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榕和小壳大半夜的打着灯笼四处寻找,屋内屋外,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依旧没有两人的影子。地上也没有任何脚印,想来这二位都是施展轻功消失了。
她心下焦急万分,像热锅上的蚂蚁,灯笼内的火焰渐渐熄灭,天已大亮了。
穆连榕和小壳分头寻找,最后又在茅草屋内汇合。两人对望一眼,互相摇头,眼中皆是失望的神色。
穆连榕自语道:“外公和九郎到底出什么事了?”
耳畔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像是在呼唤什么:“容儿。。。。。。”
穆连榕纳闷道:“谁在叫我吗?是外公吗?”
听到声音赶紧回身,果然是渡缘往这边来了。
“外公,你没事吗?你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渡缘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在远处呼唤:“容儿,容儿。”
穆连榕跑上前去,执着渡缘的手道:“我在这儿,外公,我在这儿。”
渡缘茫然的双眼里面出现一丝混沌,视线慢慢落在穆连榕身上,眼中竟有晶莹的泪花:“容儿,是你啊,是你吗?”
“是我,是我。”穆连榕不住的点头,道:“外公,你一晚上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九郎和你在一起吗?”
正问着蓝君逸的情况,余光就瞟见渡缘的身后,九郎也往这边来了,一时间担心受怕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疲惫,一晚上没见,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穆连榕用眼神示意蓝君逸,想询问一下情况,可是他只是深深的望了渡缘一眼,然后无奈地摇头,道:“先回去吧。”
渡缘紧紧握住穆连榕不撒手,眼中流露出慈爱,歉疚,思念,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穆连榕感觉他的意识好像有些不清醒,总是说些很奇怪的话,明明前一天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容儿,你别去了,你想要琼珠,爹爹拿给你就是了,不要做傻事。”
穆连榕有些莫名,这是,在跟我说话吗?穆连榕配合的点点头。
“容儿,爹爹早就跟你说过,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被他迷惑了。”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一旁的蓝君逸一眼。
蓝君逸在身侧大气也不敢出,一脸无奈。
“容儿,你等等爹啊,不要冲动,爹一定会救你的,爹这就把全身的功力传给你。”
话毕,穆连榕突然感觉手心有一股霸道的力量迅速流窜她的全身。她本天生无五行,体内并没有能够存储或者消耗这些内力的渠道,哪受得了这么雄厚的内力过渡。
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好冷。”她想放开渡缘的手,却觉得全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蓝君逸发现了不对,连忙打向渡缘的手,挣脱了渡缘的束缚,穆连榕长吁一口气,虽然四肢依旧是寒冷僵硬的,但好在慢慢有知觉了。
可是另一边,渡缘却好似六亲不认一般,指着蓝君逸破口大骂:“狂妄之徒,老夫今日便要好好教训你。”说着便是一道掌风出手。
毫无征兆的,两人竟然打了起来。不过只是单方面的殴打,渡缘出手不留情面,蓝君逸却一直以防守避让为主。
穆连榕这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此“容儿”非彼“榕儿”
,外公这是把自己当成九郎的生母方容兮了。但是外公怎么突然对这外孙有这么大的敌意?
两人几番过招,渡缘招招狠辣,蓝君逸只得以轻功避让,不敢还击。
忽然,渡缘的眼中迸发出决绝的光芒,右手自空中画圈,左手掌心向下,穆连榕隐约看到周遭的空气都被挤压地变了形,如水波一般,一层一层地递进开来,这是要放大招了?!
以渡缘为中心,突然吹起了一股无名之风,山上的树叶簌簌地往下落,迷了人的眼睛,此时的空气好像变的格外潮湿,穆连榕在风中摇摇晃晃,无法立定身形。
蓝君逸瞳孔猛然放大,这一招实在避无可避,只得使出全力相抗衡了。
渡缘运功完毕,骤然出手,蓝君逸依葫芦画瓢,右手画圈,左手掌心向地,正准备以同力相抵。不料攻势却于半路突然刹车,转眼间天清气朗,一切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而原先风暴的中心,一位耄耋的老人,正半跪在地上,双眼空洞,眼角滑过一滴血泪,长久伫立。
穆连榕恢复的差不多了,瞧见这一幕,心中震惊无比,奔上前来,大呼道:“外公!你怎么了!”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空寂。渡缘依旧是呆呆地立在原地,没有说一个字。
方才渡缘的攻势骤收,为了不伤及旁人,在那一瞬间,蓝君逸也不得不骤然收手,不然在他对面的外公和连榕就要生生的受他这一击。可收回如此强大的内力,必遭反噬,蓝君逸也是呆呆地立在原地,未发一言。可是内里各个器官好似遇到了地震一般,受到了强大的冲击,蓝君逸嘴角乌青,立足原地许久,最后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穆连榕听见声响,马上回眸,就瞧见蓝君逸瘫倒在地上,也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地又往蓝君逸那一边赶。
抱起他的头,穆连榕呼唤着:“九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啊!”
