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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 潘沁雯抱着枕头来到覃秀芳的房间:“今晚娘陪你一块儿睡。”

覃秀芳含笑点头:“好。”

母女俩躺在被窝里,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都有些睡不着。怕影响到母亲, 覃秀芳强忍着别翻身, 但躺久了, 她浑身都不自在, 总想动一下。

她忍不住轻轻翻了一下身,木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在静寂的夜里非常明显。

潘沁雯轻笑一声,语气温柔:“睡不着?”

覃秀芳不好意思地说:“娘,我有点紧张。”

明明她跟沈一飞上辈子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 她的精神就极度亢奋,明明身体很累, 脑子却很清醒。

潘沁雯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顶:“傻孩子, 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 谁不紧张……”

说到这里,她骤然意识到,其实覃秀芳不是第一次, 顿时讪讪的住了口, 有些担忧地望着女儿黑漆漆的头顶。

屋子里没亮灯, 覃秀芳看不清楚潘沁雯的表情,但透过她的肢体语言, 便明白她想起了什么,浅笑着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起跟周家成结婚时候的样子了, 只记得那天一大早我还要起来喂猪。”

对她来说是上辈子的事了,好几十年过去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加之那会儿年纪太小,还不明白结婚意味着什么,所以没多大的感触。

听到结婚那天早上还要起来喂猪,潘沁雯心疼极了,抚摸着她的手:“是娘不好,娘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覃秀芳不喜欢提这个,他们的悲剧是时代所造成的,没有谁对不起谁这个问题。她转移话题道:“娘,你跟爹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啊?”

提起这个,潘沁雯的思绪拉回了二十几年前:“我们那时候啊,就是在组织的见证下,简单地宣了个誓就结了婚。”

一点都不浪漫,覃秀芳有点失望:“你跟爹是组织介绍认识的吗?”

“这倒不是,我跟你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参加革命负了伤,我那时候是医院的实习医生,负责给他治病,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但不熟,后来在转移途中……”

覃秀芳听着父母认识的经过,在什么地方生下了他们兄妹,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渐渐合上了眼睛。

潘沁雯说到女儿小时候的事时察觉到身边传来很有规律的呼吸声,她降低了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渐渐消声,覃秀芳都没反应。

看来是睡着了,潘沁雯目光柔和地看着旁边隆起的黑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有开心,有不舍,有愧疚。许久,她轻轻摸了一下覃秀芳的发丝,叹息了一声:“睡吧!”

翌日天不亮,覃秀芳就醒了,她睁开眼,发现躺在身边的母亲已经不见了。

覃秀芳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摸出火柴,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看到这光亮,潘沁雯就知道她是醒了,立即推开门进来,笑道:“醒了,洗把脸,吃点早餐,今天有得忙。”

“好。”覃秀芳利索地起身。

不一会儿潘沁雯就把早餐端上了桌:“娘给你做的鸡蛋面,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覃秀芳尝了一口:“劲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厨房里还有些面,你不是说老板娘要来给你化妆吗?待会儿让她也吃点。”潘沁雯热心地说。

覃秀芳想这么早起,老板娘肯定没吃早餐,于是点头:“好。”

覃秀芳还没吃完饭,老板娘就迎着晨曦,提着两个小箱子进来了。

潘沁雯立即上前:“老板娘来了,今天辛苦你了,还没吃饭吧,厨房里有鸡蛋面,我给你下一点。”

老板娘婉拒了:“不用了,谢谢潘医生,我不饿。”

覃秀芳两口吃完了饭,起身伸出手:“虞姐,我帮你提箱子吧。”

“不用,两个小箱子,不沉,吃好了,咱们进屋换衣服化妆吧。”老板娘笑盈盈地说。

覃秀芳偏头打量了老板娘一眼,很是惊讶:“虞姐,这么早你就化了妆,那你今天天不亮就起了吧。”

老板娘每次化妆都要折腾小半个小时。她今天打扮得颇隆重,头发卷起来,披在肩上,身上是一袭绣着紫罗兰的漂亮旗袍,衬得她身姿窈窕,宛如从民国仕女画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潘沁雯也对老板娘的打扮赞不绝口:“你可真会打扮,这身真好看。”

