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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民国姨太太6铁血少帅的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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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啊?凭什么抓这位小姐?小心我叫治安局的人过来!”那位男士有朋友在治安局里当差,眼见手中这玉嫩手指,没有握到,被人半路横刀抢走,且来人说话十分粗鲁不堪,他性急之下,不由脱口而出。

一抬头,就见那男人蓦然大怒地盯向他,阴寒地说:“是吗?那把治安官找来,我倒是看看能把我贺绍廷怎么着?”

那位男士认出人后,立即闭紧了嘴巴。

其它三个和鱼露一起来的姨太太,眼看着这位少帅,怒气冲冲过来,扯着鱼露,就跟扯着一只断线风筝一样,给拽了过去,抱在怀里那姿势,一只手还护着她的腰,就跟护着心肝宝贝似的,不让人碰一下的样子。

真是占有欲满满的男人。

三姨太庄佩见了,愣了下,她想到鱼露这国色天香的样子,肯定颇为得宠,但没想到少帅竟然是这么宠的,这对自己喜爱的东西,只允许自己触碰,别人就算靠近一点都会不爽的样子,未免太……了些。

寻常姨太太们出来跳支舞消遣一下,这是很极正常的事,就跟普通交际一样,现在连未婚的女子与男士跳支舞也不足为奇,这少帅竟然还不允许自己的姨太太出来跳舞呢。

八姨太黛香也是第一次见到贺绍廷,没想到,这位少帅大人,长得居然是这样年轻威风的男子,她家老爷已经四十多了,自是没有眼前这年轻男人这般威武强壮,把姨太太搂在怀里,显得他极是高大,好似能靠身躯就能给自己女人遮挡风雨一样,年轻,又有力量,又仪表堂堂的男人,黛香瞧着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

若不是家贫将她卖了,她也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罢,毕竟谁又愿意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头子呢……

罗茵将大衣递给侍者,看着那对草莽英雄娇俏美人,笑了下,二十五岁的男人,掉进爱河,真是蛮不讲理的满腔热血,可惜啊,爱上了一个姨太太,也不知这份爱,能持续多久,以后还会有几个姨太太,年轻的男人,也许就跟他那儿……一样,大概比半老的老头子能提久一些吧。

但她心底也隐隐有一丝丝羡慕,年轻男人的感情就像鲜血一样的热烈呢,她还没有尝到过。

音乐声起,舞池里已经有人步入其中,也有人边跳边回头看着这一对美貌男女。

有人认出了贺少帅。

“少帅旁边的女人是谁?”

“听说是贺少帅新纳的姨太太。”

“长这样……怪不得被少帅看上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

周围有人言论纷纷。

鱼露那白白小嫩手,正被贺二少死死地捏在手里,她甩了甩,没甩开道,她打趣道:“贺少帅,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大华饭店的舞厅吗,外面那么大的牌子,我又不是看不到,难道我作为一个姨太太,连跳个舞都不能跳吗?”她眼睛冲着他就是嫌弃地一督,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妩媚一道光,看得人发慌。

贺绍廷平时在人多的场合,也还能做个绅士,装一装他也能装出来,但是喝了酒之后,那就像是解开了平日的束缚,那叫一个毫不讲理,行动里尽是野蛮行径。

鱼露想挣脱他的手掌心,那是想都别想,他将她手腕死死地固在自己手心里。

他的手心滚烫滚烫的,捏着鱼露微凉的皮肤,鱼露都觉得有种烫伤般的灼热,他全身上下都烫人,她就经常受不了。

现在若想跟他讲道理,看样子是不行的,讲理那得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心情不爽利,别想跟他讲一毛钱的理。理他吧,他跟你使劲儿,不理他,他还会更来劲儿。

“你跳?你是一个人跳吗?在这里和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穿成这样,裙子再往上开一点,干脆不穿得了,你是我的姨太太,你不是伎女,为什么要把这里露出来给别人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吸引谁看?”贺绍廷带着三分醉意,六分怒气,把他那霸道无礼的占有欲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我的东西,就我能看,别人谁也不能看一眼,敢摸,老子砍掉他的手,眼都不带眨的!

