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6、第 6 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跟着,纪筝听到门“吱呀”地摩擦声,双目闭阖后暗色的视野被外面的光所覆,似乎变得又亮了一些。

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屏息听着门口的动静。

脚步声到了门口并没有再继续。来的人似乎在门口处驻足了,外面的光投射下,那人的身影只在房间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不曾走近,也不曾远离,隔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好似将他从头到脚舔.舐而过。纪筝只得维持着倒在榻上的姿势,继续等待房外的人离开。

然而来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在一片静默中,这人终于挪动了步子,是往屋内靠近的声音。

这脚步声又稳又快,转眼间就到了他的木榻之畔。

他不敢睁眼,只借着微点光亮,觉得隐约有一黑影半跪了下来,落得和他一般的高度。

纪筝保持着精心设计好的逼真死相,一动不动,对这人的逼近毫无反应。

乌丝散乱着而不束礼冠,绣着祥云龙纹的金丝滚边袖袍长长地坠落至地,隐隐露出烫金的足靴轻挂在榻边,头歪歪地枕着榻沿,一只手搭在腹前,一手无力地悬空垂落,虚虚地半张开。连带着那张衬在兽皮毛领里的瓷质小脸都是惨白一片。

演技逼真极了。

纪筝忽地感受到鼻尖渡来一阵触碰,他瞬时摒住呼吸。

那指尖像是不敢靠近一般,小心翼翼又疏离极了,反反复复凑近了几次,无数遍确认那里已经丝毫没有气流来往。

手指离得过远,便无意间挨上了些许唇瓣,触动了唇边无数细小汗毛。好凉,那人指尖渡过来的满是外界的重重霜意。

闭眼之时,每一触感觉都被无限放大,那是说不上来的痒意,一点点在咬.噬,越是隐忍,越是难熬,连带着额角都在难以遏制地轻轻跳动。

终于,那只要命的手缓缓离开了。

可下一秒,手停在半空中好似要探索下去,鼻尖脖颈……再往下可就是胸口!

纪筝一惊。

他方才憋气过久,越是努力压抑呼吸,心跳越快,声音一下下打在他的鼓膜上,又仿佛在这空旷寂静的室内来回回响。

秋末时节的帝王袍衫足够厚重,一层层反反复复,隔绝了大半的体温,也锁住了小部分心跳的动静。

可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人会做什么?

眼下天子的衣襟根本就是半敞的,只要挑开系带,拨开氅衣,细弱的脖颈,精细的锁骨就会通通暴露在那人视线之下。

江南蚕丝制成的明黄中衣又舒适,又……轻薄,根本就是状若无物,可以任人放肆……

天子聚全国财力养出的贵体,皮肤细薄,届时又如何经得起那只手恶意的动作。

好似有一把钝刀一直悬于纪筝的颈侧,一寸一寸磋磨,试图将他吓死过去。

人为刀俎,朕为鱼肉。

越想越紧张,纪筝喉头一紧。他看不到自己脖侧的青筋已经缓缓漫起,耳后的晕红藏匿在凌乱散漫的乌发之下。

可等了半晌,左胸口前也没等来预料之中的重量。

反而是他的手腕间蓦地触到了冰凉空气。

只听一声低喑的“恕臣冒犯。”那只手虚虚地缠了上来,又轻柔又强硬,带着点难以逃脱的意味。

纪筝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整只手的轮廓,感受到每一处薄茧,每一寸指节蕴藏的力量以及外界的霜重寒意。

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那声“恕臣冒犯”怎么能这么熟悉,如泉水激石,长剑出鞘。这分明就是世人称颂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明辞越。

纪筝怔住了,连带着脚趾也在布靴之下紧绷了起来。

方才被他吐出的毒物可就还落在枕畔,尚未干透。

他能想到有人要替“被毁清誉”的明辞越寻仇,但他难以想象明辞越会亲自来补刀。

那双手可以扬鞭为国家征战沙场,可以执剑为天子彻守长夜,也可替他更衣系带,但弑君报仇这种事恐怕对明辞越来说……大概应该还有些许难度。

纪筝:别问,问就是后悔。

“啾。”

全身的血液瞬时凝固了。

碍于装死,他根本不能再次动手捂鸟嘴,只得任凭那人寻着声音,一点点掀开他的袖摆。

他的掌心一空,鸟被腾空拎了起来,不多一会儿换回来时已是乖巧安静,静立他的指尖梳理羽毛。而他的掌中沉沉的,被塞进了其他什么小物。

纪筝想也不想,立即拼命绷紧肌肉,让这小物自然而然滚落去一旁。

可刚一滚落就被人捡起塞回来。

再滚落,再塞回,明辞越有耐心极了,甚至还帮他合拢了手指,贴心地将这只手重新放回宽大的袖袍之下。

圆圆的,润泽的,冰凉的。

难道是……夜明珠?

