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程大饭店今日迎来了少东家的订婚之喜。
男主人公虽然行动不便,但是眉目俊朗,身形修长,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他在举手投足间备受瞩目。女主人公则顶着一张美丽的面孔,皮笑肉不笑地在身边陪行,仿佛她参加的不是自己的订婚宴,而是一场百无聊赖的汇报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喜庆的氛围。“澄少,不得了了!”史文浩匆匆跑来,挤过层层工作人员,在曹澄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她呢?她有没有事?”曹澄脸色大变,心急如焚地吼了出来。他对萧雨歌说了声抱歉后,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龚蓉连忙收起笑容,合上扇子,拦住他的去路,斥责道:“阿澄,大喜日子,你想去哪里?”
“妈,对不起,今天的订婚要取消。”曹澄见龚蓉不肯让路,气急败坏地嚷着,“奕宁出事了!我要立刻到她的身边去!”
“又是她!你到底要为她犯贱到什么程度?”龚蓉皱着眉头,用扇子敲着儿子的榆木脑袋,声色俱厉地威胁着:“阿澄,今天你要是敢走出一步,以后就别回曹家了。”
曹澄不假思索,无比坚毅地回答着:“妈,我再也骗不了自己。我爱她。”
萧雨歌见曹家母子还在僵持,走过来,从背后推了曹澄一把,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反悔。快去吧,我帮你善后。”
等曹澄离去后,萧雨歌对着闹哄哄的宾客自嘲道:“不好意思,又让大家看了一次我的笑话。曹澄这家伙运气爆棚啊,要真娶了我那叫一个坑爹。好了,热闹看完了,大家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她从手拎包里取出一根香烟,点燃,一边自顾自的吞云吐雾,一边挥手以示再见,在萧父的怒骂声中,潇洒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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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陆陆续续地走出几个女职员,全都脸色煞白地捂着嘴,眼里的惊慌说明她们还没从刚才的凶杀案缓过神。曹澄用手按着还未痊愈的左腿,飞快地往里走去。
“让开!快让开!”曹澄挤进人群之中,只见奕宁瘫坐在血泊中,犹如一具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沾满鲜血的双手。
曹澄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脱下西装外套,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奕宁跟前,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奕宁。”曹澄低低地唤了声,久久得不到回答后,抓起她的手,柔声道,“奕宁,我是阿澄,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让史文浩请所有人离开,解下衬衫,轻轻地擦拭掉溅在她脸上身上的鲜血。
奕宁木然地将眼珠往上移一移,瞧了曹澄一下,又缓缓地侧过身,望着地上一排用鲜血画的跳舞小人,轻声念着:“love you till the end。(意为:爱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她颤悠悠地伸出右食指,蘸着鲜血,一边作画,一边默读着:“you are alwaysmy mind。(意为:你永远在我心中。)”
“哥……哥……”奕宁用细若蚊子般的声音喃喃着。在渐渐模糊的视野中,她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周起暄。那个少年眉目如画,唇边挂着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穿过重重阴霾,照耀到她的心间。
一阵长长的沉默过后,奕宁再次开口了:“起暄他,死了。我没想要他死的。是我害了他。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后,她的眼前骤然漆黑,倒在了血泊中。
在送奕宁去医院的路上,史文浩告诉曹澄,在关键时刻,是周起暄用身体替奕宁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奕宁的怀里。
史文浩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继续说:“我听说,他倒下的时候,一直要苏小姐原谅他。在苏小姐点头后,周公子在地板上画了几个小人,笑着合上了双眼。”
“澄少,”史文浩叹了口气,又说,“刚刚吴越律师找到我,说周起暄死之前留了一句话给你。周公子说,曹澄,替我好好照顾奕宁一生一世。”
两行热泪滑落下来,滴在了奕宁苍白的脸上。曹澄把奕宁紧紧地抱在怀中,心疼到无以复加,“阿史,我好担心奕宁会走不出来。我好怕我会永远失去她。”
……
到了第二天傍晚,奕宁终于醒来,却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她仿若忘了一切,问她什么都回答不出来,甚至连曹澄都不认识了。
“这位先生,我很累。能不能请你出去?”奕宁躲进被单中,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请你别来了。”
