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空的雪难得没有再飘,叶洛来到了那日与福临下棋的梅园,上次没有注意到。今日才见那园匾上几个漂亮的小楷写着‘洛梅园’三个大字,叶洛行至木桥环视了一圈,醒来后听明莫说皇上为了什么劳什子药引字冒雪去了趟百花山,难怪他的脸上会多了块伤疤。
如今她就要回科尔沁也好,免得在福临和韬塞面前让她不知如何面对。只是想到要回科尔沁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落寞,可她在觉得落寞什么?
“格格,时辰到了。”跟在身后的书哲尔小声的提醒道。
叶洛回神的看了眼满院的红梅白雪压下了心中的落寞,拉紧了斗篷扶着书哲尔的手背回了孝庄的慈宁宫。
宫里的雪向来是存不住的,只要积了一点雪也会有宫人前来打扫,如若是那宫的主子下了命令,就是连梅花上的雪也要小心扫落,一路上扫雪的宫人见了叶洛纷纷停下来行了礼。
叶洛一路回了慈宁宫让宫人将行李放在早已备好了的马车上,叶洛扶着明莫行至马车前,与送行的众人停了下来。
“唉,就不能再住些日子吗?”孝庄披着厚重的斗篷,苏茉儿随身虚扶着她。
“是啊,是啊洛姐姐。就再多留些日子吧!”建宁拉住了叶洛的手依依不舍的又道:“前两天因为有事一直没能来看你,如今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叶洛拍了拍她的手背歉意的笑了笑,孝庄因为叶洛在眼皮子低下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好真的挽留,拿过月宁手中捧着的锦盒:“这是哀家给洛儿的礼物,难得你来一趟姑姑都没能好好照顾你。”
“姑姑说的哪里话,若不是姑姑福承恩庇洛儿如今还不知会是何样。”叶洛双手接过了那锦盒安慰道。
“姑姑路上小心啊。”荣惠也上前了一步。
叶洛点了点头拉着她小声的道:“你和荣贵在宫中凡事要小心谨慎些。”
“这个是我亲手绣的丝帕,洛格格可不要介意。”慧茵交给了叶洛一块方丝帕,帕子上绣着一簇簇明黄的菊花。
叶洛接过那方帕不免感动,与慧茵相识不过半月以是感情颇深,她向来是个心细的,自己从来没有提过爱菊一说,不想她连此都知道。
“如今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你可要多保重身子。”捏着手中的丝帕叶洛开口对着慧茵说道,虽不知为何历史上从未记载过此人,不过她与慧茵也是情投意合的朋友,临行前劝慰几句总是得体的。
慧茵点了点头以示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身子骨这么弱,路上也要加倍小心些。”
与众人一一道了别,叶洛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明莫与春杏,虽有不舍可终究要分离。
明莫带着春杏给叶洛行了一礼道:“格格路上小心,奴婢把您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做了一些。”
明莫的眼圈泛着一抹红,泪水险些要滑落。春杏跟在后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叶洛见此难免心中染上一些离愁。
“好了,都好生照顾自己。”叶洛说完便要扶着书哲尔上车。
建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叶洛就要上了马车忙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洛姐姐再等会吧,皇兄想是快要来了。”
“罢了。”叶洛拍拍建宁的手,他若是要来早就来了,此时不来她也没有理由等下去。说完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微臣告退。太后保重身子。”满珠习礼对着孝庄行了一个大礼,转身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马车咯吱咯吱的开始起行,叶洛掀开马车的窗帘向众人挥手告了别,如今真的离开了这片红墙她心中却是说不出是喜还是悲。
车行了不远便听车夫勒马声响起,随后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叶洛奇怪怎么停了车,就听到马车外传来韬塞的声音。
叶洛掀开窗帘见韬塞与高塞正立于宫道之上,便扶着书哲尔下了马车。
“见过六爷、十爷。”叶洛微顿身子行了个礼。
高塞看了看叶洛道:“起来吧,听说你今个回科尔沁了,来给你送行。”
“是啊,怎么走了也不停前说一声。”韬塞忙接过话茬问,若不是今日听六哥说起,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叶洛谢过两位爷,入京也不少日子了,若不是中间出了这些事早该回了。”叶洛礼貌的回着话。见前面满珠习礼的车虽停了,却不见有人出来。想来是要她快些说完启程。这些日子以来满珠习礼也看出了些门道,自是不愿她再与福临等人有什么交涉。
韬塞得知叶洛要回科尔沁心中却有些窃喜,这段日子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兄对她有意,本以为叶洛与皇兄会有什么,没样想到她就要回科尔沁了,这样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叶洛自不知韬塞的心思,与高塞说了两句,见高塞打衣袖中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昨日我去安郡王府时,庶福晋茯荛托本王带着洛格格的。”高塞将信封递给了叶洛。
叶洛接过却是奇怪,茯荛为什么没让岳乐交给自己,反而让高塞带来?
虽是不明白可叶洛却没有问出口,将信封交给后面的书哲尔给两人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叶洛该启程了。六爷、十爷以后多保重了。”
“洛格格多保重。”高塞笑着目送叶洛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赶向了宫外。
叶洛坐在车内双目微闭,他终究还是没有来,或许来了,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角落目送着她。
罢了,如今都不重要了,她回她的科尔沁做回无忧无虑的格格。而他仍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至此两人再无瓜葛。
红墙重楼上,一个避风的楼阁上福临目光悠长的看着那马车渐渐行远。
一边除了陪着他的岳乐再无别人,岳乐望着那马车即将离开视线,笑着问道:“既然皇上这么不舍,为何不去送她一程。”
福临看着那马车越来越小,缓缓开口:“送又如何,只是徒增不舍。”
“皇上如此喜欢洛格格,为什么不把她留下?”岳乐将目光转向身边让人捉摸不透的帝王。
“她需要的朕给不了,何苦把她强留在身边,在朕的身边只会让她受伤。”
很多时候不是不爱才放手,而是因为深爱才能狠下心放她走,经过这一次刺客之事,他明白了他身边又太多的危险,不说这偶然的刺客,单是这皇宫内院的争斗,只怕洛儿也吃不消。
“微臣不明白?”岳乐笑着反问,他如何不明白,只是若爱了真的能放的了手吗?
福临却不再回答,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转身下了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