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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听往事诉情思真相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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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哭着对人像说:“我的太子殿下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这么冤啊,要不是你,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就要被人冤枉入狱了。”

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男儿身份,跪下说道:“太子殿下,谢谢你当年的义举,惩治那个运州狗官,不然我们现在连田都没得种啊。”

一位面容清雅的女子提衫而来,白衣素裹,步履轻盈,她并不跪拜,只是将早晨新采的白菊放于人像前,说了句:“不论多久,我都等你。”

穆连榕在人像后寻个干净的地方,坐在那儿,听人们讲过去的故事,有关蓝君颜的故事。

炸断桥,修堤坝,惩恶官,归良田,剿山匪,悬明镜,顾民生。。。。。。

一桩桩,一件件,穆连榕一直安静地听着。

听见有个妇女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骂骂捏捏:“你当初把我从地主手中救出来不就是看上我了么,可惜啊,你一直不来娶我,一去不回,真是过分,现在我家那口子还一直吃醋。。。。。。”

穆连榕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太子哥哥呀,你在外面还欠了好多情债呢,这已经是第六个来找你要说法的了,你听到了吗?你,还会回来吗?

祭拜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太阳西沉,原本热闹的有容港回归于宁静,只有满地的菊花和丰盛酒菜提醒着白日的热闹。

那守灵的老婆子手执一掌白灯,将人像前的各种物件摆放整齐。

夜晚的江风将灯笼内的烛火吹的摇摇欲坠。

穆连榕上去帮忙,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害怕破坏这样的氛围。

“小姑娘,你在这待了一天了,可是也与这蓝太子有什么渊源?”老婆子拨了拨烛火,坐在了人像前的台阶上。

穆连榕也随着老婆子的动作与她并肩而坐,莞尔一笑,回答道:“可能渊源就是,我也曾是那众多爱慕他的女子中的一个吧。”

老婆子似乎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接着问:“曾经爱慕蓝太子的小姑娘多的不得了哦,可惜啊。那你现在还爱吗?”

穆连榕有点诧异,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谈论情情爱爱的东西,但这个婆婆似乎很感兴趣,她回答道:“以前我也以为爱慕就是‘爱’,可是却忘了爱慕这个词更倾向于‘慕’,那是一种对不可得的东西的一种敬仰,通俗一点就是喜欢。‘爱’这个字太重了,我到现在也不太懂它的含义。婆婆你要是问我现在是否还喜欢蓝太子,我的回答肯定是喜欢的。可人这一生啊这么长,可能会喜欢很多人,有些人会埋藏在心里,有些人说不定就不喜欢了。”

穆连榕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老婆子的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也坐了一个人,安静的听着她们的谈话。

一阵浪风袭来,老婆子似乎有点冷,缩了缩手。那人身着锦服,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老婆子披上,穆连榕这才注意到他,他回望过来,眼里似有化不开的忧伤,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过了许久。

穆连榕问道:“婆婆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在这里为蓝太子守灵?”

“我孤家寡人一个,既无亲友,又无子女,承蒙太子当年收留我,一直留我在身边伺候。太子走后,我也没有别的去处,便在这有容港旁搭了个破棚,在此守灵度过余生罢。”

那人开口道:“你一直在太子身边伺候,那你知不知道太子出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得,到死都记得。”老婆子眼泛泪光,眺望虚空,似在回忆一段艰难的往事。

穆连榕闻言看了那人一眼,她也很想知道那天的实况。当年传回皇都的消息太多太杂,分不清真假,或许会有谣言掩埋了真相。她说道:“那婆婆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那天的事呢?”

老婆子紧了紧披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般,开口道:“出事的前一天晚上,隔日便是竣工大典,太子殿下房门的灯却亮了一晚上,他一直在翻阅信件,我想是宫里的来信吧,怕他累了渴了,便去给太子送茶水。太子盯着一封信看了很久很久,我出声叫了他一声他才注意到我。奇怪的是,那天他跟我说,以后恐怕不能带着我了,让我好好保重,还送给了我一个荷包。”

“为什么不能带着你,即使他离开运州了,你若真是尽心尽力伺候他,太子殿下也可以将你带回牧阳呀。”穆连榕开口问道。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跟太子说的,请求太子将我带回皇都,但是太子却摇摇头没有说话,我只当太子殿下嫌老奴烦了,不待见我了。”老婆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太子为什么要送你荷包?”那人问道。