曹澄一愣,铁青着脸,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一点。曹澄拍掉大衣上的雪花,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来此看望奕宁。
奕宁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也从来没有搭理过他。
曹澄面带笑容,欢快地说着:“刚才我来的路上,好多家商店的门口都摆出了圣诞树。时间过得好快,圣诞节都快到了。奕宁,出去看看吧,真的很热闹。”
一阵沉默过后,曹澄继续笑道:“昨天我和武力琴琴在淘淘的病房门口放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还挂上了一些小彩灯。奕宁,还记得我们的宝贝女儿淘淘吗?我每天都教她唱歌,哄她睡觉,陪她玩耍。她又可爱又乖巧,有时候却很调皮。有一次,她把我养的水母从鱼缸里捞了出来,放到阳台晒太阳。结果,把它们都晒成鱼干了。”
曹澄惊喜地瞥见奕宁微微上扬的嘴角,又一口气讲了淘淘的好几件趣事。他从容姨手上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后,瞧了瞧奕宁鼓起来的肚子,疑惑地问道:“容姨,奕宁的肚子为什么那么大?不像是三个月,看起来倒像有六个月。”
容姨吃惊地回道:“曹先生,你还不知道吗?本来就是六——”
“是双胞胎。”奕宁硬生生地打断了容姨的话,望着窗外的大雪,让容姨取把伞给曹澄,淡淡地说,“曹先生,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曹澄强颜欢笑地告别奕宁。中途因为生意上的事,回到曹家,到书房找寻一份文件。打开最后一层的抽屉,发现里面堆了一叠信,而信封上无一例外地写着“致阿澄”。
曹澄认出那是奕宁的字迹,急切地撕开封口,读着足足迟到了两个月的信。
——
阿澄,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给你写信吗?在我们一起生活过的阁楼。偷偷地告诉你,其实那时,我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上你。是不是很吃惊?虽然我很讨厌花心萝卜,但却不讨厌你这个自以为是、幼稚狂妄、好吃懒做的花心萝卜。说了你这么多坏话,你不会生气了吧?
想起你因为腹痛满地打滚两眼泪汪汪,就觉得好好笑。这可是曹大少爷一生最糗的事,只有我才有荣幸看到。可惜当初忘了拍张照片,要不然现在就可以用来威胁你: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订婚的话,我就把你的衰样传到网上去!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手机号,所以只能写信给你了。阿澄,sorry一千遍一万遍,你就原谅我吧。好啦,别耍少爷脾气了。见信后请打电话给我。
——
刚刚在公司的楼梯上上下下地走了好几遍。阿澄,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脚扭到了,你抱着我从十层走到了一层。我那时就在心里数,从十层到一层,一共有240个石阶。每数一下,我的心就跳一下。从那时起,我就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你。
你不喜欢吃香菜,讨厌草药的味道,喝到第六**酒就会醉。每天早上必赖床五分钟,睡裤里从不穿内裤。牛排只吃六分熟,咖啡偏爱卡布奇诺。听古典乐三分钟必入睡,但是淘淘和我弹的钢琴除外。热爱并且擅长一切户外运动,厨艺奇差,方向感超好。喜欢把水母当宠物养,最爱大海的蓝色。在外超级大男人,私下却喜欢向我撒娇,尤其在床上……
每次收集到你的一点点信息,我就觉得好幸福。因为我越来越了解你了。
宝宝跟你一样,太好动了,今天被折腾的没有睡着过。你要我打掉它,一定是气话吧。
阿澄,一周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打个电话过来?一直在等你。
——
今天我到海滩走了一圈。阿澄,你记不记得,在这里你向我求婚了。
这段时间,我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如果淘淘没有生病,如果我们的婚礼能如期举行的话,那我现在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在婚礼上,我要穿上自己亲手设计的婚鞋,向你走去,向我的幸福走去。
听阿史说,你出院了。早上我去你的家看你,可是管家不让我进去。半个月了,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阿澄,我这一生已经失去了非常多的东西。爸爸死后,我自责难过。和苏恬决裂,我不舍却无可奈何。被起暄抛弃,我伤心痛苦。后来失去了淘淘,我一度快要崩溃了。
我妈说的对,我生来就不配享福。我也知道自己福薄,自己晦气,是扫把星,连累身边的人,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我不想做苏小姐或苏女士,我只想做你的曹太太。
月亮身边有很多星星。也许我不是其中最闪亮的那颗,可我愿意一生都陪伴在月亮的身边,陪你阴晴圆缺,陪你升升落落。
见信后请给我打个电话。永远爱你的奕宁。
——
阿澄,你还记得在巴黎时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春天,我们一起在树下看樱花。夏天,我们听着孩子们在湖边玩水的笑声。秋天,我们一起酿菊花酒。到了冬天,你躺在我的腿上,听着我念叨孩子们又调皮不听话,念叨物价又上涨了,念叨腰变粗了,再也穿不上漂亮裙子。
你说,你想就那样生活,就那样老下去。
那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浪漫的话。这几天,我在脑海里一直描述着你所说的画面。阿澄,等你的伤好之后,我们去丽江散散心,好吗?
