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知道离下次经济危机爆发时间已经不远的原因,所以在法乌提二世被刺杀以后,从现任菲比博监国到各大行省的总督,都非常守信的表示按照之前与法乌提二世的约定,推选塞利提成为新任合众总统。
毕竟我们是血统高贵的贵族,即便已经没有神灵监督我们的诺言,我们也不可能违规啦!而既然我们如约推选你塞利提当总统,那昔日法乌提二世答应我们的各种条件,那些正在履行以及没有履行的,是不是应该加码来酬谢我们的忠诚啊?
开明派贵族对此则是嗤之以鼻,骗鬼去吧你们,你们为什么守约我们还不知道吗?还要加码?
因此法乌提二世遇刺后尸骨未凉之时,以反对法乌提二世为首的正统派贵族,和支持法乌提二世为首的开明派贵族,就应加码问题开始斗争。
当然这些贵族暗地里的密斗,自然是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的,就如昔日赛斯提继承权问题实际上是法乌提二世权力问题一样,体现到公众视野中的争论焦点,就是法乌提二世的开明政策。
正统派贵族中不乏高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拉出一个团来写出山一般的论文,论证开明政策并没能改变多少经济危机,只不过是各种巧合让经济危机得以克服,三分假七分真,谎言隐藏在数据中,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眼球。
而正统派贵族的核心论证,自然就是既然开明政策没有起到启蒙者吹嘘的那些作用,那还不如将他们给废除掉,不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你们看看,开明政策实施以后,一些城市议会选举居然有了财产加权,这难道不是万恶之源吗?居然以一个人的财富判断他的社会地位品德高低以及参政权利,这还有天理吗?合法的社会不应该是以血脉决定一个人的权利吗!怎么能用财产去决定呢!
当然,有高贵血脉的贵族同时有巨额财产,乃是最妙且最正确的世间真理,可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天启战争开始以后不少商团逐渐脱离了掌控,这些商团居然想让政治权利由财产决定,这怎么能行呢!
并且地产也在贬值,奢侈品的价格越来越昂贵,不少贵族们的分红越来越少,导致他们无法应付日益高昂的奢侈品以维持自己身为贵族的体面,使得许多贵族开始越来越破落,而商团权力却越来越大。
更不用提恨得让人咬牙切齿的法乌提二世,这货一路给商团大开绿灯,现在商团势力如此,法乌提二世万死莫辞其咎!
正统派贵族不喜欢法乌提的开明政策,开明派贵族自然也大多不喜欢这些政策,他们只不过是被法乌提二世给拖着走的派系,虽然现在是为塞利提三世争夺权势,但是大多数人都清楚,争夺的实际上是自己这一派系的权势。
如今开明派贵族的领袖,同时是悉伯大议会的议长,正是昔日支持法乌提二世的捕奴行省总督奈萨三世之子黎溪匿,此人对改良者的态度与他父亲一样,认为将来悉伯若是乱了,改良者必定是首祸。
因此就如昔日纳瓦拉一世政变成功以后,两派贵族内斗使得纳瓦拉一世首先牺牲的是自己的间谍系统一样,在一阵内斗以后,开明派贵族首先牺牲的也是法乌提二世扶持的商团,以及那些所谓的开明政策。
当然,作为法乌提二世的党羽,显然不能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废除法乌提二世观测一生的国策,因此开明派贵族的口号并不是废除开明政策,而是改良开明政策。
正统派贵族提出的论据许多都很有道理,这说明什么?说明开明政策确实存在问题啊!当然,我们作为开明派贵族,是不会废弃开明政策的,但是开明政策既然有问题,那就不能放任不管,因此我们要实行温和的开明政策,也就是“新开明政策”。
开明派贵族在“新开明政策”的幌子下,一边与部分温和派正统贵族妥协,以换取利益,另一边则是将开明政策中自己不喜欢的部分一律修改,比如言论自由法,特么那些启蒙者指着贵族鼻子骂,居然不能抓,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所以说,所谓的“新开明政策”对比起法乌提二世时代来说,实际上是一种反动,是旧贵族对开明政策的反扑,然而商团对此却无能为力,说到底他们不是贵族或者是破落许久的小贵族,无力抵抗占据悉伯高层的那些人。
但是这种背叛无疑会化作怒火在心中慢慢挤压,因为天生盲人不可悲,可悲的是视力正常的人又失明了,开明政策并不利于整个国民,却有利于商团的政策,当他们体验到开明政策的甜美却又再失去以后,这种愤怒无疑是之前的数十倍。
并且,法乌提二世开放言论报刊自由等一系列的措施,大大增强了启蒙者对市民的影响,舆论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并且很早以前就脱离牧师与贵族的掌控,落到启蒙者的这一边。