“太子知道我有喘疾,但一直治不好,说那个荷包是他夫人绣的,里面装了很多名贵的中草药材,让我戴在身边每天闻一闻,说不定对病情有所缓解。”说完她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荷包,放在手里,眼睛里似乎在看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这荷包是真的管用,老奴戴了几年,这喘疾竟自愈了。”说道这里的时候,老婆子发出了欣慰的感叹。

“那第二天呢?”穆连榕接着问。

“太子一夜未眠,将桌上的文书信件收好,锁在了一个柜子里,就唤我梳洗了。那天的太子穿着一身明黄的宫服,老奴给他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戴上琉璃玉冠,走时太子殿下还拥抱了老奴。”

老婆子似在回忆一件幸福的事,擦干了眼泪,接着说:“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但太子一直都待我是极好的,在老奴心中,真是把太子殿下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的。但太子走后,我一直觉得心慌,便跟去现场了。”

“听说太子当众斩杀了丞相,虽然太子手持尚方宝剑,可以随意处置官员,但是丞相毕竟为百官之首,为什么非要急于一时砍了丞相,不等回宫禀明圣上?”穆连榕疑惑道。当年原丞相葛诸因贪污一事被太子斩杀于运河之滨,而自己的父亲穆华擎因赈灾救济有功被皇帝提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老婆子闻言脸上出现一抹痛色,接着说道:“那么亲切和蔼的太子,那日像是发了疯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当随行官员跪下拜礼时,突然拔剑,砍了丞相的脑袋。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连砍了四个脑袋。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太子像是杀红了眼,追着那些剩下的官员砍,大家哭的哭逃的逃,我被侍卫挤了出去,也没看见后面发生了什么。”

“听说太子是因为被丞相的儿子报复才死的?”穆连榕又问道。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当日太子殿下砍完那些官员后,宣布仪式继续,然后就踏到官船的甲板上试水,爆炸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船也在炸,河岸也在炸,浓烟淹没了天空大地,老奴离得远,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跑过去的时候,整艘船被炸的面目全非,整个河岸变成了一片废墟。听侍卫说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身上绑着炸药,侍卫也不敢靠近。”

“然后呢,那人最后怎么样了。”穆连榕问。

“可能是看跑不掉,投河自尽了吧。”

“那人的尸首找到了吗?”那名锦服男子问。

“有说是找到了的,也有说没找到的,老奴并不知晓。”

“那有没有人过来调查?”锦服男子接着问。

“刚出事的那两年有人过来探查,听说也是个什么皇子,后来就再也没人来了。”

穆连榕心中存疑,问道:“听婆婆这话,太子斩杀官员和太子登船殒命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传闻都说丞相之子是因为为父报仇才埋下炸药谋害太子的,可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在众多侍卫的巡逻下埋下炸药的?”

那老婆子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声。

锦衣男子说:“除非,炸药是早就埋好了的,不管当天有没有发生诛杀丞相这件事,只等太子上船,炸药就会被引燃。”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天是个死局,所以才。。。。。。”穆连榕马上意识到不对,想接着分析。

老婆子打了个哈欠,打断了穆连榕的话头,似有些乏了,解下披风还给锦衣男子,说:“好久没人陪老奴说这么多话了,老奴也困了,你们回去吧,想听故事下次再来吧。”

闻言,穆连榕也不好多说,将老婆子从台阶上扶了起来。

穆连榕从袖中掏出哪个在小摊那里买的红豆手链,放在人像下的白菊上,那锦衣男子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两人转身欲走,却又被老婆子叫住了。

她走上前,手里拿着那个老旧的荷包,递给那名锦服男子,对他说:“老奴看你是个有眼缘的,这个荷包老奴也用不到了,就赠于你。”

锦服男子接过荷包,道了一声感谢,那老婆子便提着那盏残灯,颤颤巍巍地向屋棚走去了。

虽然此事疑点甚多,但却莫名的不知从何下手去探寻真相。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穿过树林。

“我觉得太子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穆连榕说。

“嗯。”他回答道。

之后一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一个岔路口,她向西,他往东,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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