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四下里寂然悄静,一阵小角螺的吹响声从楼顶层的一个阳台上竭力向夜空突破而去,可惜力气嘶哑,到得近处便徘徊不前,那料到声音突然象遇上了灵力的协助,尖锐地突破夜空的围堵,无声却形象地穿空而去。
项生从嘴上拿下小角螺,向夜空探首张望一眼,说道:“这一次又会怎样出现呢?”
站在阳台上的阿庆却往后倒退一步看着夜空说:“该不会又下雨吧?”
等了一会,小雨没有来,也不见出现的人影,却忽地发现高楼墙身转角处一只海鸟扑翅飞出来,让项生想起第一次发现海螺精这个不速之客的情形,心想他这次会不会携同爱伴到来,同时把钱带来了么?可是眼下这情形如此不真实,带来的钱会不会是假的,过一阵子让人发现是冥币。
海鸟飞来落在阳台栏杆上,却只有一只,只见海鸟的嘴上叨着一片扇贝壳,站在阳台上的鬼和仙都有点困惑,看向夜幕下却又发现不到别的迹象,海鸟放下嘴上的贝壳在栏杆的平面上,喉颈里发出一声低叫,便展翅飞起一个转身向着原来的路向滑翔而去。
项生拿起栏杆上的贝壳犯或地说:“这是什么意思呢,信物吗,拿着这个可以向中国银行要到钱?”
还是可庆眼睛好使,看到贝壳上有异,说:“贝壳上有字,你看写的什么?”
项生把贝壳拿到室内就着一盏亮着的落地灯看见贝壳的内侧刻着两行小字,写道:为免老大知觉,我不便出面送钱,拿到贝壳,速赶至海港路与春际路交叉口往南一百米附近下水道口处守候。
“下水道口。”看过字项生嚷道:“莫非是通过下水道给咱送钱过来,我明白了,他肯定是派出亲信从深海排污管道将钱送过来,亏他想得出来。”
“时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阿庆也看到字的内容。
这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项生是等朱琪睡去后才起来独自占用她的身体,跟阿庆合谋着向海螺精拿钱的,没成想这事还得去跑一趟,当下只好按着扇贝壳上的交待赶过去。
项生开车搭着阿庆赶到指定地点离得最近的一个下水道井口处在旁边停下车来,看着安静下来的街市上行人车辆寥寥无几,稀疏而昏黄的路灯照得放眼看去的街上暗暗沉沉,只是过去几十米处有个夜总会跟前还游荡着些不明不白的人,有男有女,都避着灯光而往暗处去游走,好象都是些混混或者卖身的。
“我们的朋友干么要选择这么个地方作交接?”项生从车窗里探索头看着街路上两边的楼房这时都几乎全黑下来,他有点困惑地道:“莫非他也懂得占卜运理上的东西,了解到这是个安全之处,能避开海龙王的神识所及?”
“那儿,你不要把海龙王想得这么厉害好不好。”阿庆持不同观点说:“我怀疑海螺精以前通过这条秘道来过这带地方,所以他和他的亲信知道这么一条途径,没准他们是乔装打扮上到这儿附近的某一个夜店和餐馆或者茶市去消遣的,我们拿到了钱,得请他喝餐茶才好。”
“公主你可真聪明,就连人情世故你这么快也懂了。”项生赞许一句。
“你可别忘记我的身份属性。”阿庆回答说。
他们的车才在路边停下来不到三分钟,那边夜总会跟前游过来两个形态暧昧的小姐,象嗅到鱼腥气的猫闻到猎物的狗,目光只管盯着这辆车,到得近十米处才看清楚里面坐着两个女人,不免扫兴,嘀咕着骂两句往回走去,到得那边隔着距离跟一个男的不知说了什么话,还伸手向这边指来,立即就见那男的鸭子一般扭着舞姿晃过来,可是他到得近处,却没见车里两个女人有何动静,不免有点犹疑,在一旁站住,眼睛只顾往车里两个人看。
“这是什么跟什么噢!”车里的项生气得嚷道,瞅着车外的男人。“快走开,别坏我们的事。”
“什么意思,这人是干嘛的?”阿庆犯惑。
“我看他是认错人了,别理他,等下他自己走了。”项生只顾坐着不动。
那知这男人倒主动靠过来,一边从兜里掏出包烟,一边伸手来扣车窗,项生只得把车窗降下来,还没等那男的开口,他对人说:“先生,你知道那家夜总会的老板是谁吗?”
“怎么不知道,陈七,我们的七哥。”斯文白净却有点颓样的男人这时看清楚车里人的样貌,再听得她们的说话,有点拿不准自己的直觉,只得讨好道。
项生这下才知道这家从表面来看就涉嫌藏污纳垢的夜总会原来是陈七的,他刚才那么说出口只想着怎么吓走这个的男妓,这下只得继续扯慌说:“我们是他的朋友,在这里等他的,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男子也不知道自己明白什么,只管点着头陪上笑脸,一边往后退开。
他看着那男人走去,再看向那边霓虹灯下若隐若现于暗影里的人,肯定有些个是暗哨,他可不想在这个即将发生改变命运的重大事件的当口惹出什么麻烦来,那怕是有人盯梢着他们,都不好做事,原先他还差点吓唬那男人说自己是警察办案呢。
旁边下水道的井盖子还是没有动静,他也想不出自己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只得照海螺精的话继续守候。
那边的夜总会门前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四五个人从装饰豪华却显灯光幽暗的门里走出来,项生隐约看出走在最前头的正是那天给吴年生用枪挑着咽喉的小子,右手上还绑着绷带挎在颈上,却耀武扬威的抬脚将一个不知道让路的小混混踹到一边去,伸出手对那几个打着野仗从事皮肉经营的人骂骂咧咧,似乎怪他们不该在这里增饭吃。
项生看见陈七就走在这四五个人当中,和身边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说着话,走到街路边站着不到一分钟,就见一辆豪华骄车从街路上开过来停下,陈七上车之前还扭头向两边望过,一眼就发现了停在附近的这辆小车,那时项生紧张得将身子躬了一下,隐隐便有个不详的预感,觉得这夜晚事情不少。
果不其然,第二个出现的意外就让他吓了一跳。
眼见陈七的车从路上相对驶过,很快到了那边路上,项生总算松了口气,他扭转身子回过头对阿庆说:“虚惊一场。”
“你先别轻松,他们转过头来了。”阿庆抬眼看着后视镜。
“为什么,莫非发现了我们?”项生看见载着陈七的车在那边路上打弯往回驶,便心生惊疑,想到自己开着的这辆车原来是属于那个长发青年,他与陈七没准是老相识,关系要不是好得不得了,就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对方,因此折返过来发现的却是他,他不但会很麻烦,眼见要到手的横财都可能要泡汤,这么一想便紧张起来,却不料一辆从后面开上去的看似是毫不相干的小车突然加速冲到掉过头来的房车面前拦住去路,两辆车在就要相碰之时,都刹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