现在社会还很安稳,当大多数人都能吃饱饭的时候,没人愿意为商团的利益去抛投洒热血,但是只要等到柴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商团的怒火将会把所有旧的一切燃烧殆尽。
第一把柴火,是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经济危机会将现有的平衡给打破,那时候便是商团的机会。
至于第二把柴火,来自化身为普通平民正行走于巴蒂罗斯的冷弈,他要给这个世界的市民带去一样新的发明,以平衡拥有灵力的影响。
请问19世纪巴黎街头的特产是什么?冷弈的脸上露出让路人莫名其妙的微笑答案,是“街垒”。
“……当底层民众还懵懵懂懂之时,上层已经清楚,下一波经济危机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赛斯提三世虽然被时人评价为软弱无力,但是仍然也不甘心就这样步入危机,因而他在初步执政以后,还是尽可能做出一些自己的努力。”
“可是如果一个人连手脚都被绑在一起,他的努力注定是微不足道的,只会让他的挣扎显得更加可悲,并且让证据变得更加复杂:正统派、开明派还有塞利提三世自己的势力夹杂在一起,导致局势超出这三方,乃至超出大革命最初推动者,甚至所有人的预测。”
“对于这一点,从大革命恐怖时代降临以后,早期的革命者挨个被送上断头台就可以看得出来,局势已经失控。”
摘自托克维的《旧制度和大革命》
这本后来对大革命著名的反思书籍中所提到的事件,无疑就是赛斯提三世在2918年艰难的通过的任命,即提拔斯摩皮家族的奈萨作为财政大臣,进行有别于开明派贵族“新开明政策”的“赛斯提的经济改革”,亦或者可以叫做“奈萨改革”。
斯摩皮家族是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家族,他可以追溯到“悉尼统一组织”,是很久以前追随“狂人”赫尔斯起家的贵族,因而在迪马时代,乃是当地最强大的贵族,曾经一度与多凡一世争夺对悉伯的主动权。
可是在攻打那罗要塞失败以后,斯摩皮家族的实力遭到重创,从而开始逐步衰落下去,如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
事实上斯摩皮家族并非个例,他是一个群体的代表,即那些跟随“狂人”赫尔斯进行“悉尼统一组织”运动,失败以后卧居迪马,在“大贤者”婆利古的指导下作为迪马最初兴起的群体。
这些家族曾经在迪马风光一时,多凡来这里留学时迪马是他们的掌控之物,可等帕尔森王朝建立以后,围绕在迪马周边的贵族,就成了追随帕尔森王朝的新贵族,而这群旧贵族大多都被排挤在外。
也正是因为这样,悉伯贵族实际上是分两批的,通过帕尔森王朝而崛起的贵族,与南疆大陆其他地区的贵族更为相近且更为守旧,悉伯如今又开始关卡林立,与这群贵族脱不开关系。
而从赫尔斯时代持续至今的家族,大多偏重仍然保持婆利古的指导而偏重商业,即便是被排挤出上层以后,也借着之前的积累投身于商业贸易中,那些扶持启蒙运动的所谓商团势力,便与这些家族分不开关系。
不论如何,在这些家族退出政治舞台的数百年以后,他们再次被召回台前,至少奈萨是这样的,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城普通的官吏,只不过是属于启蒙者之一,书写的社评被塞利提三世注意到,从而一步登天般的被提拔为财政大臣。
临危授命岂敢不慎?奈萨被提拔为财政大臣,在狂喜与惊恐交错之后,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改革,当然他不敢进行太过激烈的改革,实际上只是做出一些削减开支、贡金这类的温和改革,以及恢复一些被废除的“旧开明政策”。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改革,也同时遭到正统派与开明派贵族的联合抨击,其中被抨击最多的一点,就是他通过大量借贷以维持财政平衡,通过借来的贷款去投资国内商业贸易建设,试图从中获利。
一个开明派贵族在贵族报刊中这样抨击奈萨:“如果说法乌提二世时代的借贷只是柔风细雨的话,那么借贷狂时代的借贷就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剧烈,这无疑会让我们国家陷入借贷还贷的困境之中,宛如一个走钢丝的小丑,一不注意就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因此当2918年的秋收时,财务表格被汇总完毕,显示出经过“奈萨”的改革,经济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少好转,贵族们顿时便有了反对赛斯提三世财政计划的借口,从而导致了所谓的“贵族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