“过誉了,我已经老了,咱们这里啊,要说最好看,那还是得属新娘子,看看,这小脸蛋多嫩,不用扑粉都白生生,粉粉的,年轻真是好。”老板娘调侃覃秀芳。

搞得覃秀芳面红耳赤,嗔了老板娘一眼:“虞姐,连你也笑话我。”

“好好好,不笑了,走吧,进屋换衣服。”老板娘笑盈盈地说。

覃秀芳拉着她进屋,潘沁雯捧了一个大盒子过来,打开给覃秀芳看:“娘给你准备了三身嫁衣,一套是现在最流行的军装,还有一套是娘年轻那会儿结婚穿的,还有一件旗袍,你看看你喜欢穿哪一套?”

盒子里,三套衣服分开摆放。潘沁雯说她是在组织的见证下结的婚,但其实还回秦旭然的老家办过酒,她穿过的这套红色的传统嫁衣就是乡下办酒时穿的。

旗袍也是红色,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绣工很好,显然费了不少心思。军装是一套浅绿色的新军装,跟覃秀芳的尺码刚好合适。

这三件衣服,两件非常漂亮,一件符合时代特色,覃秀芳犯了选择困难症,看着这三件衣服,哪件都喜欢。

看她挑花了眼,没法取舍,潘沁雯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的,喜欢以后还可以穿,先想想,今天穿哪一件。”

“这么多,谢谢娘。”覃秀芳松了口气,目光在三件衣服上转了一圈,还是有点犹豫不定,“娘,一飞今天穿什么衣服?”

男人的服装比较简单,不外乎就西装、唐装、列宁装、军装之类的。不过西装是资本主义的产物,沈一飞自然不穿。

潘沁雯笑道:“一飞准备了两身衣服,一套新军装,一套唐装,你要穿娘的嫁衣或是旗袍,他就穿唐装,你要穿军装,他也就穿军装。”

覃秀芳想了一下:“那就穿军装吧。”

军装也挺好看的,而且能保证不出错。想到接下来三十年的沉浮,覃秀芳不愿给任何人留下攻击自己家的把柄。至于旗袍和嫁衣,她可以晚上在家里穿。

潘沁雯把军装拿了出来:“好。”

她帮着覃秀芳穿上军装,然后理了理领子:“真精神,咱们秀芳穿什么都好看。”

“可不是,秀芳底子好,皮肤白。”老板娘也在一旁附和道。

潘沁雯退后一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老板娘,今天辛苦你了。”

“潘医生太客气了,我跟秀芳是好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老板娘笑盈盈地说。

潘沁雯笑着退出了卧室,把空间留给了她们俩。

覃秀芳坐在梳妆台前,老板娘搬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然后打开了她一直不离身的小箱子:“你皮肤比较白,个别地方有点暗黄,我先给你抹点粉遮一下……”

覃秀芳笑着应声:“好。”

趁着老板娘在找东西的功夫,她随口闲聊了几句:“虞姐,你跟姐夫说了吗?让他晚点跟小唯一块儿来吃午饭。”

“说了,还能少了他们啊。”老板娘背对着覃秀芳,应了一声,然后拿过口红,“来,闭上眼睛,别说话……”

覃秀芳赶紧闭上嘴巴让她画唇线,结果老板娘手一歪,口红擦到了她的下巴上。

“哎呀,不好意思,秀芳,我这手抖了,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是很好,对不起。”老板娘歉疚地说。

覃秀芳拿起手帕擦掉了口红:“没事,擦了就是,虞姐,咱们重新来,早点弄好,你在我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

“好,我这次一定小心。”老板娘笑着说。

但接下来,老板娘又出现了好几次差错。老板娘一直有化妆护肤的习惯,活得非常精致,手艺也很精湛,鲜少会这样。

覃秀芳觉得太反应了,担忧地看着她说:“虞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在我床上躺一会儿吧。”

老板娘摇头:“没有,就是小唯最近两天有点咳嗽感冒,明天不是要走了吗?我担心他这病一直没好,到船上去了,因为条件有限,会更差。”

这确实是个问题,覃秀芳提议:“那待会儿你去药房买些小孩常用的感冒药带上吧,在船上还有好几个月呢!”

