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外科病房,徐修远下了班之后就直接来了这里。这几天徐修远每天下班都会直接过来,虽然父亲的伤势已经逐渐快要痊愈,也曾让他不要每天都来,省得耽误工作,但徐修远却还是放心不下,总要来看一眼待一会才能安心。
毕竟前几天当他站在急救室门外心急如焚的等着徐父在里面的手术结果时,徐修远那一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害怕。也是人生第一次有了世事无常恐惧的感觉,徐修远那时生怕徐父挺不过这一关离自己一家人而去。
也幸好徐父最终还是顺利完成手术,度过了生命危险,这才让徐修远心中的大石落地。而随着徐父渐渐的恢复,徐修远当时的担心也已然消失,但那种对于世事无常的变化以及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追悔感觉,却仍心有余悸。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修远才会对持刀砍伤父亲的那群人有着滔天的恨意,这几天的时间只是强制性的压在心底而已,他在静静的等待着胡铁那边追查出什么线索,心中压抑的怒火与杀气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喷发出来。
病房中,徐修远为徐父请的陪护已经在伺候完徐父吃过晚饭之后下班离开了,现在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徐修远以及徐父徐母一家三口。
为了徐父的静养休息的需求,徐修远特意找到第二医院的院长为徐父安排了一间加护病房。当然,也有人称这种病房为高干病房,反正是普通病人住不进来的地方,但每家医院都会有设置。
整个病房就像是一个宾馆的单人间一样,虽然整体基调还是医院的白色,但除了医院病房中应有的配置设施之外,还有着沙发、电视机等家具家电,阳台上还摆着几盆花花草草,让人看着就会有一种放松的心情。
当然,这种加护平房的花费自然也不是普通病房可比的。
此时徐母正将刚刚削好的水果切成块放在徐父的面前,脸上带着丝不满神情,边低头切着水果边埋怨道:“出什么院啊,你伤还没好利索呢,人家医生都说了还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你急咧咧的出院干什么。”
徐父手臂和身上还缠着绷带,穿着一身病号服,满脸苦笑的靠在床头上,闻言后小声的委屈说道:“我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每天呆在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是回家舒服点。”
“你说回家就回家啊?你是医生啊?”徐母没好气的把一块苹果塞进了徐父的嘴里。
“可我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徐父苦着脸,然后点了点房间,又开口说道:“而且这病房这么好,再加上儿子给我请的那个陪护,这一天得花不少钱吧?说实话我回家休养就行了,干嘛非得留在这花这份冤枉钱。”
徐修远闻言咧嘴笑了一下,开口对徐父说道:“放心吧,爸,你就安心住着,钱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工作的事我妈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哈哈,咱们不缺钱,这点小钱你儿子还花得起,就算你想在这里住到过年也没问题!”
“呸!”徐父朝徐修远一瞪眼,怒道:“臭小子说什么呢,咒你爸一直住院啊?”
“呃。”徐修远这才察觉失言说错了话,连忙赔着笑脸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嘿嘿,我就是说你儿子现在挣钱了,咱们现在不用在乎这点钱而已。”
“挣钱了也不能这法花啊。”徐父依旧不满的嘀咕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知道不。既然工作上有成绩能挣到些钱,就更应该把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行了行了,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扯开了,你不就是找借口想出院吗。”徐母在旁边又将一块苹果塞进了徐父的嘴里,没好气说道:“告诉你啊,没门,听儿子的,什么时候伤恢复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再说出院的事。”
徐母一锤定音,将徐父想出院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掐灭。只见徐父一声长叹,边嚼着嘴里的苹果边看向徐修远,那幽怨的眼神令徐修远瞬间打了个寒颤。
“嘿嘿,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抽根烟。”
徐修远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出病房,生怕再被徐父那种幽怨眼神瞧上两下就浑身不自在有种罪大恶极的错觉。
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处,徐修远刚刚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之后,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胡铁的名字,徐修远的眼睛不禁微微一亮,将电话接通放在耳边,轻声道:“喂,老胡?”
