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非的一句民族大于一切让邵雍羞愧难当,他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这个弟子了,有时候你看他吊儿郎当,整天一件正事都不干,但是陆家庄子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跟着他富裕起来了,普通人生活质量的改变就能看出来。
有时候又胸怀天下,横渠四句给他内心的震撼,今天这六个字比那四句来的更直接,更猛烈,他想自己是不是失去那颗为天下黎民百姓争取生存空间和利益的心,身体虽然还年轻,可心实际上已到了暮年。
陆子非看到有些落寞的邵雍说道:“师傅您想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老师的作为并不在这里,您也没必要为这苦恼,和自己过不去,这次去西夏我就是想亲自看看党项人的生活环境,李元昊本就是个刚愎自用之人,稍微的推波助澜说不定后面我们就能少付出很多年轻的生命,这次去是没有危险的。”
邵雍说:“怎么可能没有危险,那是些什么人,一群未开化的野兽罢了,他们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懂,你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师这一生就你这一个弟子了,我和你师娘这些也没有孩子,你说我能不担心吗?你师娘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哭多长时间呢?”
陆子非拉着邵雍的衣袖说:“师傅,您可不能告诉师娘,您就说我回陕西了,家里有急事,来不及和她告别,师娘身体才好一点,我不想当罪人。”
邵雍说:“不想让你师娘担心,你就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你不是经常说,生命是第一位。”
陆子非说:“师傅你就安心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咱家不是还有一位大神么?我去给朝廷做事,他们还不给我一点支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陆子非骑马走后,浣娘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就问丈夫:“小非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急,这孩子来了都不吃个饭再走,你也不知道把人留下。”
邵雍看着妻子说了一句让浣娘羞红脸的话:“你现在身体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浣娘呆住了,以前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好,郎中说两个人不能要孩子,自己很想为丈夫生个小孩,丈夫为了自己的身体一直没要,王御医来后给自己调理了一段时间,自己现在都感觉好多了,没想到丈夫先说出来了,她也很喜欢孩子啊!
浣娘说:“这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都不看时间,我刚才问你的话呢?”
邵雍说:“你最近可能见不到他了。”
浣娘着急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这么说。”
邵雍说:“没什么事,就是他家里出了点事情,他要回去处理,处理完他就来了。”
浣娘说:“老天保佑,那他今年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了,这眼看就腊月了。”想
邵雍说:“应该吧?”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忧虑。
陆子非见完邵雍就马不
停蹄的去见万明,他要向万明借小狼,少数名族聚居地,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自己虽然想做事,可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万明看着脸色潮红的陆子非说:“借小狼可以,也正好让他去外面见识一下,你今天心绪不宁,要不要我出手。”
陆子非说:“多谢万爷爷这么信我,西夏那边局势有一点点小的变化,我想亲自去探查一番,不然我也不会找您借人,您知道我手底下还有一点人,不过他们没有小狼这种单打独斗的武功,我想有备无患还是好点。”
万明思考了一下说:“要去西北单凭小狼一个人不行,我再给你派两个人,加上小狼三个人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就差不多了,你走后家里的事情怎么办?”
陆子非说:“一切照旧就好,火药那边您一定要留意,上次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制出的成品让辽国和西夏人知道,灾难就会到临,我走后家里万爷爷帮我照看一点。”
万明说:“放心的去,家里这边只要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其实你不用去的。”
陆子非坚定的说道:“哪怕有削弱他们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我既然来了就要改变这种局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定要大宋和汉唐一样,让那些异族臣服于我们的脚下,让他们知道我们汉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民族。”
万明看着激昂陈词的陆子非说:“你有这么远大的抱负我很欣慰,既然想,那就去做,你身后也站着不少人呢?必要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你扫清一点小障碍还是没有问题。”
“虎子,通知大家过来开会,在前院的客厅。”
虎子看到陆子非的脸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所有人来了后陆子非开门见山说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这次出去时间会有点长,三个月左右,我不在的日子家里有什么事王大哥做主,有拿不定的事就去问我师傅或者万爷爷,以平稳为主,进来不要生事端。”
王超说:“要不我跟你去吧,家里马上要过年了,不会有事的。”
陆子非说:“还是虎子跟着我去,其他人按部就班就行,屋舍的修建不要停下来,别的事我回来再说,就这样吧!”
其他人出去后李师师和王超留了下来,李师师留下是因为他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她感觉这次的事情没有他嘴上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他对自己隐瞒了,李师师不想失去这种平静,充实,快乐的日子,有可能她想过一辈子,现在才几天。
陆子非对着两人说:“这次我要去西夏的西平府一趟,家里你们两知道就行,不要告诉别人,又要辛苦王大哥了。”
王超刚张开嘴,声音还没发出了就被哭声打断了,陆子非心想这女人的眼泪咋就这么多呢?有的地方遭遇干旱了是不是多叫些女人去哭一会,干旱说不定就扛过去了。
开始还是轻
微的抽泣,陆子非说你先别哭,这不是正和你们商量呢吗,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惹出事了,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王超和虎子一刻都不想呆了,太尴尬了,他们两个在这算个啥子事吗?王超戳了虎子一下,心领神会之下,两个人出去了。
陆子非走到李师师跟前用手帕给她拭擦了眼泪,那玩意好像就擦不完,看着陆子非无处安放的手李师师又噗嗤一下笑了,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陆子非摸摸后脑勺说:“这又不是去打仗,我只是去处理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你哭什么,在家里好好等着我,等我回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师师说:“我不想再过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如今才安稳下来,我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在,你不在了我这种人谁能给我一点点的保障,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你也是个做大事的人,你记得这里还有人在惦念你。”
一瞬间陆子非的心软了,爱江山还是爱美人,他开始理解周幽王,唐玄宗,李自成这些当了皇帝的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的丢掉江山,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陆子非抑制住了心中的激荡离开了房子,他很想留下与她一身布衣话桑麻,但内心的责任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自私的决定。
陆子非离开洛阳前往西平府的时候,陕西的几位主事人也是一脸愁眉,宋夏战争失利,他们一直想找回场子,商队的事情还真让他们看到了一些希望,韩琦是这些人里最想打败西夏的人,他的政治生涯上已经有了污点,他想通过别的方式去洗刷掉。
范仲淹看着众人说:“这两次商队传回来的消息和我们自己人传回来的消息基本吻合,你们也都看过了,也说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分为两种意见,一种是泾原路的王沿安抚使的意思,静观其变,我们什么都不做,另一种就是经略安抚副使韩琦韩大人的意思,我们应该有所动作,这到底是个机会还是个陷阱,我们要不要举手表决。”
王沿说:“第一次去的人里是有密谍司的人,我们收到消息,他们肯定也得到了,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想京城那边也收到信了,我们是不是等等,看京城怎么说。”
韩琦说:“所有的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等到京城的消息来了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机会。”
王沿说:“韩大人的话我也明白,我们手里现在有多少能在战场上作战的士兵韩大人是清楚的,西北军五万人还是新兵,很多人都没上过战场,一旦开战,我们如何处理,再一个我对商队的消息来源很怀疑,你们说的那个少年我没见过,所以我不发表过多的言论。”
说道这件事,韩琦心里挺遗憾的,听说他去洛阳求学了,他在这里说不定还真的有办法。
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范仲淹一手提拔上来的种世衡说:“范公,我倒是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