“嗯,你说得对,下午我让你姐夫去买。”老板娘点点头,“别说话了,还有一点点,我马上就好。”

接下来,她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

“好了,秀芳你看看怎么样?”老板娘放下了工具,指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笑眯眯地问道。

覃秀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蛋白里透红,柳眉弯弯,两只眼睛水润润的,像紫葡萄一样,菱形小嘴嫣红嫣红的,宛如画报里的电影明星一样。

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抬起手,想摸一下脸,又怕化了妆,轻轻地放下了手,欢喜地说:“谢谢虞姐,你真厉害。”

“那是你底子好,行了,休息一下,等着新郎官上门,做个最漂亮的新娘子吧。”老板娘高兴地说。

覃秀芳害羞地抿了抿唇说:“虞姐,你今天起得早,在我床上休息一会儿吧。”

老板娘揉了揉额头,将小箱子盖上:“成,我眯一下,待会儿叫我。”

“嗯。”覃秀芳看着她去了床上躺着,自己没事,索性收拾起来,将桌面上的东西归拢。

桌上除了她的东西就属老板娘带来的两个小箱子最显眼,其中一只刚才被老板娘的胳膊带了一下,到了桌子边缘,有小半悬空。

怕这箱子掉下去,覃秀芳赶紧伸手将箱子提了起来,放回桌子上。

“别动!”老板娘激动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覃秀芳吓了一跳,回头:“虞姐,你还没睡着啊?我是看你这箱子快要掉下去了,所以帮你放到桌子中间。”

老板娘爬了起来:“睡不着,明天就要离开家乡了,我舍不得。”

叹了口气,她走到桌子前,拿着箱子,打开,不好意思地说:“这两个箱子,一个是装化妆品的,还有一个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都要轻拿轻放,我怕你不知道,弄碎了里面的东西。

说着她打开了另一只小箱子,给覃秀芳看了一眼:“喜欢吗?”

覃秀芳惊呆了,里面都是首饰,有成串的珍珠,还有红色的玛瑙,翠绿的玉石,黄澄澄的金镯子等等。全是非常值钱的东西,难怪老板娘一直将这两个箱子党宝贝呢。

“不成,虞姐,这太贵重了,你拿回去,我不能要你的这些东西。你们以后去了异国他乡,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你带着在路上花。我在国内有工作,还有爹娘照顾,你别担心我。”覃秀芳坚决地拒绝了她,让她把东西收回去。

老板娘看着覃秀芳着急的模样,笑了:“死物而已,我还有不少好东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可不只是一点点心意而已,就那惊鸿一瞥,覃秀芳吓得不轻,说什么也不肯收:“虞姐,我看里面好像还有对珍珠耳环,你把那送给我就行了,留个纪念,其他的你都收回去。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而且你也需要,我是绝对不能收的。”

为了让老板娘心里好过,覃秀芳主动挑了一样。

老板娘可能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一点都不贪财的人,神情复杂低看着她:“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这么实诚,以后会吃亏的。”

说着,她从箱子里拿出那对不起眼的珍珠耳环,郑重地放到覃秀芳的手里,目光有些湿润:“秀芳,认识你这个朋友,我非常开心,从不后悔。”

覃秀芳也笑了,她拉着老板娘的手:“虞姐,我也很开心,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一直记得你的。如果,有一天形势好了,你记得回来,到时候咱们再聚。”

老板娘也就三十多岁,三十年后,她也才六十多,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只是这次离别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好,我也会一直记得你。”老板娘说着说着眼眶湿了,她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覃秀芳,“这人啊,年纪大了,反而多愁善感了。”

覃秀芳觉得老板娘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想到老板娘明天就要走了,这也可以理解。要是换了她自己要飘洋过海去一个陌生的国度,她肯定也会伤感和不舍,情绪大起大落也就不稀奇了。

“怎么啦?老板娘是遇到了什么事吗?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解决。”潘沁雯进屋就看到两人相对垂泪,赶紧问道。

老板娘摇头:“没有,就是看到秀芳要嫁人了,有些感慨。”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要走的事没有告诉别的人。覃秀芳也不好对母亲说,转开了话题:“娘,多少点了。”

“八点半了,一飞应该快来了吧,我去看看。”潘沁雯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喧嚣声。