今天去做产检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虽然你说过不想要,但我一定要生下来。我给宝宝取了个名字,想知道的话,就快点给我打电话吧。一直在等你。
——
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我知道我一直伤你的心,是我的错。可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我这一生有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周起暄,一个是你。起暄让我体会到爱情有多么痛苦,可你让我明白了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
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一个月过去了,你都没有搭理我。容姨让我别写了,妈劝我别傻了,要我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可我不想放弃,或许我再努力一下的话,你就会回心转意。
明天,我要在酒宴上发表上任宣言。我有点紧张。阿澄,你来陪我好吗?
——
曹澄拿着这些信,双眼通红地找到龚蓉,哽咽道:“为什么要把奕宁给我的信藏起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的爱我。如果那天我陪她去酒宴的话,或许奕宁就不会出事,就不会再次忘了我!”
龚蓉长长地叹了口气,温声劝道:“阿澄,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这世上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苏奕宁。妈,我会让她再次爱上我的。她肚子的孩子,我认了。”曹澄说完后,匆匆回到奕宁住处,却被容姨挡在门外。
容姨郑重地传达了奕宁的话:“小姐说她不想再耽搁你的人生,请曹先生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过去的事她不会想起了,过去的人她也不想再见了。”
容姨听到屋内传来的痛苦的作呕声,眉头一皱,跑了进去。不久后,她又出来了,对着一脸担忧的曹澄叹气道:“小姐怕孩子营养不够,硬逼着自己吃下食物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胃口。曹先生,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辛苦才保住这个孩子。”
曹澄紧紧地握着容姨的双手,急切地恳求道:“你去跟奕宁说,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容姨眼神复杂地看着曹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愤愤不平道:“曹先生,既然你爱她,为什么当初要伤她的心?我从来没见过小姐那么伤心过。少爷都没让她那样。”
说到已故的周起暄,容姨气得双眼冒火,咬牙切齿道:“苏恬她杀死了少爷,怎么能只判刑十年?可怜小昊那孩子,因为亲眼见到妈妈捅死爸爸,到现在都说不了话。唉,作孽啊。曹先生,我要去给小姐煮点清淡的粥,你走吧。”
她看出曹澄的担心,出声安慰道:“小姐为了两个孩子,会坚强地活下去。但是她心里打了个死结,走不出来了。”
容姨深知曹澄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曹澄竟然每天都写了一封信,让她转交给奕宁。他会站在门口一整夜,望着星空,有时会抽上一两根香烟,等到奕宁房里的灯灭了,他才离去。
三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曹澄冒着大雪又来了。他趁容姨不注意,闯入屋内,跑到落地窗前,艰难地说了出口:“奕宁,青岛的那块地审批下来了,我爸想派我去那里监督酒店的施工情况。明天我要搭下午两点的航班去青岛。”
许久过后,奕宁终于开口了:“……去多久?”
“两年。或许更久。奕宁,留住我,好吗?”
奕宁面无表情地祝福道:“曹先生,一路顺风。”
曹澄难掩神色中的失落,痛苦地说:“奕宁,我写的信你都没看吗?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我可以等你的,等你一生一世。只要你回头,我就在那里,永远都不离开你。”
“我不需要你等。”奕宁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又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曹先生,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要完结了。
周公子死的很惨,但是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想到即将告别奕宁曹澄的故事,告别一路陪我的读者,心里非常不舍tt
在末尾时希望大家都来留个脚印做个纪念吧,让我知道一直追文的读者们都是谁(๑·́ ₃·̀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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