鱼露闻着那酒气,熏人的很,她无语看向周围,大家都边跳边向两人看过来,两个人站在舞池,就像个异类,她心思一动,跟他杠什么呢,一个酒鬼,她放下挣扎的力气,顺势搂住他精瘦的腰,手指轻轻的拨着他的皮带扣:“好好好,听你的,只给你看行了吧。”她三分观察四周,两分敷衍哄人道:“你看,我就是好奇嘛,从来没跳过舞,既然你抢了我的舞伴,那你就来做我的舞伴好了,来嘛,别人都跳,你也教教我,我们站着很尴尬的……”说完她小手一勾他的皮带扣,就把他拉向自己。

贺绍廷的怒火就一下子被她动作引走了,引到别的地方了。

果然,她低头一看,“噗”地一声,移开了视线,真是血气方刚,她可啥都没做啊,他激动个什么。

果然是头顺毛驴,随便哄着两声就好了,本来贺绍廷是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小手也不挣了,而是轻轻挠了挠他手心,然后慢慢手指顺着他指间的缝隙与他十指相扣。

贺绍廷立即怔然了,马上紧紧地回扣住她的手,将一团柔软捏在手里。

并随着她的身姿摆动,轻轻带着她,随着音乐舞步而起。

鱼露懂这种交际舞,在这个时候的舞步跟后世还是有些出入,她一开始还凌乱些,后面就好多了,可这位贺大少爷哪管跳舞,只管腰带……紧紧贴着她,并随着她舞步而跟着移动,而且越来越过份。

鱼露赶紧将脸扭到一边,她再胆大,再会浪,那也只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对着男主才那样,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干嘛呢,她侧到一边的脸蛋上布满了红霞,而头顶上本来喝得醉熏熏很生气的人,这会儿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不放了。

并且着舞步越来越放肆。

鱼露忍不住往后撤了撤,想让他收敛点,他却如影随形不说,还将搂着她的腰的手,使劲儿的往自己这边一楼。

“呸!不要脸,这么多人,看着呢。”鱼露实在是羞涩难当,回头就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看在别人眼里,那是娇嗔。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姨太太,才这么放肆,要换了别人,这是耍留忙。

气了一天,生了一天闷气的贺绍廷此时终于随心顺气,嘴角也勾起来了,他道:“现在知道不要脸面了?嗯?”他借着舞姿还过份地又使劲儿一搂,凑她耳边道:“看你还来不来跳舞了,你以为那些男人心里想什么?他们都想像我这样……对你,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你再给我跑这里跳舞,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他霸道又横声地说,但声音里,又带着一丝哑,忍得都沙哑了。

“别人的姨太太都能来跳,我为什么不能跳?谁会像你贺二少这样龌龊,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呢!”鱼露实力不服气,“你还打断我的腿!我还打断你的腿呢!别以为长在裤腰带上我就不敢!”

鱼露顶撞完,贺绍廷就要大怒,他最受不了别人言语顶撞他,要干就干,打死一个算一个,可是这顶撞到后面他看着鱼露得意的样子,他还听愣了。

回过味儿时候,他居然笑了一声儿,酒意里的笑声,姓感极了,眉毛都飞扬了起来,“还敢打断我的腿,不用打断,晚上看我怎么……在那儿任你打,随便打……嗯?”

听着他凑到她耳边说些不着调的浑话,她脸如飞霞:“……不要脸!你的腿离我远点!”

“他离不了你,永远是你的。”醉意熏然的他一时忘记四周是舞厅,竟然手习惯性地又顺着高开叉……

好在鱼露撒娇似地说了句:“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呀,都被人看见了。”

他这才清醒过来,松了手,不悦地道:“你出门不许穿这么高开叉的旗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穿好衣服,像那个白上衣蓝裙子就很好,这样的开叉……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还烫头发了,不许学那些姨太太!听到没有?”开这么高的叉,真是眼睛也方便看,手也方便……

这怎么能穿得出门呢,他完全忽略了路上女人形形色色的高开叉,他爸那些姨太太天天穿的旗袍,因为那些人他都懒得看,只看到了她穿,只看得到她穿了之后,其它男人看她的眼神,真是让他气恼。

