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纵横的高峰,每一座都像剑刃般凶狠地刺进了天空,把天也划开了看不见的伤口,那些伤口正在吐着雪与白云。
白云像雾一样缭绕在这么多雪峰的山腰上。白雾像蛇一样缠绕,翻滚。然后,吐出一大股暴风般的雪瓣,雪瓣像刀片般像四周爆射。
寒冷已经不是一种温度了,它就像漫天喷洒的刀刃,撞在人身上都能撞出血来。
它撞进人的身体里,还试图把人的骨和肉割离开,这种痛,便是彻骨。
这一片苍苍茫茫的雪白中,在一片陡峭的近乎垂直的山壁上,一个小小的身影——
莫林狠狠地把左手扎进坚硬的像铁般的山壁里,“噗”地一声,左手干裂开来,血液瞬间凝成冰一样的东西,还好的是,十字耳环在瞬间便把他的左手复原了。他的左手牢牢的稳固在那里,指头已经戳进去几个洞,莫林靠手的抓咬稳住身体。
他**着上身,略显青色的肌肉像钢条一样鼓了起来,然后是白色的雪瓣像面粉般涂上去。身后那柄一米六的维京重剑,依然沉默着脸挂在他的背上,试图把他拉下山,摔死或者给雪淹没。
莫林不敢太沉重地呼吸,太沉重的话肺会像火烧着那样痛,但是他有不能不呼吸的沉重些,不然的话就会呼吸困难,甚至窒息,所以,他的把自己呼吸的力道一直控制到小小的一个平衡点上。
同时,他也得卖力的,小心翼翼的在黄昏来临前攀上这座山,然后再下来,不然的话,当夜晚降临的话,温度再次骤降,莫林铁定得被冻死在这里。
如果不是有十字耳环这个东西,莫林其实早就被冻死了。他的身体一次次干裂,血液一次次凝结,肌肉一次次坏死,如果不是白色的光点的修复,他就成了一个大冰块了。
不过,在这种折磨中,十字耳环的修复,也是克莱斯特的目的,他首先得培养莫林承受痛苦的能力,然后在接下来的无止境的实战斗杀中,才不至于被杀死。才不至于受一点伤就丢盔弃甲。
莫林在承受痛楚的毅力这一方面,简直好的出乎克莱斯特的意料。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年就像年轻时代的自己,甚至犹有过之。
他非常喜欢莫林。
他不知道,让莫林一直坚持下来的,是一个白发白眸的年轻人。莫林说过的,要杀了他。他现在只是为了拥有杀掉他的能力,而努力的,无论再苦再累,他都要坚持!因为他知道无论克莱斯特安排怎样的训练,也都是为他好。
其实,关于修炼这一方面的事情,有时候,毅力会比天赋更加重要。
天赋是父母给的,而毅力是自己给自己的。其实活着不是要看父母给了你什么东西,而是看你自己给自己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不劳而获,其实存在,但绝对不会落到你的身上去。
其实,无论在哪个社会,成功都是降临在有毅力懂坚持的人头上。幸运,有时也是一种灾祸。就像莫林,成功的得到了吞天兽的天赋,却失去了母亲和妹妹。
“噗”莫林的右手往上前进了一大步,细碎的雪飞落到下面去。他的右手一直抖一直抖,好像随时要断掉,还好的是,十字耳环的白光流过,他的手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种手将要断裂的痛苦,莫林还是尝到了。
他估计今天的十字耳环的存量也差不多了,所以加紧时间往上爬,克莱斯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他把每天耳环的白光存量消耗完,而且是全部用在修复他的身体上。这样,莫林虽然进步极快,但所受的痛苦,也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
克莱斯特偏偏就是欣赏他这一点,宁死都不放弃的坚持。
他一直往上爬,太阳升的很高,他就向太阳那个方向奔驰而去。
……
巴比伦小荒山。
“费怡,你怎么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啊,没有。没有……”费怡连忙擦去脸上的恐慌。她很好的收拾自己的情绪,掩饰自己的心情。可是克拉伦斯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他叹了一口气,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今天先休息好。‘圆月弯刀法’不是简单就能练成的。”
“哦。”费怡点点头。最近这段日子,这个曾经的‘大魔王’变得太多太多,就连傻子也能看出来,她不一样了。她忧郁,她忧伤,她也沉默。她变得不主动说话,变得不再嘻嘻哈哈,变成了一个安静的,斯文的姑娘。克拉伦斯从没看过自己孙女如此恬静的一面。就像是一面湖,装着淡淡的忧愁,游动着少量的悲伤,湖底还长着一些思念,别人看不到的思念。
她抬头看向东方,她已经打听到了,那个人,他在那个方向,就在那个白茫茫的雪世界里。费怡想象着他在雪中漫步,周围没有自己。
克拉伦斯没说什么,他摸摸少女的头,然后回去他自己的屋子。
费怡的心里滋生出浓浓的悔意。那一刀,那一刀……
可是她无法接受那个晚上的事实,他们还没有结婚。没有,她的母亲与她说过,没结婚那样,是不知廉耻的女子,是人类……
费怡更恐慌的是,这个月,那个,不来了。费怡向其他人打听过为什么那个会不来……
她快要被恐惧淹没,淹死。可是她的周围,连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有。她只能发着无力的呼救,然后,在一个黑暗孤寂的世界里,挣扎着被淹死,莫林不在她的旁边。
费怡感到胸口这种快要破裂的是叫悲伤的感情。她悲伤得要死。莫林不在身边,她无助得像是一只缩在角落里的,湿透了的,颤抖着的小猫。现在,每个晚上,没有莫林,她睡不着,睡不着。
她还得自己抬水。再也没有人来让她逗弄,也没有人能陪她聊天。她睡不着。她每个晚上都在想。想前面的路,只是屋子里一片黑暗,她快要害怕的死去。
费怡好想他。好想,好想。
她意识到有一种思念会让人发疯。
现在她每天都疯了自己。
如果,她在想如果……
她是不是怀了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