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这些年苦了你,这次我回来带你和云儿离开这里,一辈子短短几十个春秋耗费在这里,辜负了上天赋予我们的生命,对儿子也不公平。”
程婉如淡淡的说道:“我在这里和去外面有区别吗?到那里都是活死人一个,你说通了父亲去那里我都可以,广厦万间和茅屋一座在我眼里都一样。”
墨轩自知理亏,讨了个没趣自行出去了,六年时间不回家放在谁身上还没一点脾气了,儿子不认识他,父亲不看好他,妻子不支持他,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都不理解他,心里离开的念头又冒出来了,明天就走吧!两看相厌,还不如不见。
出门遇到童年的几个好友一起过来了,进屋以后让墨五去厨房随便弄了一点吃的,他把在陆子非家里带回来的西凤酒拿了出来,墨辉拿起来陶醉的闻了一口说道:“轩哥,那里弄到这么好的酒,和钜子房间里的那两瓶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有的一拼。”
墨轩笑着说道:“这酒是外面一个有意思的小伙子送我的,你手里的这一小瓶价值一百贯。”
“轩哥,你可别骗我,我没有你在外面的时间长,可是我也出去过几次,镇子上的酒最好的才五百文钱,一百贯那得买多少啊!你这话骗不过我。”墨辕一脸不信的说。
端着剩菜出来的墨五接上墨辕的话说道:“轩哥没骗你们,一百贯的不是最贵的,最贵的要一千贯,瓶子大小和你手里的差不多,想买的人能从这排到山下,还有钱没货。”
墨辕把酒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的个乖乖,这样的酒谁能喝得起,我们这里的人一年的生活费用也就一千贯钱吧!仔细算的话还没有,我要出去了还不饿死了。”
墨轩道:“没你说的夸张,也有便宜的酒,不过这酒喝着真的带劲,人家有专门喝这酒的杯子,我们没有,就用碗吧!合起来有感觉。”
一瓶酒一斤,四个人一人二两多点,酒倒好墨辕迫不及待的说道:“庆祝轩哥回来,我们先干一碗。”二两酒倒在碗里能有多少,嘴大一点一口就完了,陆子非妖兽在这里就会说,你们喝的真豪爽,在下甘拜下风。
墨轩能体会墨辕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和自己第一次喝的时候没两样,大脑缺氧,浑身发热,口不能言,心里想火烧,墨辉和墨轫还等着墨辕给他们说酒到底好不好喝呢?
墨轩看着像被人使了定身术的墨辕对墨辉说道:“这酒很烈,不能像小辕一般一口喝完,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然后吸气,呼气,这样你就能感受到你嘴里全是酒的芬芳,小辕那是囫囵吞枣,没尝到味道还把自己弄的难受。”
两个人用墨轩说给他们的方法试了一下,虽然一瞬间的感觉很烈,喉咙火辣辣的,但是后面的味觉却让人非常享受,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种烈酒正好适合,再一个大山
里的空气潮湿,很容易得风湿病,烈酒祛寒,一口下去浑身舒坦。
压住酒劲的墨辕眼睛直直的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两瓶,墨轩无奈又给他倒了一碗说道:“别一口喝了,还想和你们说会话,话没说成,你们直接倒下了。”
墨辕嘿嘿笑道:“刚才不是不知道么?这下知道就不会了,轩哥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这还反怪罪起我了,我来得及说么?话还在嘴里没说出来,你咕咚一下全下去了,我说了也没见你吐出来啊!你这急性子迟早要吃亏,”
墨辕道:“我自己也知道,改不了了,反正准备就在这大山里生活一辈子,都是自己人,那些老人不是常说吃亏是福,吃亏是富么?”
墨轩举起碗和他们碰了一下说道:“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想劝说我父亲带着大家出去的,可他老人家不同意,我明天一早就走,下次再见不知道就什么时候了,多的话不说了,全都在酒里。”说完自己一口也喝完了碗里的酒。
一直一句话都没说的墨轫说道:“轩哥你不是贪恋荣华的人,为何一心想要留在外面呢?在山里面静静的做学问不好吗?繁华的世界里是做不出好的学问。”
墨轩道:“以前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我想问你,你现在所做的学问是根据什么做的,老祖宗留下的那些只言片语?还是书籍记载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墨轫道:“那轩哥觉着应该是根据什么,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好还是不正确?”