老板娘轻笑着说:“应该是沈一飞来了。”

覃秀芳两只手绞在一块儿,面色绯红,声音很低:“嗯。”

老板娘知道她害羞,没说什么,手搭在两个小箱子上,侧头看着门外。

不一会儿,外间就传来了沈一飞高亢的声音:“爹,娘……”

覃秀芳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又等了一会儿,吵吵嚷嚷的声音往她的房间来了。

很快,门开了,沈一飞穿着笔挺的军装,身上带着一个红绸做的球,意气风发地看着覃秀芳:“秀芳,我来接你!”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都红了,眼神羞涩,不敢看对方。来跟着接亲的小伙子们立马发出哄堂大笑声,搞得覃秀芳更不好意思了。

沈一飞到底是个男人,脸皮要厚很多,进屋,拉起覃秀芳:“走,咱们去给爹娘敬茶。”

“一飞哥,这就是嫂子吧,嫂子真漂亮,真是便宜你了。”

“一飞哥,你以后得叫秦渝大哥吧,哈哈哈……”

听到这些家伙幸灾乐祸的调侃,沈一飞眼皮一掀,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笑:“哥……”

大家回头就看到秦渝也站在后头,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家里有喜事的缘故,他脸上的线条相比以往柔和了许多,连对沈一飞也挺和气的:“大家都等着呢,你们快点!”

一群人跌破了眼镜,看不出来,一向不对付的两个人今天脾气这么好。

“好的,哥。”沈一飞牵着覃秀芳出了卧室,先给父母敬茶,然后由秦渝背出屋。

本来按照当地的婚礼习俗,新娘新郎家的婚宴是分开办的,新娘家办一场,新郎接了亲,回自己家继续下半场。不过因为沈一飞没有父母血亲,加之现在新社会了,提倡艰苦奋斗,朴素节约,破除旧习俗,婚礼也办得相对简单,只办一场酒,就在沈一飞新买的房子里。

所以一会儿大家都会跟着去。

门外立着一匹棕色的骏马,阳光打在它油亮的毛发上,闪闪发光,看起来就很健壮,很精神。

沈一飞站在旁边,等秦渝将覃秀芳放下来,他立即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说:“踩上去。”

覃秀芳活了两辈子头一回骑马,有点紧张,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沈一飞看出来了,凑在她耳朵边说:“没事,我在你后面,别怕。”

他呼出的气打在覃秀芳的耳朵上,弄她的耳朵立马烧了起来,这热度很快就蔓延到了脖子和脸上。

覃秀芳羞涩极了,赶紧扶着马鞍爬了上去,她一上去,沈一飞也立即翻身爬上了马。

马儿轻轻地扬起蹄子,往新房而去。

沈一飞半圈着她,目光落到她白玉般的耳朵上,兴奋地说:“秀芳,咱们结婚了,咱们要结婚了……”

乐得像个傻子!覃秀芳心里吐槽沈一飞,结果她自己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伴随着喜庆的鞭炮声,他们到了新宅。

从外面看,这是个四合院,房子经过翻修,看起来还挺新的。

沈一飞翻身下马,扶着覃秀芳进去,门口立即响起两串鞭炮,伴随着鞭炮声的是人们喜庆的欢呼:“新娘子来了……”

覃秀芳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毛政委两口子,米嫂子她们,徐瑞香母女,还有吴峰和石大头……

跟她关系不错的人都来了,此外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估计是沈一飞的朋友或者是她爹娘那边的关系。

沈一飞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牵着覃秀芳进了院子,不顾很多人看着,凑到覃秀芳的耳朵边问道:“看看,喜欢吗?”

覃秀芳抬头看着院子,惊呆了。

因为这个院子跟她上辈子和沈一飞住过的房子摆设一模一样。入门处是一片灿烂的杜鹃花,再进去左侧有个葡萄架子,上面爬着青青的葡萄藤,还没爬到架子上,应该是今年新栽的,葡萄架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秋千,几个孩子在旁边玩得特别开心。葡萄架后面有种着一棵酸枣树,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她当初忐忑不安地跟随着沈一飞走进房子的模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当时他们一前一后,如今他们手牵手。

“你……”覃秀芳感动地看着他,“你准备了多久?”