“听到了,就你会霸道,你不是让我做你的姨太太吗?大街上姨太太都是这么穿的,我作为你的姨太太,我不得给你长脸啊,我不得称职啊,我不得花枝招展,我得以色侍人,我得尊重这份工作。”鱼露又开始给他练气了。

贺绍廷脸色果然凝住,他捏着她的柳腰:“工作?可着你在我这儿是在工作了?我让你以色侍人了吗?你不要老拿姨太太这事儿气我,你若真是好人家女儿,我早就把你娶了,是你父亲……你最好乖乖的,我不拿你当我姨太太,我拿你当我……听到没有,你好好穿衣服,不要学那些姨太太,你跟她们不一样……”

鱼露听完眼眶就红了,“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给你消遣的吗?不喜欢了说扔就扔了,你一点都不爱我……”她脸直接蹭到了他胸前,脸蛋儿贴在了他胸膛上,委屈地小声地说。

他胸膛里的心跳声又急又稳,一声压着一声。

她最爱听了,每天晚上都要听着入睡,可靠又安心。

在遇到鱼露之前,贺绍廷从来不知道情啊爱啊是什么,而现在,他又疑惑,她为什么一直要爱,他已经很宠她了,还要怎么爱她。

音乐一停,贺少帅的尴尬也勉强降下去了,唤来门口的李嫂,就要让她将鱼露给送回少帅府。

鱼露好不容易出来,她不走,她还没逛遍大华饭店呢,“你还说我来这边,你在这边干什么,是不是左拥右抱,才急着赶我走?”这会儿她搂着少帅的胳膊,抱着他的腰就是不走,说什么也不走。

贺绍廷要拉也能拉开,但是他也没使劲儿拉,任她在自己面前撒娇围着他转,他愿意他的女人对他这样,他很受用。

“男人来这边,当然吃饭了。”男人去哪儿也吃不了亏,女人那就不一定了,大华这儿还算安全一点,别的地方也乱的很,“以后你要想跳舞,少帅府有留声机,随便你跳,这里不许来了,听到没有。”

能听你的才怪,就来!、

鱼露嘴上也不跟他对着干了,顺着话儿道:“这不是有你在嘛,你和谁吃饭呢?你还没说有没有女人呢。”

“没有。”贺绍廷唬着脸,但语气好多了,“都是些男人。”

“我还没吃饭呢。”

贺绍廷看着她一眼,她仰着小脸,实在拿她没办法,便带她上楼了。

鱼露随手跟同行来的几个姨太打了招呼。

三个姨太太这时都跳完舞,坐在舞厅的沙发上,要了杯葡萄酒,坐在一起。

看着那位威风凛凛的贺少帅,带着自己的姨太太,上了楼,上楼的时候,别人没看到,她们却看得清清楚楚,一路上那手都搭在鱼露的手臂上,护着她。

不是搭在腰上占便宜,也不是搭在背的暧昧,而是直接拉着她手臂,一直握着她臂,那手微黑,握着鱼露雪白雪白的臂膀,真是说不出的黑白对比。似乎怕她那裙子碍手碍脚,会摔倒,他一路给拎着手臂上去了。

她们还能听到鱼露在那儿:“哎呀,哎呀,你别使劲儿捏我手臂,我能自己走,都捏青了,轻点轻点你。”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那少帅放慢了速度,一路看着她上了楼梯。

三个人心思各异,罗茵喝了口酒,“第一眼见到露珠儿,就觉得她是极幸运的人。”

庄佩道:“可不是,从头到脚都是得宠的模样,看这样子,贺少帅是真喜欢她到骨子里了。”

黛香抠着手指上染的红色指甲,哼了一声,“我们这些姨太太,刚纳的时候,哪个没有得宠的时候,我们老爷也很宠我呢,只怕那少帅再看上别人……”

其它二人知道她年纪小,爱酸。

罗茵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酒道:“那不一样,你看看贺少帅,再看看你那老爷,能比吗?”无论从年纪还是体格,样貌还是身高,那都没法比的。

