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不得的话?”荀卿染问。
“三爷在席间,跟四爷说,他想来平西镇谋个差事,还说,打算带了三奶奶一家过来,总督府宽敞,兄弟们住在一起。”宝珠道。
“啊?!”荀卿染不由得惊呆了。“三爷要来这里做官,还要住在总督府?”
“是,在酒席上,三爷就和四爷说了,让四爷拉吧兄弟。奶奶,三爷刚刚回去客院,又说了好些及不好听的话那。”宝珠说道,有些犹豫该不该都告诉荀卿染。
“不用瞒着我,说吧。”荀卿染道。
“是,”宝珠答应了一声,真的继续说了下去。
客院,齐三爷被两个小厮驾着放到床上,他嘴里兀自嘟囔着再来一杯,干杯。两个小厮对望一眼,替齐三爷脱了鞋子,又盖了被子。
“三爷带来的人去了哪?还得咱们伺候。”两个小厮低声道。
齐三爷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喝的醉醺醺,却认得是回到了住处。
“善保,给、给爷倒茶来。”齐三爷吩咐着。
两个小厮对望一眼,心知齐三爷是将他两个看成自家的小厮善保了。其中一个出去取水,另一个上前,帮着齐三爷脱衣服。
“老四,好有气派,一样都是齐家的人。爷那瑁儿还是个哥儿,就在京城里,也没这么操办。不就是个、阿、赔钱货,就铺排成这样。老太太专门、打发了爷过来,偏心都从京城偏到平西镇了。”齐三爷闭着眼睛,指手画脚地说着话。
“哈哈,再怎样风光又、又能怎么样。这府里,以后还不得靠爷、和爷的儿子。老大那倒是个儿子,却是个病秧子,长大长不大可是两说,爷看他就长不大。老二,外面的女人生的也是赔钱货,老二媳妇是个脸酸心硬的泼货,还不是一样生赔钱货。就爷,那儿子,是顶用的。这十几年后,这一切,这一切就是爷的,都是爷的。”
小厮听得脸色变了几变,知道齐三爷这是醉的狠了,什么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一路,爷还没、没受过这样的苦。好在,到了这还有些好处。平西镇还不错,爷也来弄个官当当。一年地方官、十万雪花银,哈哈哈。”齐三爷笑着睡了过去。
那小厮悄悄地退了出来。
“……奶奶,这就是方才伺候三爷的小厮和婢子说的。”宝珠转述完小厮听到的话,对荀卿染说道。
荀卿染做了几次深呼吸。
“那样混人的话,奶奶不值当生气。”看着荀卿染有些变色,许嬷嬷忙劝道。
“我没生气。”那是假的。虽然齐三爷的话不过是痴人说梦,但是表露出来的龌龊心思,还有对瑄儿的轻视,都让荀卿染不能不气。
“他在酒席间提出来要来做官,还要住进府里,四爷是怎么说的?”荀卿染问宝珠。
宝珠摇摇头,“三爷说了这话,唐大人就像三爷敬酒,岔了过去,并没听见四爷说话。”
“四爷是极明白的人,这种事情,以四爷的脾气,绝不是轻易许诺的。”许嬷嬷道。
荀卿染恩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齐攸的脾气,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但是,也不能忘了,齐攸还是宗族观念很强的一个男人,容氏还有齐二老爷说的话,对齐攸还是有影响力的。
容氏曾经说过,希望齐攸振兴安国公府。这个振兴,自不是让齐攸一枝独秀,而是有他在前面,拉巴众兄弟子侄。齐三爷在京中只有个闲职,当初就有跟来的打算,只是听得人说平西镇蛮荒,才不肯来了。现在齐三爷到了这里,他们招待的十分周全,齐三爷亲眼见了,平西镇虽比不上京城,但也颇有几分气象,而且无论外面如何蛮荒,这总督府里可不比京城差什么。他自然肯来,这不,都打算要就住在总督府里了。
而且,齐府打发了齐三爷过来,会不会也有让他趁机在这谋个一官半职的意思那。
如果这样,直接拒绝就有些不妥。
但是,齐三爷怀着那样的心思,来了平西镇,不仅不能做齐攸的助力,反而会带累齐攸。而且这样的人住进府里,还顶着兄长的头衔,想想他的行事,荀卿染打定了主意。
“到前边找四爷,让他早点回来。”荀卿染吩咐道。
“瑄儿那。”齐攸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要见女儿。
荀卿染皱了皱鼻子,“你喝了多少酒,还要见女儿,女儿要被你熏坏了。”
荀卿染就吩咐人准备热水,齐攸到浴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
荀卿染早让人准备了醒酒汤,看着齐攸喝了。
“喝酒,总要适可而止。”
“三哥有些贪酒,后来叫了唐幼年和钟大用来,我并没喝多少。”齐攸道。
齐三爷不只是贪酒,还贪色那。
荀卿染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齐攸见荀卿染面有郁色,便问,“怎么了,有事为难?”
