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根本就没有理会周判官,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的脸色,直接命人将四具棺椁钉死之后,装上大车便要强行送到周府。而见到这位永王软硬不吃,周判官也知道今儿自己若是再不彻底服软,真让这位上来那股子劲头,这天下事就没有不敢做的家伙,送到自己的家中。
那自己还有脸,继续在这朝中混吗?想到这里,并不知道面前这位主,这番做派只是在担心自己瞒天过海的举动被人发现,而在这里刻意虚张声势的他。不禁心中骂了一句,即便是现在被家中那头母老虎,管束得异常严厉。却还惦记着棺中那两个,如今已经变成两具尸体。
但却因为与叛王之事,弄得在京城有心人士之中,艳名远播两个妇人。叮嘱自己,那两个妇人若是关进了宗正寺,一定要想法子弄出来,让他一亲芳泽的宋王之后,连忙躬身直接开口求饶。还能怎么办,自己哪里能真让这位主将这四具晦气至极的棺材,送到自己府上去?
二女虽说才被押解进京,而且江南西路也远离京兆。这通信全靠信件的年代,就是小道消息也传的没有那么快。此事之所以闹得,二女刚一进京便有心人士人尽皆知。还要有劳那位,即便是被押解进京的路上,也是某些心思不止的豫章庶人,旅途之中不断要求同行妻妾侍寝。
对于他身为罪人,却根本没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无理要求,开始押解官员并未理会。但这位主实在闹得太欢了,公开嚷嚷说什么朝廷还没有定他的罪,就算别的妻妾不许,搂着自己老婆睡觉难道也不行?押解官员不想得罪这个家伙太狠,毕竟是宗室,朝廷也还没有给他定罪。
以这些年朝廷对宗室,几乎是无限度包容的态度。这万一那天真的开释了,出来之后再找自己的麻烦。干脆,就把那位王妃送到他那里去了。结果,曾经对他千依百顺的那位王妃,如今对他却是一百个看不上眼。在知道自己将被押解进京之后,心中更是惦记上了勾引皇帝。
又那里,肯在像以往那般侍寝?结果一个想要用强,一个拼命的拒绝。几天下来,被抓了一个满脸花,却始终未能得手的那个豫章庶人,气得破口大骂自己王妃与世子妃,宁肯让桂林郡王那个王八蛋碰,居然不肯让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碰,当真是混账至极,更是下贱无比。
结果原本押送他的官员,并不知道此事。经过他一嚷嚷,不仅押解的官员知道了,便是押解他们的将士,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押解官员之中,有一个八品官是个碎嘴子。一路上,都将此事当做笑谈。结果等到这一行人押解到京城,第二天全京城人,该知道都知道了。
在听到此事,原本想着通过宗室一事,多少给黄琼找点麻烦的宋王。特地当夜便将那个押解小官,找到府中谈心了一番。在得知二女异常美艳,宋王更是心里面异常的痒痒。如今家里的母老虎怀孕了,反应又是相当的厉害,基本没有太多心思管他,多少让他有些还阳了。
虽说不敢往府中带,可在外面找个地方安置还是可以的。于是这个家伙,除了叮嘱周判官,在豫章庶人看押安置上,好好给永王找麻烦之外,就是想法子将那两个妇人,给他弄到府终中来。如果能办成,自己保证给他升个三品官。他外家虽说有些没落,可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无论是在宋王,还是在周判官看来,那一家子人虽说犯了大罪,可毕竟都是宗室。就算黄琼对他们恨得要死,最多也就是夺爵,留在宗正寺圈禁。却不成想,豫章庶人父子直接被黄琼赐死。那位王妃与世子妃,又被皇后赐死。等到周判官赶来时,四个人已经成了四具尸体。
而这位周判官,自然不会真的昏头涨脑的为宋王,冒险将那两个妇人弄出去。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找永王的茬。至少将到任之后,几乎将自己架空的永王,赶出宗正寺。结果,却没有想到永王那个泼皮劲上来,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反倒被永王的虚张声势硬生生的给吓到。
自己那是活人住的地方,别说这四具死状极为凄惨的家伙,是被人灌下鸩酒毒死的。便是正常去世的,除了自己直系亲属去世之外,又有那个把装着死人的棺材带回家去?虽说棺材寓意很好,升官发财。可要是这玩意,真的像寓意的那样,那些棺材铺岂不是早就发财了?
