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偌大的庄园只是封闭了两个年轻躁动的生命。
一东一西,深夜无眠。
自从奥斯顿的事发生后,莫林晚上都会睡不着。他把时间留来回忆,铭记,点点滴滴。
燥热的犬齿带动着燥热的心流出燥热的血液。春天这个季节本不该热,但是他偏偏热得脑子沸腾了。接着,一个个的念头也跟着沸腾。
睡不着。
这个夜晚很冷的。
凄凄的味道在冷冷的空间里空荡荡的游曳。
搁被,起身。
莫林更愿意被寒冷住进自己的身体。
那就好像安妮儿喜欢下雪,渴望住在下雪的地方。
这样的活着尽管没有方向。
莫林跟着夜的脚步走进夜的怀抱里。
他走出了房门,草原的广阔的夜色静静地把他的心里的,莫名的,汹涌的,让他无措的燥热渐渐压了下去。
爱蒙斯清爽冰凉的味道被他一直搁到了肺里,不舍得呼出。
莫林舍不得能让他平静的东西,就比如洛林小镇的羊肉串,又比如‘安娜小姐的酒窝’里面的‘爱蒙斯之泪’,更比如爱蒙斯大草原和雪狼女费怡身上那种让他神游的味道。
莫林希望无限靠近费怡,但他不愿意靠近费怡小姐的臭脾气与她强悍的猜测能力。
当然,这只是现在。
费怡她不开心,莫林下午回来的时候知道的,他们始终有一米的距离。
老远的路,两人没有说上一句话。
费怡低头想事情,莫林在后面抬头看她想事情,没有束起银色长发的费怡,尤其在风的吹拂下,带着忧忧的表情,莫林觉得很美。像莫林在她房间里看到她梳头发那个时候一样美。
于是,一路上他的心,只是跳得好快,心,一直动。
已经是很深很深的夜了,莫林在守护士兵们的同意下走出了大庄园,爱蒙斯的夜晚的草原有空空荡荡,广广阔阔的美,它安静地让莫林想到了安妮儿。
安妮儿是母亲。草原是每一个狼人的母亲。
每一个不开心的人,他都会把自己的不开心的事首先像母亲倾述,已经没有母亲的人愿意把自己的不开心告诉大草原,所以莫林在这个深深的夜里,他看到了费怡。
今晚是一个圆着月亮的夜晚,银色的月光向雪一样漫漫地落下,银色头发的费怡,融进这个银色的世界里。
只是莫林有一颗很好的眼睛,他可以找得到一切别人找不到的东西。
费怡的抱着腿坐在草地里,她把下巴放到膝盖上,然后看着天空的月亮,流泪。
晶莹的泪珠滑落,在她脸上形成钻石项链般的泪痕,闪动在这暗寂的夜里。
这画面深深地刻在莫林的脑子里。
无论她怎么逞强,一个女孩,终究瘦弱。
只要卸去她伪装的坚强,我们就能看到她泪流满面。
你看到她笑的时候,其实她在硬咽。
你看到她趾高气昂的时候,其实她孤苦无边。
莫林的母亲喜欢下雪的颜色,他对一切属于雪的东西都特别的钟爱,雪狼少女费怡长着雪的样子。
雪狼的少女对着月亮和草原说:“母亲,我想你。”
“哥哥们成家了,爷爷他不住家里,父亲总是不在家,有时候,我在想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母亲,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个黑黑的夜晚都很害怕,都会难过。”
“我想念你哄我睡觉的曲子,想念你因为发现我假装睡着后的责怪眼神,我不想睡着,睡着就看不见你,他们都说你生了病,会很快地死去,所以我想抓紧所有的时间,去感知你存在……然后你还是不在了,我却不一样了,我用更多的时间去睡觉,哪怕要刻苦的修炼,我得需要挤出时间来睡觉,因为我在梦里总可以看见你,你总是影子一样在梦的世界里飘来飘去,我摸不到影子,摸不到你,我自然用更多更多的时间去睡觉,去梦见你,摸到你。”
“只是父亲会骂得厉害,我不想这样生活,我很累——母亲,他们都说死了,会到月亮那儿去,那么你是不是在看着我,我好难过——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陪着我。”
“我讨厌哥哥们,他们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后就不会想回家了,他们只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幸福,他们不会记得这个家给过他们幸福,你,父亲曾经给过他们幸福。”
“我讨厌爷爷,他嘴上说疼我,可是他从来不来看我,他只是固执的活在一个荒芜的山里自己过一个人生活。他脑子的只有修炼,他不会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家。”
“我最讨厌父亲。他从来不关心我,他的眼里只有狼族,只有帝国,他从来不曾为我想过一丝一毫。”
“他只是固执的认为我只会闯祸,只会胡闹,我的努力,他从来都不会看到。他每一次回来,我都会很努力的去表现,我希望他可以注意到自己还有个能干的女儿,可是父亲只会一直的忙着他自己的事,每一次他注意到我的时候,就是骂我永远长不大。骂我不能让他少操心。”
“可是他真的从来就没有为我操过心,真的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不会问我会不会感觉冷,不会问我肚子饿不饿,不会问我身体舒不舒服,我好几次修炼伤了身体他都不闻不问,都是我自己躲到暗暗的被子哭过来的。”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但是他总是怪我不是的好女儿,我也不知道我错在那里,我一直都很努力的修炼,我希望像两个哥哥一样为他做事,他只会说小孩子走开。”
“我一次次的在他面前表现,我想他看见我真的很厉害了,我能帮他了,他都不会看到,他永远回应我的,只是:你只会闯祸,只会胡闹!我讨厌我有这样这个父亲。我现在疯狂地讨厌他。”
她说着,拔着草泄愤,莫林站在她后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