尤虚山禅房密室移到序月水渊密室的那位,犹记得四年前,那位被乔决带来交给公子后,公子也是极认真的在为其配药。

但后来她却昏迷了四年。

“公子……”沈星出了声。

“嗯?”裴延应了。

沈星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道:“杜四姑娘会不会如密室那位……”

“不会。”裴延抬头冷冷的瞥了沈星一眼,明显极不喜他说这种话。

沈星马上低下了头。

这时,杜建胜走了进来,也去到了裴延身旁,作揖问道:“二公子,舍妹当下的情况如何?”

裴延:“很好。”

杜建胜自然时常过来,每次过来得到的都是这个答案,虽很满意,渐渐地却是不由希望能听到阿宁已经醒来的消息,也希望能见一见她。

只是,能救回人已经不错,他不能再要求许多。

后来他又想起杜青宁受伤的部位,若是要给她治伤,难免会看到她的身子,如此,他便不由又担心起来,便又问:“关于舍妹,二公子看到了多少?”话不用说的太透,对方自然能明白。

不想裴延闻言却是轻笑了下,抬眸看了杜建胜一眼,道:“以后再说。”

在杜青宁出事后,这是裴延第一次笑。这笑让杜建胜真正的知道,杜青宁的伤势情况绝对很乐观。

但同时,他心里又觉得非常不对味。

“这……”他不由有些暴躁了起来,却又不得不忍住。

序月水渊外头,裴律自回去处理了下伤口后,便又继续在这里候着,只希望能得到杜青宁安然无恙的消息。

杜建胜在裴延那里吃了个瘪,偏偏不能发作,正打算出来散散心,抬眸间却见到站在那里的裴律,脸色当即沉下,快步就靠近问道:“我四妹是不是受你所累?”

裴律面不改色,应道:“是。”

杜建胜抬起手背擦了擦嘴,眸中暴戾之色乍现,抬手就狠狠地给了裴律一拳,怒道:“我四妹招你惹你了?伤了她的心,还要伤她的身。”

话罢又是一拳,打的身子虚弱的裴律倒退了两步。

这次杜建胜下手可比上次更重,何况裴律身上有伤,这一下接着一下,很快便打的裴律口吐鲜血。可他只是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继续默不作声的任杜建胜揍着,哪怕后来杜建胜打裂了他的伤口,他也仍旧不皱一下眉。

再次过来的庄映儿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吓得立刻睁大眼,不管不顾的就跑过去抱住了裴律,企图挡住杜建胜的拳头。

“走开。”裴律强硬的将庄映儿推开。

“不要。”庄映儿挡在他面前,转身怒问杜建胜,“你为何又要揍我表哥?”当下裴律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话语间,她的眼泪如珠串子似的掉了下来。

杜建胜眼睛通红,他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对裴律道:“你该庆幸我妹还活着,否则我现在给你的绝对是心脏的一刀,让你给她陪葬。”

还活着……

脸色苍白的裴律终于有了些反应,抬眸看着杜建胜。他虽受了伤,身子虚弱的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站起来,脑子却还清醒着。

以杜建胜的性格,能轻易放过自己,那杜青宁的情况便不会太糟糕。

“你妹?”正扶着裴律心疼不已,欲劝他回去治伤的庄映儿,听到杜建胜的话,马上便不安的问起,“你哪个妹妹?”

杜建胜冷哼了声,没理她,迈步就走,溜达去了。

庄映儿转而抬头看着裴律,不由激动了起来:“到底是她哪个妹妹?你究竟是为了谁要如此作践自己?”

她本以为他既然会选择回去处理伤口,说明他根本不如蔚宗意所说的在乎别的姑娘。不想只是一会而已,他匆匆处理了伤口,又跑来这里。现在倒好,竟是这般心甘情愿的被人家揍出更重的伤。

她怎么愿意相信他会这么在乎别的姑娘?