“关键是,这贺少帅,我看着,像是动了真情的样子。”庄佩年长些,看得透,她道:“坊间听说贺少帅一直不近女色,也没有女人,露珠儿是她纳的第一个,说是姨太太,我瞧两人这样子,像个小孩儿似的,倒不像宠姨太太那样儿,倒像是恋爱的样子。”

“恋爱?那是什么样儿?我倒觉得少帅是图新鲜,毕竟那鱼露长得还鲜嫩,才十八岁……”黛香阴阳怪气地说。

罗茵拿出烟来,说道:“要么说你年纪小,这宠姨太太,和恋爱那是两码事儿,宠姨太太那就跟宠个小猫小狗一样,不喜欢了送人,像我们这样出来跳舞,你看有人管吗?恋爱……那就不一样了,就像贺少帅那样儿,对爱的人有占有欲,别人看一眼都不行,裙子多开点叉都肉疼,那是自己的爱的人,和宠姨娘的区别就在于自私,懂了吗?”

庄佩道:“谁能想到一个少帅情史那么少,第一个总是难忘怀的……”

罗茵道:“可惜,第一个,纵然再美好,总有个遗憾的结局。”

各人命运,都如火车轨行,浓烟滚滚,不知前路,不知远方。

……

楼上汪国生几人见到贺绍廷怒气冲冲下了楼,在楼下扯拽那个美人的时候,几人已经惊呆了,尤其汪国生,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贺绍廷对女人不热衷的,他热衷的是打仗,大大小小的战役,哪次都没落下他。

以前一群人出去喝酒,叫几个女人来作陪,他还不让人碰他军服呢,嫌弃劲儿就不用说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看到他拉拉扯扯一个女人。

这可真劲爆,这到底是哪家美人,能把贺绍廷给拢住了。

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等到贺绍廷真把人带上来了。

三个人都惊呆了。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鱼露吵着要来,结果一进来,又躲在贺绍廷的身后,把他当挡板,贺绍廷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酒意微熏,不过脸上却没有之前来时的愁容,这时反而有些意足得色,十分得意洋洋地带着人上来了。

“躲什么?不是你要上来的吗?”他说完对侍者说,“再添张椅子,上两碟甜食,女士喜欢的。”

鱼露探头看向几个看她看得目瞪口呆的人,冲他们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走出来,眼看着侍者给拿了椅子过来,她清脆地倒了声谢后,自然地坐在了贺绍廷的身边。

那模样,真是笑若春桃,花开绽放,云堆翠髻,唇瓣如樱桃,榴齿含香,一身的白肤绿绸,隐隐地莹白长腿,就跟剥开绿色莲蓬里的白嫩嫩的莲子似的,再加上那樱桃色的红唇,整个人那个新鲜劲啊,那个美啊。

美得三个人都呆住了,招呼都忘记打。

鱼露坐下的时候,已有三四分醉意的贺绍廷还不忘记给她拉了拉旗袍,遮住她的腿,明明是他的东西,偏要露出来给别的男人看,他心里很不爽。

最后直接脱了下军服,给她盖在了腿上。

鱼露:……

这个年代的男人,都这样式的吗?

最后汪国生有点结巴道:“永、永麟,这位是……”

贺绍廷拿起了筷子,挟子盘子里一只鲜嫩的蘑菇,放到了鱼露面前米饭食碗中。

不等贺少帅回答,鱼露就主动对汪国生笑了笑。

“我是他姨太太。”

她特意把姨太太三个字咬字重了些,然后看向贺绍廷,贺少帅面不改色地挽起了衬衫的衣袖,衣袖下的手臂还有些打仗时留下的伤疤,看起来十分有男人味儿。

汪国生半张着嘴:“姨太太……”他就近看鱼露,只觉得越近越美,那五官美到他都忘记周围有人了,差点吸溜了一下嘴,“这美人,你、你怎么找到的?”说完也不等贺绍庭回话,立即问向鱼露:“美人,你可有姐妹?给我介绍?”

