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书房中孝庄冷着脸看向福临,母子两人身上释放着高冷的气压。吴良辅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奉上了两盏茶,随即同苏麻喇姑退出了书房,独留孝庄与福临相对。
书房里沉默的有些可怕,久久孝庄才率先开了口:“这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事情发生了总归要给个说法才是。”
对于孝庄高高在上的态度福临心里产生了一抹抗拒和厌烦:“这事皇额娘还用多问吗?”
孝庄被他堵的心塞,气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平复了心情:“皇帝这话又是怎么说,看来是早已经有所定夺了。”
福临站起身子背对着孝庄对窗而立:“难道皇额娘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成?”
孝庄心里明白福临是定然不会轻饶了这件事情,只是叶赫那拉氏家族昌盛又忠勇,加之与皇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来纳兰惠茵的祖父叶赫那拉·金台吉是叶赫部统领,父亲叶赫那拉·尼雅哈率领叶赫部投降太祖(努尔哈赤),被授予佐领官职。金台吉的妹妹孟古哲哲是太祖的妃子、先帝(皇太极)的生母,因此纳兰家族与爱新觉罗皇室有亲戚关系。
福临不是不知道有这些关系在,更甚纳兰.惠茵的哥哥纳兰.明珠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左右衡量她如何能下的去手。
福临却不理会这些,如今这机会正是打压叶赫那拉氏的好时机,加上假的纳兰.惠茵做了这许多的事情,正好可以当做把柄,这样一来叶赫那拉氏也不敢多言。
“皇额娘,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纳兰.惠茵犯下这种大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给她留的。”福临话说的清楚,想要给叶赫那拉氏求情还是不要多想了。
孝庄又又怎会轻易放弃,接着道:“可皇帝也知道,纳兰.惠茵是假的,她所做的并不至牵扯到叶赫那拉氏整族。”
果然,听到孝庄话里话外都是要给叶赫那拉氏求情的意味,福临皱着眉头:“皇额娘,真假你我在清楚不过,正因她的假的,朕才没有发难于叶赫那拉氏,只是对纳兰.惠茵这个仪妃身份进行了贬罚。”
孝庄不甘示弱回了去:“你说你要将仪妃的名号从皇家玉碟之上抹去,难道不是对叶赫那拉氏的发难吗?你如此一做朝中百官定然明白你有冷落处罚叶赫那拉氏之意,而叶赫那拉氏也会心寒。”
帝后相对此时谁也不愿退后半分,福临冷笑出声:“好一个让人心寒,皇额娘只想着要让叶赫那拉氏不心寒,有没有想过博尔济吉特一族心不心寒?有没有想过恪妃的父亲心不心寒,有没有想过朕心不心寒?皇额娘您是觉得过去发生的都不重要,您知道看眼前的利益,这就您要说的?”
孝庄被这话震的一时无话可说,只是一想到让她恼火之处顿时火气直升:“皇帝你说了这么多不过还是忘不了洛儿罢了,你一直想把纳兰.惠茵彻底的除名,不是因为她是假的,而是因为她伤了叶洛是吧?你说额娘只看利益,可你呢?身为皇帝你能不能看看利益,而不是一味的感情用事!”
帝王之位如何能够放任其感情用事,而福临偏偏就是这么个感情用事的人,前路漫漫且崎岖,这孩子如何能让她放心。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他早日成熟,担的起一个帝王该担的责任吗!
福临转过身子看向了孝庄,目光里是一片清冷:“皇额娘有没有想过,您想要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儿臣感情用事皇额娘又何尝不是。就当儿臣是为了洛儿吧!”
孝庄听完这话拍案而起:“爱新觉罗.福临就为了个女人,你自己看看你还有没有帝王该有的样子!额娘就知道即使叶洛离开了皇宫你还是忘不了她。”
忘记?怎么可能忘记,洛儿那么鲜明的活在他的心里,他如何忘记?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忘记!这一路走来洛儿为他付出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在心里,他是帝王不错可也正因他是帝王,所以他与洛儿的真情才显得弥足珍贵!
书房外早已经遣散了一众宫人,只有吴良辅同苏麻喇姑侯着,听见书房内的争执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无奈的神色。情感与社稷谁又能真的说出轻重缓急来。
苏麻喇姑对于叶洛倒是出自真心的爱护,只是对于自己的主子孝庄也是能够理解,一个女人能做到太后这种地步当真也是让人佩服。同样因为太后是这样强势的女人,所以不是不能够理解所谓的情爱,只是情爱远没有大清的江山社稷来的重要。
人生,往往有所谓的选择,只是一但真的做了选择就等于放弃了很多,如同孝庄,有时候只能放弃。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要做的是什么。
“你当真要这么做?”孝庄看着福临目光里带着决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同福临争执,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叶洛的原因而争辩。
他们母子之间似乎谁都不愿意放下自己的主观,所以一路以来身为额娘的她一直都是带着自己的执念,大清不能毁在她眼前,更不能毁在福临的手里。
福临背过身子看着窗外明朗的阳光和天空:“皇额娘,这么多年来是儿臣让您失望了。”
话虽然没有明说可再清楚不过,叶赫那拉氏的事情定了,他福临在这个事情上不可能让步。
孝庄坐回了椅子上,神态中露出一抹老态来,这么多年了,她真的是有些累了,可即使再累这一路而来的执念不能忘,斗,与自己的孩子斗,不过是想让他快快成熟,她年纪一天天老去,不可能陪在一辈子。
两人不再说话,用沉默告诉彼此自己的态度。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吴良辅的声音:“皇上,太后纳兰大人到了。”
听到这话福临侧了侧身子,孝庄先是看了眼书房的门,随后将目光放到福临的背上,看着那坚毅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真的是老了,有些事情真的……她累了。
“让他进来吧。”福临背对着门说了句。
书房的门随即打开,走进了一位年轻的男子,那男子一身官服穿的整齐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