“徐兄弟。”胡铁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只是语气似乎略有些凝重,沉声说道:“案子有进展了,不过也出现了点小麻烦。”
徐修远眉头微皱,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电话里说不清楚,徐兄弟你有空吗,咱俩面谈。”胡铁在电话中说道。
“行,那你过来吧。”徐修远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电话说道:“半个小时后去第二医院旁边的那家咖啡厅找我。”
…………
因为已经是深夜,咖本就已经接近了打烊的时间,所以整个咖啡厅内此时就只有徐修远自己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
随着门口处的风铃声响起,胡铁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徐修远后马上大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徐修远的对面,还没说话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苦笑,开口道:“徐老弟。”
“来了,老胡。”徐修远微微一笑,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个情况。”
“你先看段视频。”胡铁点了点头,旋即将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开一个视频后放在桌上推到了徐修远的面前。
徐修远皱眉看去,只见屏幕上的画面似乎是某条街上的监控画面,此时显示的时间是晚上是一点零五分,街上十分安静,只偶然有几辆车子疾驰而过。
徐修远心中微微一凝,已经猜到了这应该就是自己父母遇袭时的监控录像。果不其然,当视频视线显示为十一点零六分的时候,父母两人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进了视频画面之中。
只见视频中的徐父徐母各自手中还提着礼品,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满和愤怒神色,应该就是刚刚从一中校长夏西山家里出来的时候。
而正在这时,却见一辆没有拍照的破旧面包车忽然冲进了画面中,在距离徐父徐母两人不远处的地方猛然停下。徐父和徐母两人似乎被这突然冲出的面包车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却见那面包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五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跳下车来,手中各自都提着一把砍刀,竟是毫不犹豫的冲着徐父徐母两人奔了过去。
徐父徐母顿时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而就是这短短的愣神的时间,那五人已经冲到了两人的面前,竟是二话不说,举刀就砍。
眼看着高高扬起的长刀就要砍在徐母身上,只见徐父似乎猛然一声大喝,一把将旁边的徐母推了出去。徐母被推得向后趔趄的三四米的距离,直接摔倒在地。
砍向徐母的刀落空了,但砍向徐父的刀却切切实实的带出了一道鲜血。那五个匪徒似乎也并没有打算两人都砍,看着徐母被推出去也并没有去追,而是全部再次向徐父砍去。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徐父的身上就被砍了不下于十刀,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五个匪徒在将徐父砍倒之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路对面的面包车跑去,随即车子发动,窜出了监控的画面。
视频到了这里就已经结束。
可徐修远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依旧死死的盯着那视频上定格在最后的画面,双眼赤红,拳头紧紧握起,似乎在强自压抑着将要爆发的怒火。
胡铁见状,不禁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出声说道:“整个过程,从下车到砍人再到最后上车离开,只有短短两分多钟的时间。过程中这几个歹徒无论是砍人还是离开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利落到让人惊讶的程度。很明显这时一次有预谋的犯罪,而且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老练,可以推断的出来,这伙人是一群惯犯。”
“嗯。”徐修远点了点头,眼神冰冷的开口说道:“继续说。”
“我们刑警队得到了这份视频线索之后,就开始兵分三路行动。”胡铁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路启用雷泽市天网工程,根据道路监控来追踪那辆车之后的去向。第二路则是根据这份视频中几个歹徒的体貌特征去寻找我们警局资料库中的罪犯资料,看是否有符合的。第三路则是去寻找视频中出现的那辆面包车。”
“只不过……”胡铁说道这里顿了顿,掩饰不住满脸的颓丧神色,开口说道:“面包车没有最为重要的号牌线索,整体也偏老旧,根本追查不到。而体貌特征一组,也完全没有在资料库中找到符合的线索资料。我们只有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监控上面。只是可惜,雷泽的某些路段的摄像头因为年久失修坏掉,在跟到长江路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那辆车之后的去向了。”
徐修远微微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而胡铁却微微一顿,然后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在调取大量监控视频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其他线索。”
说到这里,胡铁再次从电脑上调出了一份视频,点开后将电脑放在徐修远的面前。
只见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钟,距离案发时间仅仅过去了两个小时。在某个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两个男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其中一个,徐修远一眼就认出正是那五个持刀歹徒之一!而另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徐修远却并不认识。不过,这份监控视频可真算是最重要的线索,只要找到他,案子就可以继续追踪下去。
“这个人是谁,找到他的资料了吗?”徐修远指着视频问道。
“这个人……我们局里有人认识!”胡铁顿了顿,开口说道。“这个人叫夏西山,是雷泽一中的校长。”
“什么?”徐修远顿时一惊。
夏西山?!随着这个名字出现,徐修远脑海中如闪过一道闪电,仿佛隐隐间抓住了什么,可马上又隐藏进了迷雾之中。
此时却见胡铁继续说道:“我们传唤了夏西山,可他只是解释说视频中与他交谈的人是他以前的一个朋友,他自己本身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情,而且还说什么他根本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夏西山一定有问题。”徐修远缓缓开口说道,声音冷若冰霜。
“是啊,那么蹩脚的谎言,任谁都能看出有问题了。”胡铁咧嘴苦笑,道:“可是,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夏西山和那晚的袭击案有关系,能做的也只是传唤他配合调查而已。他如果真死咬着不松口,我们也没有丝毫办法。”
徐修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轻轻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然后对胡铁说道:“麻烦你了,老胡。既然正常途径拿他没办法,那下面的事你们先暂时不用管了,我自己来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