荀卿染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将下晌遇到的齐三爷调戏辛妇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气的不行,可作兄弟媳妇的,又不好出面,只打发了个婆子去冲散了,全了大家的脸面。”荀卿染道,“三爷可和四爷说了什么没有?”
这是故意问的,荀卿染就不相信齐三爷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齐攸早就听得冷下脸来,他记得席间齐三爷却是出去了好一会,回来后有些灰头土脸的,衣袖都撕破了。他问了一句,被齐三爷含糊了过去,原来竟然是出了这样一桩事。
他那几个兄弟的脾性他都是知道的,齐三爷竟然在他的府里做出这样的事,这若真的让他得手,是多大的丑闻,到时候齐三爷性命难保,他也没法和朋友交代。
想起,齐三爷还想要来平西镇谋个差事,还要住在府里。他不介意拉巴宗族,也不介意府里多养几个闲人,但是,他不会容许人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如果只是找个肥差,白拿一份俸禄,但是能老老实实地让人放心,他也不是不能安排。但是如今齐三爷这个样子,还是拘在京城里比较好。
“四爷,”荀卿染见齐攸半晌不说话,轻轻唤了一声。
“这事你处置的极恰当。……他还向我说,要来平西镇求个一官半职的。”齐攸回过神来。
“四爷可答应了他。”
“酒桌上的话,他不过是一时嘴滑,做不得真。他是吃不得苦的人,在京城中混个差事,有家里养着也就是了。”齐攸道。
荀卿染一喜,齐攸并没有答应。
“三爷的这个打算,家里不知怎么看?”荀卿染问道。
齐攸看了眼荀卿染,“三哥来时,带了一封父亲的信。父亲在信里说,若是三哥愿意,让我想法子安排。”
荀卿染心道,果然如此。
“老爷写了信来,轻易驳回了总不好。”荀卿染和齐攸商量道。
不过既然齐攸和她想法一样,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依我的意思,还是要三爷知难而退,自己不想来平西镇才是上策。”荀卿染道。
“你有什么法子?”齐攸问。
荀卿染灵机一动,笑道:“法子没有,但是,人,就有一个。”
“哦?”齐攸有些不明白。
“唐大人,唐幼年。”荀卿染道,唐幼年的聪明圆滑,这种事不交给他,简直浪费人才。
“这事交给唐大人去办,管保周全稳妥,谁也挑剔不出什么?”荀卿染道。
“对, 我怎么忘了他。”
…………
齐三爷住了几天,就说要看看地方的风物,齐攸有公事在身,不能陪同,就打发了唐幼年陪着齐三爷四处走走。
郑元朗那边,却是对店铺、买卖更感兴趣,荀卿染找了采买上熟悉事务的管事陪着郑元朗。荀君晖自然是留在总督府里,陪着姐姐和外甥女。
“瑄儿又睡了,福生那小子也睡了。”荀君晖道。
“他们才多大,自然是睡的多。这还是喜欢你这个舅舅,若是平时,比着睡的还多那。”荀卿染说着,就将做了一半的衣服,在荀君晖身上比了比。
“这里宽了些,还得改改。”荀卿染道,“你比你姐夫可是瘦了一圈,记得每餐多吃一些。”
“知道了。姐夫是练武的人,我怎么和他比。”
姐弟俩说着话,外面有人禀报,说是齐婉蓉来了。
齐婉蓉进来,荀君晖没有立刻回避,少不得寒暄了几句。
荀君晖就说和吕太医约好了下棋,告辞出去了。
“四嫂有个好弟弟,真让人羡慕。荀二爷一表人才,又是年纪轻轻的探花郎,如今翰林院任职,这以后啊,还真是前程不可限量。”齐婉蓉笑道,“不知可定了亲事没有?”
“他年纪还小,况且算命先生批命,说他不宜早娶。”荀卿染道。
“那还真可惜。”齐婉蓉道,“我家大爷族里,正有年纪相当的姑娘,可以匹配的。四嫂,这好姑娘可不好找,不如看好了先定亲,晚些成亲无妨。”
瞧着齐婉蓉的意思,竟是认真要给荀君晖说亲。
“我也说是那,”荀卿染笑道,“不过,君晖的亲事,还是要我父亲做主。五妹妹,看这个花样子如何?”
荀卿染拿了花样子让齐婉蓉帮着挑拣。
“奶奶,不好了,三爷、三爷……”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