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到“师徒爱情”四个字，任淮目光闪烁了下，随手点开微博配图——
松柏苍翠，湖水静美，白裙少女与黑袍青年立在一条孤舟之上，水光潋滟间，两人四目相对，十指相扣。
画得不错。
任淮在心里评价道。
……就是有点儿眼熟。
“这好像是一幅同人图，”刘总监之前已经做过功课，向任淮介绍道，“原型是最近很火的一部古装武侠片。”
任淮挑眉：“同人图？”
“是啊，不过她画的是剧里的副cp，很冷门的，网上都没几个cp粉，”刘总监回答道，“毕竟剧里人家只是正经师徒关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往那方面画。”
眉毛放下，任淮收回目光，神色淡淡。
“用画笔描绘自己的欲望，这很正常，”他将手机还给刘总监，“没什么好奇怪的。”
刘总监一愣：“那您觉得这画……？”
任淮将酒杯里的红酒饮尽，仰着头，露出衬衫下滚动的喉结。
“不错，”他将酒杯放入侍者的托盘，“可以去接触试试。”
刘总监得了指令便先行离开，场内剩下任淮与岳子豪二人。
“以前小刘给你看了这么多画儿，没见你挑出个满意的，”岳子豪问道，“今天怎么才看了一幅就对上眼了？”
任淮这一夜喝了不少酒，饶是酒量不错，也有了几分醉意，他靠着墙壁，揉了揉眉心：“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合眼缘呗。”
“我倒不觉得那副画有什么特别，”岳子豪一哂，“连个正脸都没有。”
任淮：“人家画的是意境。”
“这方面你比我懂，你说好那肯定就是好，”岳子豪说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撤了吧？”
任淮抬手松了松领结，顺带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半，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岳子豪“啧”了声，拖长了语调：“当然是干——正——事——啦。”
“琪琪等了我一晚上，我得早点回去‘哄’她，”他冲不远处的琪琪抛去一个飞吻，随即拍拍任淮的肩，这叫成年人的夜生活，你这种人是不懂的。”
任淮斜了他一眼，轻嗤：“这都不懂，当我三岁小孩？”
“现在三岁小孩都开始在幼儿班找女朋友了，”岳子豪怜悯地说，“而你身边连个女性生物都没有。”
任淮：“……”
岳子豪：“你就不能学学我？首首京浪里小白龙，情场一枝花。”
任淮：“学你什么？学你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长相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种？”
岳子豪：“……干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行啊？”
任淮：“你也到了该安定的年纪了。”
岳子豪：“………………今天明明是我教育你，怎么到后来又教育到我头上了？？”
任淮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
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任淮垂下眼，解锁，点开消息——
【小徒弟：师父，我下晚自习啦！】
【小徒弟：晚上别忘了一起打游戏哦】
岳子豪仍在耳边叨叨：“阿淮，你都二十五的人了，也是时候该谈个恋爱了吧？从大学开始，倒追你的姑娘能从情话排到□□，上了普林斯顿还有好几个女博士为你要死要活——”
【任：好】
【任：你作业做完没？】
岳子豪：“不是，你是怎么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小徒弟：qaq当然写完啦！】
【小徒弟：我超乖的！】
【小徒弟：乖巧.jpg】
岳子豪：“嘿，问你话呢，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
任淮将手机放回兜里。
“谈什么恋爱？”男人嗓音淡淡，“瞎费劲。”
晚上，易灵洗完澡，走出浴室，就收到了编辑的消息——
【编辑-熊猫：宝，好消息！！】
【编辑-熊猫：我帮你接到大单子啦！！】
易灵随手把浴巾扔到床上，抱着手机噼里啪啦——
【灵：什么单子？】
【编辑-熊猫：《盛世》的单子！《盛世》你晓得吧？那个很出名的游戏公司。】
【编辑-熊猫：他们策划部来了电话，请你去做他们十一月的新外观设计师，画海报的那种！！】
【编辑-熊猫：这个是金大腿啊灵灵！！】
易灵一愣，半个月前，她曾经在微博底下艾特过《盛世》的官方，本来只是抱着开玩笑的想法，没想到真的接到了人家的制作邀请。
简单和编辑聊了几句，易灵了解到目前《盛世》只是把她当作几位设计师的候选人之一，到时候会统一安排面试，和其它画师进行竞争。
【编辑-熊猫：面试你肯定可以的呀！你画画这么有灵气，又努力勤奋，金主爸爸都爱你。】
因为马上要打游戏，所以易灵回了个“好的，详细明天再聊”给编辑，就直接躺进了游戏仓。
易灵其实挺高兴的。
她虽然在微博上人气很高，但平时大多是为品牌绘制广告图，从未参与过品牌官方的海报设计，《盛世》邀请她参与海报设计，说明她的水平与功底还是受人认可的。
上了游戏，她和任淮一起去做日常任务，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
任淮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笑，问道：“今天遇见什么事，这么高兴？”
易灵当然不能告诉任淮有金主爸爸找她接货，便撒了个小慌：“今天年纪组织了开学考，我考得还不错。”
“考了多少？”