可无论她如何问,他都不说话,哪怕虚弱的似乎随时要倒下,他也没打算过要走。

最后她再难忍受,转过身就要冲进序月水渊,她要看看那姑娘究竟是谁,却被护卫拦住。

她抹了把泪,道:“我是武平王府的庄映儿,我是裴家二公子的表妹。”

护卫无动于衷,只仍旧道:“序月水渊不允许无关外人闯入。”

庄映儿闻言反驳道:“我怎会是外人?我不是二表哥的外人,二表哥不可能不允许我进入。”

可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可以私自进入序月水渊的优待。

对裴律的愤怒与担忧,当下又夹杂了一丝失落。对二表哥来说,她就是外人么?她不信,想要护卫进去通传,可护卫却是铁了心不动。

她只能压住失落,继续与裴律僵持着。

后来退一步要他回去处理伤口时,杜建胜晃晃悠悠的走了回来,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进入了序月水渊。

连杜建胜都能进去。

庄映儿更是变了脸色。

序月水渊外头,庄映儿不知与裴律僵持了多久,终究是再次怒而离去。序月水渊里头,仍旧安安静静,外头的一切纷扰都对其产生不了影响。

又是一日过去。

躺在满是裴延气息的床上,杜青宁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到她一直被裴延抱着,如何也离不开。她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他,哪里都是他,她很安心,但安心中又透着说不出彷徨感,仿若自己被他禁锢着,是温暖的,却又是压抑的。

伴着他的气息,她陡的睁开了眼睛。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动起眼珠子打量起这个陌生的环境,这个和梦里一样满是裴延的男性气息的地方。

她才发现,她对他的味道竟是那么的熟悉。

转过头,她见到了不知何时转移到房间配药的裴延,仍旧是在发愣。

裴延大概是估摸好了她何时会醒,他手下动作未停,抬眸看着她轻柔的笑了下,毫不意外道:“醒了。”

“你……”杜青宁感觉喉咙干哑的厉害,连发声都困难。

裴延转动着轮子,自己靠近了床边,他抬起药瓶搁在她嘴边:“来,张嘴。”

她乖乖张了嘴。

药瓶里面是一种味道不苦不甜的药水,稠稀的程度有点像粥,但带着一种润润的感觉,喝过之后,她不仅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喉咙亦是不干了。

她仍是看着他。

他迎视着她,笑问:“不怕是毒.药吗?”

许久后,她终于接受了自己没死的事实,眼睛马上便红了,也笑了:“你又救了我,对吗?”

“嗯,打算如何报答我呢?”裴延眸含促狭之意的看着她。

杜青宁眨了下眼,反问:“我能坐起来吗?”她记得她身上有伤口,不敢动,生怕牵扯到伤口。

裴延应道:“无碍,自己试着坐起来。”

杜青宁很相信他,便真的自己试着起身。刚开始确实还有点疼,但可以忍受,随后渐渐地,那点疼便更是不难忍了。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未想到却还能活生生的坐在这里。她厌恶也害怕将死的感觉,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绝望。

她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又笑了笑,心中的感激几乎让她想马上朝他跪下,她道:“老是麻烦你救我。”

裴延过去倒了温茶回来递给她,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似乎救过你很多次了。”

她接过温茶喝了口,仍在努力缓解那种将死的后怕感,点头道:“确实,你那大哥就知道拖累我,你这做弟弟的却又老是救我,还真是让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是他,我是我。”裴延眸中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淡了些,他不喜欢她想起裴律。

“嗯!”杜青宁温顺的点头,恩公说什么都是对的。

裴延:“所以……”

“所以什么?”杜青宁看着他,目光触及到他的眼睛,便愣了。

裴延看她时,眼神素来都是适度柔和的,会让人感觉极其舒服,又不会觉得突兀。可当下,他的眼里多了她从未发现过的东西。

那便是情意,没有再压抑过的情意。

裴延迎视着她,嘴角勾着绝美的笑,温柔动人:“你该如何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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