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曳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同你挑一个色的。”
穆连榕想了想,自己并不喜欢柏曳,不想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答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随便挑吧。”
说着便自顾自走进了秋神殿,一进去,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像,金像的模样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头上顶着巨大的光环,身上穿着金丝绫罗绸缎,一手微微扬起,如施风布雨状,另一手托在胸前,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仙桃。来来往往的百姓,有些在此拜上三拜,祈愿着来年平安;有的则在案前供奉上新收的瓜果;有些看起来清贫的布衣之流便直接从案桌上拿着瓜果啃食。
今日没有那么多忌讳,在秋神面前,大家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说出来,在案桌前各取所需。有些富贵之人甚至会在案桌前留下一些金银细软,路过的有需要的人可以直接拿走,没有人会说什么。
这个案桌像是个旧物交换平台,有些小姐们有一些不穿的旧衣首饰什么的,也可以拿到案桌上来,然后去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只有在今日,没有买卖,没有交易,大家需要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去案桌上找,找到了便直接拿走。不过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谁先拿到手的就归谁,不可在秋神面前起争执,在今日吵架是大不敬,会被所有人唾弃。
穆连榕看着男女人流的方向,跟着一个女孩儿向左侧走去,柏曳无法,自己向右侧走去。
没过多久,面前便出现了一大块幕布,幕布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彩色丝带,幕布下站着许多女孩子,在下面讨论着哪个比较好看。
“真羡慕你,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一起约好了挑什么丝带。”
“哎呀,你别灰心,好好挑,肯定能遇到自己的缘分的。”
“那个颜色太艳了,还是这个好看,就这个了。”
“这个丝带和我今日的衣服很是搭配,我就要这个了。”
“秋神娘娘保佑,我希望我未来的郎君是个大官。”
“。。。。。。”
穆连榕听着这些少女们的讨论,觉得很有意思,心情也好了不少,便想着自己也入乡随俗吧,她站在幕布前,从头走到尾,从上看到下,也没看见合意的。
这幕布上估计挂了上万条丝带了,算了,不急不急,反正多的是时间,慢慢挑吧。
她在幕布前不断地来回,突然间想起了蓝君逸,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呢?蓝色吗?还是白色?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尽管和他相处了很长时间,可是她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谈他的过去了,他什么都不跟她说。相反,鹿攸却什么都知道。
在一方之地时,只有他们两个外来者可以相依为命相互依靠,所以他待她不同,可是出来后,他又变成了那个淡漠疏离的王爷,让她觉得之前那些愉快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甚至他到现在都没有来找过她。
她越想越气,心情郁闷,也不想再挑了,随手扯向一根黑色的丝带。咦?这带子怎么这么紧,她气不过,使了大劲猛地向下一拽。
突然,整个幕布像断了线一般,掉了下来,丝带簌簌地散落了一地。穆连榕愣在原地,自语道:“完蛋了,闯祸了。这可怎么办?不会被抓起来吧?”
她在内心纠结是不是要逃跑。算了,还是勇敢地承担责任吧。
穆连榕待在原地等待着管事的来找她的麻烦,但是很久都没有人来。
原来挑选丝带的男女两侧是由幕布隔开的,幕布完全落下,显示出那边的情形。男生那边也有不少人被这状况吓到了,立在原地。
柏曳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挥着他手中的丝带,朝穆连榕打招呼:“穆连榕!你快看,我也挑的是黑色的,说明我们俩还是很有缘分的!”
穆连榕一阵胆寒,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色丝带,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怎么就这么凑巧,她哀叹道:“孽缘,肯定是孽缘!”
穆连榕想将这跟丝带抽出来,抽了许久也没有完全抽出来,自语道:“这带子怎么这么长?”