“没有。”贺绍廷手攥着鱼露的椅子背,将她椅子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离汪国生远了点儿。

在四个人的注视下,鱼露对汪国生道:“我叫鱼露,家里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姐妹,不好意思。”然后她拿出新筷,挟了一块美人肝,轻轻放到了汪国生的小碟中,然后轻轻一笑。

汪国生心道:喔喔喔,我死了死了死了,我爱美人,我爱她,我遇到真爱了。

而旁边的贺绍廷看她给别人挟吃的,脸“唰”地阴沉了下来。

鱼露旁若无人地还询问了其它几位男士的名字,打了招呼,然后就眼睛亮晶晶地询问他们一些事。

“你在报社工作?哇,我最喜欢看报纸,尤其报纸上那些小故事,百看不厌,做编辑真好。”什么百看不厌,是少帅府没有东西看,只好拿那些报纸上的小故事看看打发时间了。

“鱼小姐如果有兴趣,也可以给我们报社投稿,稿费很可观。”那位报社编辑回道。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试试。”鱼露心道,我毛笔字像狗爬,报纸的繁体字还勉强能看,不知道写出来,会不会丢人。

“鱼小姐,您要需要,我可以上门取稿,反正少帅府离报社也不远,您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的。”

“好啊,我也有很多要向何先生请教呢。”

旁边的醋缸忍不住攥着她的椅子边,鱼露只觉得坐着的椅子“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音。

她回头看了贺绍廷一眼,那一眼似嗔带笑,舞不让我跳,话还不让我说吗?这么霸道,你怎么不去日天,说着,她安抚地挟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少帅,怎么不吃呢,吃吧,你最喜欢的,我记着呢。”这位少帅可是最喜欢肉食了。

少帅看了她两眼,不知是警告还是瞪她,这才缓和了脸色,挟起了那块肉,还没放进嘴里,就见她又挟了块红烧肉,转首就放到了旁边汪国生碗里。

汪国生脸红地看看美人,又看了眼阴晴不定脸色的贺绍廷,他不好意思地挟起肉吃了。

眼见他的姨太太,给别的男人挟菜,攥着手里的筷子,贺少帅气得差点没把筷子扔了。

鱼露腿上盖着贺绍廷的军服,军服上都是他的温暖和气息,这饭店很温暖,但这个季节有东西盖着腿还是很舒服的,她倒是舒服了,她旁边的人不舒服了。

她佯装看不见他难看的脸色,和食不下咽的样子。

看向对面那位夸她模样长得好的,随口道:“你的模样也极俊俏呢。”

然后就感觉到旁边的人生气了,喘气声都重了点,就要摔筷子了,在他胳膊要离开桌子的时候,她立即补了一句:“当然,跟我们家少帅比,还差了点,我们家少帅,天下第一帅,他的模样是真真好的,帅的人食不下咽呢。”说着,就笑盈盈地看向旁边。

少帅那阴沉沉地眼神和想摔筷子的手,在她夸奖里停了下来。

这时甜点上来了,他冷着脸,放了筷子,把甜点端到她面前:“不是饿了吗?吃吧,多吃点,少说话。”

鱼露心里哼的一声,说话都要管,管得真宽,不过,男人嘛,不能一直呛他,呛着间隙还得顺一顺毛,她乖乖地取过他递来的勺子,挖着甜点吃,大华饭店的饭菜做得不错。

这一桌,锅包肘子、佛跳墙、红烧肉、清炒美人肝、虾籽大乌参……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连甜点都做得精致,她挖了一口黄金颤颤才出锅的蜂糖糕,又软又糯真好吃。

几个人正吃着饭闲聊,有人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余同宝余次长,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大华饭店就是他名下经营的产业,手下人告诉他少帅正在这边用餐,他才急急地过来。

满脸焦色,能不急吗?少帅要退亲,退了照样可以找个门名小姐,可他的女儿名声就毁了,有了被少帅退过亲这名声,以后女儿还怎么嫁人?余同宝一共只有两子一女,这女儿也是从小当宝贝一样养大,他也倾注不少心血,以后就算不嫁少帅府,也要找个不错的人家,谁知道,这次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退亲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想着能不能温和一点,在不损害双方名声的情况下。

他过来见少帅,顺便让侍从带过来两瓶洋酒。

大华饭店的老板,大家都认识,余同宝嘛,进来寒暄一番,其它人都热情回应,只有贺少帅神情不冷不热,“这洋酒才到的货,请少帅,和少帅的几位朋友品尝。”余同宝走到饭桌前,笑呵呵说着话。

