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中午,阳光在窗子里绘出一副怪异的脸,莫林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凌乱,几盆花倒在地上,黝黑的湿土胡乱地散了一地,瘦弱的花卉颤抖着躺在地上;几把木椅乱七八糟地摆着个各种各样的姿势无力的*着,几乎没有一种东西还摆在原本的地方去。
床上更乱,被单乱七八糟的零落着,莫林的衣服变成碎片散布在每一个地方,现在,他全身**。
床单的一角印着幽幽的红色,似在倾述着发生过的事。
莫林知道那是血,而且是费怡的血。
因为莫林的血是青色的,更因为,昨夜好像费怡在这里。
屋子很乱,但莫林脑子里更乱,他几乎不能想到任何的东西,在喝酒后,胸口突然像*在爆炸后,他什么也记不住。
莫林也不知道床上为什么会有费怡的血。关于昨晚的记忆,好像是被生生地截去了一段,给人丢掉了。
莫林怎样也找不回来。
他在承受缺失记忆后带来的迷惘造成的痛苦。
周围是苍茫茫的一片,他看着,找不到一丝的答案。
他的心情和他的屋子一样狼藉,一块巨石莫名其妙地狠狠地压在他的心上,他几乎不能够呼吸。连血液的流输,都让他感觉凝滞。
他努力去像昨天的事情,只是,莫名的,他越想越害怕,越想就头越痛,所以根据本能,他不敢再去想了。
莫林只知道,费怡的哥哥阿诺死在巴奈特巨魔要塞,然后费怡跑来这里哭,然后莫林抱着她,然后费怡坚持要喝酒,然后莫林看见了阿诺留在铃铛里的一句话,再然后,莫林的胸口就像要爆炸了,滔天的痛苦把他淹没,把他溺死。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做梦,梦里有一个雪白的女孩,银白色的发,周围有青白的光——
突然好像有一条铁锁穿过莫林的心脏,把它和另一颗不远的心紧紧地连接,紧紧地靠在一起,紧紧地,紧紧地。
莫林找来衣服穿到身上去,然后下了床。
他的思维和这个时候的天气,有点荒茫。
大庄园又冷清了不少,莫林如果不仔细去注意的话,已经看不见周围有什么人了,这种空空的环境让他觉得很空。
然后他想到费怡,于是空空的心情上为添了些纷乱,那些纷乱像蔓藤般缠上了他的思维,挣脱不去。
莫林想不通昨晚的事,他现在的心里就装着费怡一个人,昨晚,她挤到他身边告诉他,阿诺死了。
莫林就贴着她,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很脆很脆,她尽管总是把外表伪装得很坚强,只是心的脆弱,没有进去她心里的人是不知道的,她把莫林放进了心里,所以莫林自然就知道了。
他现在向费怡的屋子走去,也许费怡能帮他填充那一段缺失的记忆。
昨晚,昨晚,他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之前,只看到费怡傻傻的眼神,那个眼神让他感觉恐惧。
昨晚,那个有关银发少女的梦,让莫林感觉很真实,他能够清晰地梦见她像鹅毛般雪白的脖子,粉**人的唇,酡红的脸,醉人的声音,特别的是两条一青一银的两条交缠着的狼尾,还有那浓浓的,填充着莫林整个胸腔的‘爱蒙斯之泪’的味道,莫林现在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很香,很美。这种味道适合回忆。
莫林很满意这个梦,似乎,这个梦,让他得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成长了什么。
他到这个时刻仍在留恋。
一个年少的青春的生命,对于美好美妙美轮美奂,会记得很深很深。
她的房间紧紧地闭着,莫林站在门前,觉得屋子在抖,事实上屋子没有抖,只是莫林自己在抖而已,莫林的,心在颤抖。
他突然就恐慌了。
手举起来,举到门边,突然就停了,静止了,他没有敲下去。
“是不是我突然睡着了,她哭累了之后就回这了?”莫林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迫使自己如此去想,也不问自己的心到底愿不愿意。
他终究还是敲了门,他的勇气只足够他敲三下,三下过后,他就只能呆立在那里。
他感觉到,他每敲响一下门,屋子里的心,就狠狠地颤抖一次。
她在里面。
莫林知道,莫林听到她把自己躲起来的声音。声音有点仓皇。
他等了很久,她没有开门。
莫林就想马上就走,马上就逃开,可是脚就像灌了铅一样,硬扯,也不动。
他的脚也许是在想门突然开了。然后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出现。
我们,在死一样的日子里死一样的活着,只为在死一样的人海里扯开无数肩膀后找到一个与自己相似的脸孔,那个脸孔有和自己相似的孤独。
只是门一直没有开,年少的时间总会错过很多的东西,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手掌还没有足够大,手指还没有足够有力。
莫林愕然的站了很久,终于的,他伸出手,很快的在门上敲了下,他敲得很重,他怕自己只要稍慢些,自己就会犹豫。
莫林敲了门后,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提到嗓子眼——
“滚开!死远点!”
门内的声音,歇斯底里。
莫林愣住了。
她的声音,像受伤的狼。
莫林感觉她的生音像他曾经眼睁睁看着维克多小镇的朋友们死在眼前时,他发出的怒吼,那是夹杂着浓浓悲伤的愤怒。
莫林的声音的是对那些‘獠牙虎’的强盗们发出的,而费怡的对象,只有他自己。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愣了一会,然后才猛地去敲门:“费怡!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你让我进去!喂!”
“滚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