沈一飞轻声说:“到了江市就开始准备了。可惜有些东西现在还没有。”

“这已经够了。”覃秀芳心满意足的说道。难怪每次提起新房,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她个准话呢。她还以为他们要住部队家属院,哪晓得他在外面弄了个跟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

“新郎拉着新娘子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人看小两口窃窃私语,在一旁调侃道。

沈一飞大大方方地看了过去:“怎么,羡慕啊,那猴子你也自己去讨个媳妇儿呗!”

“得瑟!”叫猴子的男人撇嘴。

沈一飞只觉得这两个字是在夸奖他,拉着覃秀芳大大方方地进了正屋。

正屋里已经摆放好了椅子,正中挂着伟人像,画像下放着一本马克思主义的书。毛政委穿着军装,站在画像前,脸上乐开了花。

两侧还坐了一些穿着军装的人,有的覃秀芳见过,有的没有,不过估计都是看在她爹娘和沈一飞面子上来参加婚礼的领导。她爹娘也坐在其中。

毛政委喜气洋洋地说:“安静,安静,又不是你们结婚,兴奋个什么劲儿啊?这么激动,自己也找个媳妇结婚去啊!”

这话逗得大家哈哈哈大笑,没结婚的光棍们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结了婚的笑道:“毛政委真是为大家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这个场合都不忘刺激刺激大家。”

毛政委冷哼一声:“你们当我想啊,看看,连老大难,最难搞定的沈一飞同志都找到了对象。你们竟然被他比下去,像话吗?我看等他儿子打酱油了,你们都还找不到对象。”

“毛政委,今天沈一飞同志才是主角,你老攻击咱们,不好吧。”有人大呼。

毛政委听取了意见:“行了,安静,安静,别抢风头。来,沈一飞同志,带着你媳妇过来啊,站我面前。”

沈一飞牵着覃秀芳走过去。

毛政委看着他们笑了:“你们俩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跟沈一飞同志说要给他找媳妇,跟覃秀芳同志说,以后帮她介绍对象,给她证婚,没想到当初的一句戏言,真的应验了,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们俩这样都能凑一块儿,简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毛政委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撒:“能给你们主持婚礼,见证你们的幸福,我非常高兴。婚姻法规定结婚自愿,沈一飞同志,覃秀芳同志,你们俩都是自愿结婚,没人勉强吧。”

“自愿!”沈一飞大声说。

覃秀芳有点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毛政委高兴地说:“那好,今天我代表组织,宣布你们俩结为夫妻。希望你们结婚后共同进步,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当然也不要忘了培养下一代接班人……”

他的话说完后,下面顿时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举行完了婚礼,接下来就是宴请宾客了。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子,厨房也升起了青烟,饭菜的香味从里面传来。

沈一飞要去招呼客人,他对覃秀芳说:“你要不要先回屋歇会儿?”

覃秀芳正想摇头,忽然看到不远处老板娘在朝她招手。

她忙说:“虞姐叫我,你去忙吧。”

“成,我一会儿就回来。”沈一飞捏了捏她的手,大步去招呼客人了。

覃秀芳赶紧走到老板娘身边,笑着说:“虞姐,你叫我,姐夫跟小唯呢,怎么还没过来?要开饭了。”

老板娘撩起耳边的头发,苦恼地说:“哎呀,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来,我担心是小唯的身体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覃秀芳赶紧应下:“好,你去吧,小唯的身体要紧,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赶紧送他去医院。等我这边忙完了,再去找你们。”

“哎呀,不用,你今天好多客人呢,再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没事的,这都是我猜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他们没事呢,我得先回去了,对了,我这两个箱子先放你这儿,你帮我看着点,今天旅馆就要交付给别人了。我不放心把这东西拎回去。”老板娘把手里的两个小箱子塞非了覃秀芳。

覃秀芳想到箱子里装的价值不菲的珠宝,非常理解她的顾虑,接过箱子说:“好的,虞姐,你先把箱子放我这儿,回头再来拿,先回去看小唯要紧。”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秀芳,我先走了。”

“好,你快去吧。”覃秀芳催促她。

老板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笑,抿了抿唇,目光一直落在覃秀芳的脸上:“那我走了。”

覃秀芳含笑点头:“嗯。”

老板娘又看了覃秀芳一眼,这才转身匆匆出去。

今天虞姐怎么回事,一步三回头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覃秀芳摇摇头,提起两个箱子往他们的新房走去。

箱子里的东西很贵重,今天人来人往的,放在外面她不放心,想来还是放到新房里,锁起来比较好,省得弄丢了,没法跟虞姐交代。

不过走了一段路,覃秀芳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箱子挺沉的,而且差不多重。这不大对,化妆品的重量比较轻,金银首饰这类东西比较沉,同样大的箱子,都装满了怎么会一样重呢?