“小轫你这是断章取义,我先说,说完你们觉着不对我们再讨论,老祖宗所写的东西是根据当时的社会环境,书中的东西适合的是当时的国情,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你确定千年前的东西还适合现在的环境吗?
著书肯定是离不开人,你们在这里一天面对的就那么些人,大家都熟悉,了解,你觉着你能从他们身上写出开宗立派、惠及万民的著作吗?
墨学的人每年都在减少,你看山上还有几个孩子,那个女孩子愿意嫁到这里来,嫁到这里的都是家里生活不下去的人家,你觉着你写的书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么?”
墨轫沉默了,他们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被父亲掐灭,门外站着的墨钧也同样听到了儿子的话,想做一个学派的钜子,那你的知识一定要比同龄的其他人都要强,也是这些人里最有智慧的存在,他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疼欲裂的墨轩用凉水洗了个脸,脑子顿时清醒了很多,他来到墨钧的房间,看到父亲在晨读,就对他说道:“父亲,孩儿是来向您辞行的,您在家里保重身体。”
墨钧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儿子问道:“山里的人就你在外面的时间最长,你觉着墨学还能再显‘世之显学’的兴盛吗?”
墨轩道:“父亲是这个世界上
最有智慧的几个人之一,您的心里比我更清楚才是,大宋已经站稳了脚跟,儒家给皇族帮助的时候外面在观望,您觉着皇家稳定了大势还需要我们墨学的支持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超人的回报,那你就要有过人的付出,这是相对的。”
“我决定召开辩论会,你要能说赢他们,我不会反对你带着他们走出去。”墨钧这句话说完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完整个人在别人看来都没有精神气。
墨轩说道:“您不用召开辩论大会,我在离开送我书的那人家里时,我让我带了两个问题回来,他说我们答上来他拜入我们墨学,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和长老们真的能答上来这两个问题,我觉着墨学在他手上发扬光大的可能性要比再您手里大得多。”
墨钧问道:“什么问题,你认为整个墨学还不如一个弱冠之龄的少年?”
墨轩自嘲的说道:“他告诉我,墨学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您可能对这话嗤之以鼻,我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他问的两个问题是,一,苹果为什么会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二,为什么海面上的船归来时,我们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帆,而不是船本身。”
苹果本来就是朝地上掉啊!怎么会掉到天上,这么白痴的问题也是人能问出来的,还有谁闲的蛋疼没事看海上归来的船是先看到船身还是船帆。
“你确定他脑子没问题?这问题本来就是天生的,天地万物本来就该如此,有什么原因。”
墨轩道:“我问过他,他自己知道答案,他说学术上的争辩便明白才能降服于人。”
既然归结到学术辩论上,那就是一个学派的大事了,和武人踢馆是一个道理,对方出题,你来解答,答不上来,那就说明你输了,墨钧去吹响号角,召集他的虾兵蟹将一起研讨答案去了,墨轩回去看他儿子去了,父亲的态度变了,那就证明事情有变化的可能。
陆家庄子,陆子非和老姚站在一起,手舞足蹈的对工匠说:“给这边框上弄些金粉和银粉上去,看上去贵气一点,行不行。”
工匠说:“家主,金子和银子是不是太浪费了,要不给刷点颜料也看得过去。”
陆子非大手一挥说道:“只要你能做成,奖励大大的,不要说什么浪费,挣来就是花的,不花睡在家里多好,想那些东西一天要死多少脑细胞呢?老姚你先去库房拿几斤黄金和白银过来,老姚就知道会这样。
金粉刷上去整幅眼镜看起来骚气逼人,陆子非先带上感受了一下,不过差点昏倒,眼前一片白茫茫,鬼影子都没看到,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对那个工匠说:“现在你成为咱们家眼镜作坊的主事人了,归到老姚管,你接下来试试一边凹进去的,然后拿着凸出去的和凹进去的组合一下,看有没有别的惊喜。”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老姚说:“别忘了奖励工匠,作坊先搭个框架,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