纪筝的表情松动了一瞬,出现了一丝的哭笑不得。

他随口提了一句夜明珠,明辞越便真的会去寻一颗夜明珠,他随手比划的有多大,明辞越寻来的夜明珠便有多大,丝毫不会差。

明辞越就是这样一个人,几近于固执地守着君君臣臣的礼义准则,在朝廷官场的汹涌激浪之中,他就如一颗鹅卵石,温润得毫无棱角。

不知这样的人底线究竟在何处,要受到怎样的刺激才会造反夺位。

世人对他的评价当真不假。

这才是真正的明辞越。

纪筝暂且松了口气,偷偷在袖袍之下攥紧了明辞越送他的夜明珠,保险起见装死依旧。

“圣上?”

“……”

“圣上,请恕臣僭越。”

“……”

纪筝听到一声沉沉的叹气。不一会儿有人帮他将垂挂在榻边的足靴抬起,工工整整地放回榻上,又将他落在半空的虚软手臂平整地叠在腹前。

帮他轻抬起上身,理顺了头发,再重新扶着肩头,缓缓放下。

纪筝不再提防,只是任明辞越摆布。他突然感受到对方动作好似一僵,随后后脑处一阵动作带起的疾风。

下一刻,他的脑袋毫无预兆地和太医院冰凉的玉石榻来了个亲密接触。

纪筝;……

“微臣该死!”那声音又愕然又自责。

纪筝疼得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咬紧牙关,音节也差点要从嗓子深处飘逸出来。

他等着明辞越还他枕头,等了半晌,侧目从缝隙中瞄见明辞越静默半刻,面色沉重,起身,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咚地一声膝盖着地,半跪下去,大有绝不再越线半步之态。

纪筝:……朕怀疑皇叔在报复朕,但朕没有证据。

天子的后腰处前些日子刚伤得不轻,躺着时间久了,哪里受得了身底下这种又硬又凉的玉石床榻。

纪筝半眯双眸,隐隐瞧见那人有起身之势。

“恕臣僭越。”

纪筝暗自期待温和知礼的明辞越能善解人意,过来把他抱起来,换个软和点的地方。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厚重大氅盖了上来,从脚覆到了肩,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纪筝:……皇叔何时能懂朕的心。

而明辞越只是怔在一旁,有些出神。

今日他只是出宫在京城四处打听,寻遍了京城才寻来一颗符合圣上要求的墨绿色夜明珠,回来之时就忽闻属下受伤被送来了太医院,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更换,便径直奔太医院而来。

可是迎接他的只有一个平躺在死寂之中,毫无反应的小天子。

明辞越盯着手中方才眼疾手快抽出来的软枕,那上面隐约洒落着肮脏的不明液体,还伴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残渣。

这一瞧,地上也分散着少许水渍,四处都是,与桌上被打翻的茶杯中茶底的色泽如出一辙。

明辞越皱了眉,望回向天子,眸色渐渐暗沉了下去。

纪筝腰背乏力,膈应得再也躺不住了,甫一发力起身……躺了半天的身子竟然麻的没有知觉了,他刚要出声唤人,只听木门又是拉得长长的“吱呀”一声。

不知这次的来者是敌是友,只是那门外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指甲沿着桌板划出了长长一道刺耳声音之时,旁侧一阵细簌,明辞越起了身。

纪筝只觉眼前光亮一暗,浮来一片黑影,将他与外来者死死隔绝开来,继而是剑身半出鞘的嗡鸣之声。

是明辞越握住剑柄,挡在了他的床榻之前。

“你来干什么?”

语气懒懒散散,很是随意:“拿安胎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信息全知者奸夫是皇帝绝对一番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玄尘道途反叛的大魔王盖世双谐终末忍界你老婆掉了五胡之血时代
相邻小说
武破星河玄门天道玄门仙尊玄门道祖变成地狱天灾武林外史之我是白飞飞乱舞芳华:丞相欠管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神邸online故国神游之德然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