覃秀芳低头看了一眼箱子,脚步慢了下来。

沈一飞过来就看到她这副模样,笑了:“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两个箱子?”

覃秀芳说:“虞姐的,让我给她看着。外面孩子多,我怕给她弄丢了,所以准备放到屋子里锁起来。”

还要锁起来,是什么宝贝吗?沈一飞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化妆品和金银珠宝。”覃秀芳小声说。

沈一飞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谨慎了。

“我给你拿进去吧,挺沉的。”沈一飞伸手接过了箱子。

***

老板娘将箱子交给了覃秀芳后,就行色匆匆地出了院子,身后还充斥着喜悦的欢声笑语。

这些声音落到她耳朵里,刺得她浑身都不舒服,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心塞得慌。

不想让自己多想,老板娘低垂着头,急匆匆地往旅馆的方向走,那些欢声笑语越来越远,似乎都会离她而去。

但走着走着,老板娘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覃秀芳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细心温柔给她做饭的样子,小心翼翼劝她出国的样子,细心叮咛她的样子……

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面带慈祥微笑的妇女们,俏丽聪慧的姑娘们……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咬了咬唇,老板娘仰起头,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回去,谁知道眼泪却流得更汹涌。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整个人蹲下身抱着自己,痛苦地哭了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默默流泪。两分钟后,她咬咬牙,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沈一飞房子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她拔腿转身就往回跑。

跑得太急,她的高跟鞋踩在石缝里,扭到了,拽了一下拽不出来,她索性脱掉了鞋子,赤着脚,疯狂地往回跑。

没几分钟她就跑回了新房,直接冲了进去,不顾周遭人诧异的眼神,抓住一个人就问道:“秀芳呢?覃秀芳在哪里?”

“好像去新房了……”有人随口回答了一声。

老板娘马上飞快地往新房的方向跑去,刚跑到走廊上就看到了覃秀芳将箱子递给了沈一飞。

“等一下!”她立即大声叫住了他们。

覃秀芳回头,看到老板娘光着脚丫子,一脸慌乱的样子,吓住了:“虞姐,你怎么啦?是小唯生病了吗?你别慌,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

覃秀芳只往小唯身上想。但看到她这副样子,沈一飞却想了许多,他睨了匆匆跑过来的老板娘一眼,飞快地打开了那两只箱子。

“别开,你不要动……”老板娘看到他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大声制止他。

沈一飞没听她的,打开箱子,第一个里面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第二个是瓶瓶罐罐,装的好像是女人的化妆品。

这跟覃秀芳说的一样。

老板娘已经跑了过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她哆嗦着唇说:“你把箱子盖上,还给我,快点,都是我的,还给我。”

她的语气急促,眼神慌乱,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

只看了一眼,沈一飞就知道了不对劲儿,提起箱子,躲开了她的手,然后飞快地将里面珠宝首饰拿出来。

覃秀芳看到这一幕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选择相信沈一飞:“虞姐,你冷静冷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们说……”

说话间,沈一飞已经将首饰都拿出来。

首饰只有薄薄的一层,堆积在上面,拿开后,下面露出一个原木色的板子,像是跟箱子的底部,但提着箱子的沈一飞知道不是,箱子比这深。沈一飞伸手将板子抽了出来,马上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东西,一捆□□绑在一起,上面还有个定时器。

老板娘看到他打开了箱子,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飞快地冲过去夺过箱子:“给我,没时间了……”

沈一飞怕箱子掉下去会爆炸,只得松手,老板娘夺过箱子,抱着就往外冲。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沈一飞匆匆嘱咐了一句,飞快地追了出去,边跑边喊,“小心,有炸弹,所有人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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