而见到这个家伙终于服软之后,永王倒也收敛了一些。干脆将这四具棺材交给他处理,自己则一甩袖子大摇大摆走了。见到这位一向混不吝的主,总算是退一步,不在坚持将这四具晦气至极的东西,送到自己府上去。这位心中松了一口气周判官,赶忙擦拭了一下满头冷汗。
生怕永王反悔,又回来找自己晦气的他,又那里敢耽搁。急忙吩咐人,将这四具棺椁装上车,自己亲自押送到城外化人场,直接烧掉了了事。这位周判官当真有点被永王给吓到了,待他到地方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人家都已经收工了。可他却不管不顾,硬把人找回来。
利用自己的官威,逼着人家开工。而这位老兄,生怕火化慢了在被永王后悔找来,还自己除了五贯钱,买来助燃的菜油浇了进去。直到四具棺椁在熊熊烈火之中,与棺内的尸体一并化为灰烬才转身离开。至于那对灰烬怎么处理,那就是他不想操心,也不愿意操心的事情了。
京城近郊的这个化人场,是京兆府官办的,所有的木柴都是由官府提供。原本的意图是用来处置京城内,无人认领的尸体。或是京城之中起了瘟疫,那些因为瘟疫而去世的人。当然京中百姓去世之后,如果家中子孙自己愿意,也可以选择来这里火化,也一样都是免费的。
不过除了那些穷的要死,亲人去世之后,家中便是连一席裹身的草席都拿不出来,极为穷困的家庭在外。如今还讲究厚葬,而且随着奢华风气日重,葬礼都成了攀比的京城中人来说。但凡不是穷的地掉。家中真的有亲人去世,便是倾家荡产,也要置办上棺椁,买上一块坟地。
但对于那些穷苦家庭来说,来这里处置去世亲人,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不仅可以省去一笔自己负担费用之外,火化完事化人场还免费提供一个带盖的陶罐,用来安置亲人。既可以在火化完成后带回家自行安葬,也可以放在场里面登记造册,等到每年年底集中一批。
再统一安葬到,官府提供的义地里面。那块义地,是城内士绅无偿提供的,也同样不用花钱。虽说那块义地里面,如今都已经是罐子上面摞罐子,棺材上面摞棺材,如今都不知道已经埋到了几层。可总归还是让自己,已经去世的亲人有个容身之地,比暴尸荒野要好得多。
不过对于这位周判官来说,这一切都不存在。对于人家询问他,剩下的灰烬怎么处理,急于离去的他直接摆了摆手,上了自己那顶轿子转身迅速的离开。别说怎么处理,便是连死者的性命,一个字都没有提供。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官服施压,人家压根就不可能给他处理。
只是这位将这四具棺椁,当成烫手山芋急着处理掉的周判官,却根本就不知道。在他急匆匆的离开宗正寺的时候,那位他以为已经离开的永王,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他。在他离去之后,永王派了一个心腹跟上去之后,才忙里偷闲的对着身边人的询问,那具用来替换尸体的来源。
他虽说为了美色,而多少有些利令智昏。可还没有真的昏聩到,随便杀一个人替换下那位 世子妃。而看着这个家伙,有些紧张的样子,送那具女尸来的人拱手道:“王爷,咱们是那种人吗?您来的时候,正好附近有一家媳妇难产。家里面又穷的要死,两个稳婆都请不起。”
“那家又急着要儿子,结果孩子保住了,可大人却是没有了。钱管事原本正愁,这么短时间之内,去那里找一具女尸。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派人花了二百贯钱,将他们家媳妇的尸首买了回来。那家人见钱眼开,二百贯一出手,连个奔都没有打,便痛快的将尸体交了出来。”
“在送过来前,钱管事有些不放心,又让老祁看了一遍,是不是真的咽了气。老祁也查看了一番,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咱们才给抬过来。王爷其实您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看那个妇人家人态度,估计还要攒钱给儿子再续娶。这个女人在他家,恐怕连一张草席都混不到。”
“咱们都是王爷一手带出来的。若是偷个鸡、摸个狗的事情,那是做的太多了。开个赌坊,收点黑钱啥的也是没做过。可这种杀人抢尸的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咱们又不是那些官,那里做的出那么黑心的事情?王爷您就放心吧,便是有人追查起来也啥问题都没有。”
听到这个家伙的这番话,永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吩咐道:“这事办的地道,回去来的人找老钱各领五十贯钱,就说你七爷说的。奶奶的,老子倒不是怕朝廷追查。就是担心刚才那个老十豢养的疯狗,发现点东西便不依不饶的。老子那个十弟,如今想方设法整老子呢。”
“老子就是对那个家伙太过于宽容了,他斗不过今上,便将仇放到了老子身上,派了一条疯狗在老子身边。整日里面盼着,抓住老子的把柄呢。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个妇人一会若是缓过来,你们立马放到那个箱子里面,带回如意赌坊,就在赌坊后房替你七爷安置好。”
其实这个家伙,早在刚一进到宗正寺,看着那个妇人就知道,身边这位主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跟了这位主多少年了,对他的那点喜好实在太清楚了。所以,对于这位主胆大包天的决定,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之前虽说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可类似的事情也替他做过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