一扭头就看到了贺少帅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绿色旗袍,鲜嫩的绝色美人。

那美人腿上还搭着一件军服,好似很好奇的样子,正仰着脸看他。

他知道少帅有个姨太太,这位很可能就是新纳的姨太太,当初知道这消息后,他女儿还在家里哭过,还说过她就是见到了那个姨太太,她脸才肿的,这话没有厘头,但确实跟她女儿命克得很。

做生意可是迷信着呢。

他对这位姨太太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余同宝愣了下,又仔细地看了她脸蛋几眼。

直看得少帅把手里筷子一扔,道:“你还有什么事?”

余同宝这才回过神,想起正事,低声对少帅说:“少帅我有个事儿……您看能不能……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几分种……”

余同宝虽是商人,但他在祁市做到了最大,三代富商,盘根错节关系网比较大,在祁市还在很有分量的,总督也需要他鼎力支持,贺绍廷犹豫片刻,起身,他心知肚明,对方要说什么事,和他女儿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正扭头瞧他的,一脸无辜样儿的鱼露,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才跟着余同宝走出屏隔。

“少帅,您看,您和熙佳订婚的事……”余同宝姿态放得很低,毕竟这件事,她女儿那个脸,突然变了个样子,人家不想娶,他也不能按头强嫁。

贺绍廷整理着衣袖的扣子,看了眼大华饭店周围人等,郝副官还在外头跟人打屁拉呱,时不时还往这边看一眼。

“我和你女儿这婚,肯定要退。”说得斩钉截铁,他本来对鱼同宝这名儿就厌恶,眼前还有一个余同宝,也是个讨好媚上、逢马拍屁的人物,谁上台认谁,他心里十分瞧不起,自然而然态度上就带上了。

那居高临下的派头,那眼神,无不在告诉余同宝,他是绝对不会跟他家的女儿结亲了,别想了。

余同宝自然心中有气,这些个军阀,抢地盘抢人抢钱,与土匪有什么区别,他贺总督早年是什么?不过是个军中无名小排长,可现在人的时势就是这样动荡,今日默默无名,明日可能就是称霸一方的人物,他到底也是个场面人,人精一样,心中所想从来不会露出半点,更加点头哈腰,做足了谦逊的样子。

“……明白少帅的意思,可以退亲,只是您看,这形式,能不能别在报纸上公开?”这要再登个报,他女儿的脸还往哪儿搁,他们余家也无地自容。

“订婚登报,解释订婚,自然也要登报,否则何以跟大众解释?”贺绍廷冷淡道。

余同宝:……

这狗总督家的人,太坑人了,说登报订婚是你们,说登报退婚也是你们,合着就坑了我女儿?

“您看,能不能商量一下,拖一拖,过了这风口再说。”他原想过了大家新鲜劲儿,再随便登报解释下,就说两人脱离关系,各自安好,结果这少帅拖都不肯拖。

贺绍廷想得是,他肯定得断得干净,否则那个气人精还能让他消停会儿吗?亲个嘴都要刺激一番,她要乖乖的,她要天上星星,他都能想想办法,何况是退婚,赶紧退,最好明天就登报,他再把报纸放到气人精面前,省得以后再拿这个来说事儿。

余同宝好说歹说也没有说通。

这贺少帅,斩钉截铁地说这两天就解除婚约,到时报纸会看到。

余同宝沉着脸一肚子气,回了家,家里也愁云惨淡,余熙佳天天门都不出,喝着大碗大碗的黑药汁,也不见好,甚至还去请了那降神驱鬼神神叨叨的人来府里,弄得乌烟瘴气,也没见女儿脸好上半分,反而越看越丑了。

那圆脸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就算他这个做父亲的,看着都觉得,这……这长得,怎么,这是他们余家的种?他们余家三代找的妻子和小妾那都是越漂亮越好,尤其他的母亲,别看余同宝现在年纪大了看着方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英俊才子,他母亲那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这都是长丑了的。