突然,她抽不动了,顺着这跟长长的带子看去,原来这跟带子一直延伸倒了男孩子那边,一只修长带着薄茧的手牵着另一头。穆连榕顺着手向上看去,那人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
她觉得这人的身形仪态有些熟悉,但又不敢确定,嘴唇蠕动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率先打破了沉寂,他轻声唤了一句:“榕儿。”
她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再次听到只觉如仙乐般动听。他唤了她,若是以前的她,准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但是现在,虽然想念,但是她还是气,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保持沉默。
突然,一阵巨响打破了这片沉默,不远处的城楼上响起了钟声,一时间烟花齐放,甚是绚烂。不知是谁大声道:“信男神女现世,汝南国国运永昌!”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匍匐在地,祈祷秋神,重复道:“信男神女现世,汝南国国运永昌!”
巫蛊师乐呵呵地跑进来,看着牵着同一根丝带的二人,道:“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穆连榕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道:“汝南国大约每百年都会出现一对儿信男神女,他们是秋神选定的有缘人,会护佑汝南国国运昌盛。算算时间,距离上一对信男神女被选定已经过去了九十多年快一百年了,他们夫妻恩爱六十年,最后寿终正寝,在此其间,汝南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他们整整护佑了汝南国六十年。可惜,自他们死后,往后二十年,汝南国的国运便开始走向衰弱,千钧为轻,瓦釜雷鸣,贤士无名,战事四起,汝南国在诸国的夹缝中求生存,还差点被灭国。”
穆连榕还是不解:“还有这种说法?”穆连榕一
直觉得不论什么国家,盛极必衰是历史的必然,汝南国却将国运一事寄托在信男神女身上,有些不合道理,可能这只是这个国家的一种精神寄托吧。
老头儿接着道:“现在秋神选定了你们作为信男神女,你们将接受万民的供奉。”
穆连榕偏头道:“我们?怎么就选定我们了?”
“你们手上的丝带便是凭证,这幕布前的丝带成千上万,但是只有一条是连通的,你们同时选定了这一条,这可是万里挑一的缘分啊!这便是秋神的指示!”
“就这指示?这么草率?”
“这怎么能算草率呢?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丝带缺一不可,那得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碰到这样的缘分啊!要达到这样的条件还是很不容易的。”
穆连榕点点头,问道:“那信男神女要做些什么?”
老头儿笑得有些猥琐,道:“你们可是我们汝南国的国宝,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好好成亲夫妻恩爱就行了。”
穆连榕仔细想了想,道:“那不就是个吉祥物呗。”
老头儿点头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信男神女要成亲?”
“对啊,国主应该在往这边赶了,三日之后便会为你们举行世纪婚礼,那规格,可比国主登基还要隆重呢!”
“等等,等等,我还是没反应过来,我就扯了一条丝带,然后我就要成亲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老头儿笑道:“这是多大的运气啊,你这小姑娘不要捡了便宜还卖乖。”
穆连榕偷偷看向蓝君逸,他一直在那里听着他们的对话,但是他的面容在帷帽之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搞不清楚他的态度,他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又想起之前他说的不会娶她,心里顿时觉得委屈,这场世纪婚礼,他会愿意吗?她犹豫许久,问道:“一定要成亲吗?可以不成亲吗?”
老头儿一脸纳闷:“干嘛不愿意,成为信男神女,那便有数不清的富贵,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有什么不乐意的。”
穆连榕这才搞懂了,这老头儿这么热衷于她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贪财。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断叹气。
随后,秋神殿内涌入了大批宫人,说是请神女去准备婚事。穆连榕晕晕乎乎的,鬼使神差的便跟着他们走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吧,只是对于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不是很确定,她的心里杂七杂八地乱想,他愿意吗?他不会逃婚吧?
柏曳也有点在状况之外,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待穆连榕被宫人接走后,他突然大叫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走了?我要去抢亲!”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得颈间一痛,随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林梓站在他身后接住了他,然后带着昏迷的他消失在了秋神殿。
老头儿乐呵呵地笑着,在众人身后自语道:“上天注定要在一起的缘分,逃不掉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