可是,蓝君逸此时气若游丝,没有任何回应。
正伤心着,突然又听到“砰”的一声!穆连榕转过头去,外公也直直地到了下去。她连忙又放开这边的蓝君逸,奔到渡缘身边,呼喊道:“外公,你。。。。。。你醒醒啊!”
泪水早已浸润了双眼,穆连榕的嗓子都哭哑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说什么事情,为什么外公和九郎都会突然遭受变故,人事不省,她的无助一下子被放大数倍,如果你们都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啊!
穆连榕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也不太清醒了,还是小壳赶过来提醒:“榕姐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方才给公子和高人把了脉,他们都还活着,我们赶紧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医治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穆连榕马上回应道:“对,对,现在得赶紧给他们治疗,我不能慌了神,我得振作。”
穆连榕和小壳将二人带回茅草屋,桌岸前的医书堆得比人高。穆连榕这段时间学习的医术多半都只停留在理论的层面,最多就是拿那些可怜的鸡鸭或者山上抓来的野兔练手,她从来没有医过人。
渡缘和蓝君逸都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如今他们的性命却都握在她的手上,若是有什么差池,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内力反噬还算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病症,各种医书上都有详细的记载,治疗方法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最常用的两种方法,一个是针灸通穴,第二个是内力疏导。她和小壳都没什么内力,所以针灸通
穴便成了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
看着眼前虽然憔悴但依旧俊朗的容颜,穆连榕的手止不住的发抖,现在她的心中,最多的情绪是恐惧。
“我,我不敢,小壳,你来。”
小壳连连摆手:“榕姐姐我不行的,以往跟着师父时,只能给他打打下手,从未自己医治过病人,像这种针灸通穴之法,我也一直都没学会。还是姐姐你自己来吧,姐姐比我聪明,肯定能行了。”
小壳不断地安慰着穆连榕,穆连榕畏畏缩缩地,又将手收了回来。
人体四百零九穴,包括十四经脉和经外奇穴,有三十六|大穴被历代武家称之为“死穴”。穴位分布如河流密布,有些穴位相邻却各管生死,稍有差池,便会将死穴认作生穴,要人性命。故针灸通穴之法只有那些经验老道之大家才敢采用。寻常大夫是不敢使用的,因为很可能会因为毫厘之差葬送患者性命。而寻常江湖人士,若遭内力反噬,更多会寻求其他内力高强之辈,借旁人的内力进行调息,也可痊愈。
内力反噬之症是急性病症,一刻也耽误不得,不然便会因经脉尽断,器官尽裂而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穆连榕的内心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用自己的意志压住颤抖的双手。
若是你们二人出了什么事情,我便将自己这条命赔给你们。
穆连榕的神情十分专注,小壳在一旁给她打下手,虽然紧张,但是小壳却对穆连榕有种莫名的信任,他相信她肯定能治好他们的。
“三棱针放血。”
“长针。”
“短针。”
小壳按照穆连榕的吩咐将针具进行火上消毒,然后递给她,穆连榕再根据医书记载进行穴位插针,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穆连榕的额间早已被汗水浸润,小壳出去将晒好的艾草拿进来,顺便拿了一块帕子,替穆连榕将脸上额间的汗水擦干。
穆连榕全神贯注,没有理会小壳的动作。
从清晨到日暮,小壳将所有屋内的烛火点亮,烛光下认真的穆连榕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收针。”穆连榕淡淡道。
小壳得了吩咐,侍候在一旁。他们依次替蓝君逸和渡缘收了针。
穆连榕搭上渡缘的手腕,长吁一口浊气。又走到另一个屋子,搭上蓝君逸的手腕,眼中竟有晶莹的泪花。
“榕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穆连榕摇摇头,“没事。”
“那你怎么哭了。”
“我,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成功了,外公和九郎都没事了。”
“那姐姐去休息一会儿吧。”
穆连榕还是摇头,“我不累,我就守在这儿等他醒来。”
小壳见劝慰无法,将房间内的各种器具都收拾妥当,道:“我就在隔壁守着渡缘大师,姐姐若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嗯。”穆连榕点头表示应允。
房间内弥漫着药草的味道,穆连榕守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容颜,容颜却渐渐模糊。身心突然放松下来就会觉得特别疲惫,她渐渐意识不支,趴在床前睡着了,恍惚中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这种感觉让她分外安心,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