“佳儿的脸,还没好吗?”他问了一句。

妻子余氏摇了摇头,“天天在房里哭,我瞧着那脸,不像肿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

鹅蛋脸变成圆脸,狭长有神的丹凤眼,变成了又细又小的小眼睛,原来本不出彩的鼻子,也算小巧,现在竟然成塌鼻子,嘴唇原来的时候稍微丰满,看着也姓感,现在厚了许多,真是……

都是很细微的变化,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脸上还有雀斑,泛黄皮,不如以前白嫩。

余氏的肌肤可是很白的,就连余同宝,他都遗传母亲的肤色,比普通男人要白净斯文一些。

“那贺家怎么说的?有没有说缓一缓,现在退婚对我们熙佳名声不好,熙佳现在已经不出门了,这要再……她的婚事以后可怎么办呢。”这才订婚没两天就退了,这让外面的人怎么说,要是见到了熙佳的脸,还不知要传些什么。

余同宝提起来就来气,“别提贺家了。”他走到梨花木椅子上,掀绸袍坐了下来,拿起茶碗,倒了温热地茶水,喝了一口,“那个贺少帅,说什么也不同意往后拖一拖,哼,这是故意为难我们余家,我余家有什么对不住贺总督的地方?他刚上台军需还是我掏了大把银子补上,那个少帅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瞧不起我余同宝,呵,早晚有求到我的一天!”说完他将茶碗放回到桌子上。

“老爷,别生气,民不和官斗,我们能忍还是忍忍,实在不行,我们就把熙佳送到国外去。”他们毕竟三代做生意,就算生意做得再大,跟那群如狼似虎带枪的比,那肯定斗不过的啊。

余同宝吐出气,也只能这样了,谁让他的女儿不争气,早脸不坏,晚不坏,偏偏人家少帅登门提亲,脸坏了,这能怪谁去?

想到什么,他说:“婉儿,你去把家里的相片拿过来,我母亲的。”

余氏平时最听老爷的话,听罢没说什么,立即让下人去把收拾好的婆婆照片取来。

婆婆年轻的时候,那是真美,可惜红颜薄命,活了不到三十岁,就香消玉殒,只留下一张照片,端坐在楼亭里,那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声,美。

一会儿地工夫,下人就取了来,余同宝看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余氏道:“老爷,怎么了?”怎么突然看起婆婆的照片?

余同宝想了想,“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是个女孩,你知道她是谁?”

“谁啊?”余氏问。

“她是贺绍廷的姨太太。”余同宝拿着照片道。“她长得……”

“长得怎么了?”余氏问道。

余同宝手里拿着这照片:“跟我母亲,跟这张照片八分像。”

余氏微微吃惊,普通人若像,那不奇怪,可老爷的母亲,她婆婆,那是相当美的啊,从这张照片里就能看出来,那五官,婆婆去世的时候,余同宝才十二岁,对母亲样貌记忆犹新,那断不会错的。

竟然有人跟婆婆像了八分。

那可极像了啊。

余同宝眯着眼睛回忆着,半天,才道:“熙儿原来的长像,似乎也不像我们俩。”

余熙佳没变脸之前,也不像余同宝和余氏,余同宝五官微紧,眼角向下,有城府的一个长相,余氏也是瓜子脸,小家碧玉的长相,可余熙佳自小五官就偏大,样貌大大咧咧。

“这……老爷你是说?”

余同宝想了想,把照片给了余氏,“你不知,今天见到地,我惊着了,跟我母亲年轻时样子太像了,也穿着一个绿色旗袍,我母亲当年最爱绿色衣衫……”

“这怎么会有人这么相像,待我找人打听一下……”

“那贺家……”余氏没放在心里,她家老爷心细如发,平日多想了些。

“贺家!”余同宝手指敲着桌子上的茶壶,“若他们不将我余同宝放在眼里,那就大错特错了。”说完他道:“我们余家的产业,不能只在祁城偏居一隅,是时候,转战南下,我余家别的不多,钱有的是,靠山可不止他贺家一个。”