“六百四十五，”易灵报的是自己当年的高考成绩，“超了一本线挺多的，老师说我这个成绩可以考最顶尖的几所美术院校。”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当年很牛逼，放下手中的草药，跑到任淮面前：“怎么样，我考的不错吧？”
任淮：“……”
任淮高三的时候，牢牢占据了一整年的年期第一，七百五十分的卷子永远没下过七百三，高考更是直接拿到了首京的理科状元。
在这样一个超级学霸面前，易灵津津乐道的那点分数……有点不够看。
思及此，男人垂下眼，望向蹲在身边的人——
小姑娘脸上就差写着“快夸我”三个字，像只小猫般软软地看着他。
“嗯，不错，”任淮点点头，语气温和，“你很聪明。”
……他不能用自己那一套来要求别人，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超级学霸。
六百五十分，对于一个美术生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易灵眼睛一亮，杏眼弯弯，抿着唇冲任淮笑。
“大学打算考哪里？”
“……还没想好，应该是清华美院吧。”
“清华大学附属的那个美院？”
“对啊。”
“怎么不去央美？”
“中央美术学院吗？我没什么兴趣，”易灵摇摇头，“清美多好啊。”
任淮眼底带了点笑意，他“唔”了声：“清美不错的，你好好努力。”
易灵自然是应了下来。
任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直起身，冲易灵伸出一只手：“来，师父带你去打副本。”
易灵：“还是打四十级吗？”
任淮：“不，打九十级。”
易灵：“？”
“当我徒弟这么久，差不多该升升级了，”任淮召唤出飞剑，“先带你过九十级的副本。”
任淮这么说，易灵自然没有异议，正要踏上飞剑，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师父，咱们等下再走，”易灵叫住了任淮，“我有东西要给你。”
任淮收起飞剑：“什么？”
【系统】玩家[小蛋糕好好吃]向您赠送橙武“虚灵簪”一枚，【接受】【拒绝】
任淮一怔。
“本来昨天就想送给师父了，但出了点岔子，”易灵小声说道，“到最后还是师父帮我拿到的几株草药……”
任淮这才知道小姑娘辛辛苦苦找霓裳草的目的。
他点击接受，漆黑的簪子上标着小小的橙武标致。
任淮玩儿游戏这么久，自然知道橙武配饰的稀有性，从选材到融制都很麻烦，小姑娘为了送她这么簪子，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易灵见任淮久久不语，心里有点忐忑，以为他不喜欢簪子：“师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簪子啊？那你喜欢什么，我去帮你做——”
“我很喜欢。”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簪子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
易灵愣了愣，下意识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双眸。
易灵被男人的视线撩得七荤八素，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你是我师父，不用和我说谢谢的，”易灵认真地说道，“徒弟送师父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任淮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即问道，“那师父送徒弟东西也是天经地义么？”
易灵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想要什么？”
易灵：“……”
易灵：“师父，我送你东西不是为了让你……呃，还礼的。”
“我当然知道，”任淮说道，“我只是单纯想送你东西而已。”
易灵的脸更红了。
她拼命地摆着手，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不用呀，我不缺东西的。”
“你看，我有外观，有宠物，”她举了举手中的法杖，“连武器都是橙武，真的不缺——”
【系统】：《盛世》全体玩家注意，有江湖令出现。
易灵：“？”
江湖令是《盛世》最高级别的追杀令，区别于普通追杀令，江湖令一出，死伤不顾，目标对象将遭到全服追杀。
江湖令价格不菲，发布一个江湖令需要人民币上千元，加上赏金和手续费，通常需要耗费上万元……除非是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盛世》很少有江湖令出现。
易灵打开【世界】版面，她对江湖令的目标人物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不是对赏金有兴趣，只是想单纯地吃个瓜。
莹白色的消息界面在两人面前升起，江湖令在【世界】上通过“喇叭”发了话——
【世界】系统：公会[灭神宫]发放江湖令，全服悬赏玩家[御灵]，赏金两百万金。
易灵：“……”
【世界】系统：公会[灭神宫]发放江湖令，全服悬赏持红纹橙武的女性玩家，等级不限，职业不限，赏金一百万金。
易灵：“…………”
少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她低下头，看向手上的法杖——
白底红纹，闪烁着橙武特有的莹白淡光。
“………………………………”
玛德。
云生海楼。
我和我的猫都很想你妈，可我没有猫，你也没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