……

而主厅的屏风后面,余熙佳正站在那里,手绞着一盏参茶,手指狠狠地掐进了茶盏中,被烫而不自知。

待回了住处,她脑子里不停地在想那个少帅姨太太的脸,再想到父亲手里照片,那照片她是见过的,只不是当年看了一眼,远没有父亲那样记忆深刻,现在想起来,的确,的确很像。

想到了什么,她拿起镜子看着里面的脸。

只看了一眼,她就把镜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还是那么丑陋,她手忍不住发起抖来,跟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丫环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少帅姨太太的出身,她家里的情况,她父母都是谁,快去……”

余氏听到声时音,路过女儿熙佳的房间,就见到伺候女儿的小翠,匆匆忙忙地离了余府。

“我看小翠出去了,做什么去了?”余氏进去后,坐在余熙佳的床边,拍了拍女儿的背,问了一句。

余熙佳此时正躺在床上,手捂着脸,半天才拿开,木然盯着床头的西洋风格的窗帘,“没事,去买点东西……”

……

贺绍廷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汪国生跟其它几人,正跟他的姨太太在吹。

“如今国家现在民不聊生,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列强入侵还想要瓜分我们的国土……我汪国生有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跟他们死抗到底。”

“不错,世道混乱不堪,正义的光明,与腐烂的黑暗,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对峙之中,我也有救亡图存的坚定决心。”

“你们说得是,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份。”那位图书馆馆长的儿子,说完还叹了一句:“可惜本欲服役,乃过年龄,否则我也同你们一样有赴汤蹈火的牺牲精神。 ”

作为每一场大战役都没落下的贺绍廷,听罢“嗤”了一声,一群酒囊饭袋的酒后“真”言,若打个仗只要嘴巴说说,那他确实不如他们。

但没想到,他的姨太太,正双手撑在桌前,听他们讲这些,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结果这几个人被个美女一双美目崇拜的目光,刺激地一个个真当自己是个战斗英雄了,讲得口沫横飞。

“……将我们国人尊严扫于尘下,我汪国生绝不……”

还没等说完,贺绍廷就进来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汪国生:……

呵呵,说着玩呢,玩呢,他汪国生,早年第一次上战场,差点吓尿裤子,敌人一刀过来,差点没给他开膛破腹,还是被贺绍廷手臂挡了下,把他给救了。

“走了。”给几人打过招呼,拿起鱼露的皮草大衣,就扯着她雪白手臂拉了起来,动作虽然粗鲁,但握着手臂的手却十分注意力道,没有捏疼她。

只是手上的厚茧粗粝,经常磨得她皮肤,虽然有时候很舒服,但有时候是真刺人。

鱼露小事向来不跟男人计较,男人嘛,就是个孩子,你得哄着,还得夸着,给他脸面,但没事还得打他两下,气他半死,回头再来一遍,让他找你,依赖你,离不开你,可比她天天追他屁股后轻松多了。

她顺势站了起来,跟着贺绍廷,还不忘与其它几人挥手告别,她以为要回家呢。

谁想到,贺绍廷把等在外的李嫂给打发回去了,直接在大华饭店订了房间。

大华饭店余家产业,那是高档场所,房间地面铺得是棕色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柔软蓬松,毫无声音,房间装饰得很奢华,成套的意大利家具,头顶意式吊灯。

鱼露心知肚明,这贺二少一路拉着她,那手心滚烫,明眼瞧着是若无其事、泰然自若的样子,还翘着嘴角跟她讲这饭店哪一层都有什么,实际上,她瞄了一眼,啧,那儿是水开了吗?所以他一放开她的手,去开门,她就“呀”的一声,转身就跑。

你自己玩吧!

结果,想象是美好的,可她哪里是贺绍廷的对手,才刚要跑呢,他就猛地一个用力,她就像一只扯着的风筝,被猛力拽了回去。

本来就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又有五分的醉意,在见到自己的女人这样一身穿着的时候,就像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维持了许久的不在乎的表面样子,终于荡然无存,露出了他男人的本性,对她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又急切又渴望,满脸的。

那两片薄薄的绿绸,哪里能阻挡得了他铁血少帅的力道,片刻后,他就将她抱了起来,理智无存地求着她,用带着酒气的薄唇,亲昵地亲吻着她如樱桃一样的娇口,向她急切索取,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是重重的剧烈的心潮澎湃起落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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