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日,因为我就藩越来越近,父皇和母后也经常招我进宫,也时常留我在宫中小住。每次进宫,我都会想方设法与她幽会。哪怕不能真的销魂,可只要能把她搂在怀中,我便心满意足了。宫中规矩虽严,但我是中宫嫡子,又有太监敢多事管我?”
“直到在我就藩之前,一次幽会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虽说她当时在我照应之下,已经日渐得宠,父皇招她侍寝的次数也多了一些。可父皇身边的太监,早已经被我买通,从来都没有留下过龙种。所以我知道,她腹中那个孩子是我的。”
说到这里,景王苦笑一下:“我自以为做事隐秘,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给发现了。就在我就藩的第二年,也就是她腹中孩子出生的那一年,有个人拿着一封信找到了我。等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当时便傻了眼。信上我与她幽会几次,都在什么地方幽会都写的清清楚楚。”
“还有当时慎妃身边贴身太监,以及敬事房太监的口供。甚至详细到我与慎妃同房时,用过几种姿势都说的很详细。为了她们母子的安全,我也只能接受那个人的要挟。我已经就藩郑州,京城虽说还有一定的势力。可不仅鞭长莫及及,而在宫中势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出于无奈,一生不受制于人的你二哥我,也只能俯首接受他的要挟。不然还能怎么办?此事倘若掀起来,肯定是一桩天大的宫闱丑闻。自己的儿子与庶不及私通,而且还产下了一子。不仅父皇脸上无光,而且她们娘俩只有死路一条。”
“刚开始,他还有所收敛,只是利用我出面与太子打擂台。这事本来我就一直在做,他的那些要求虽说也有些过分,但我还不算太在乎。后来慢慢的在我身边安插私人,随时随地的监视我。甚至到后来,我身边的太监、侍卫都被他替换大半。”
“我隐藏在黄河以北那些私兵,也被他查出来并安插人手控制住。甚至还以我的名义,大势收揽江湖人士,并训练组建了一个铁卫十三营,专门为他从事暗杀活动。当时刺杀九弟的刺客,便是他亲自从这个铁卫十三营选调的。”
“自今年年初母后病危开始,他突然夹紧了对我控制。虽然生活上并无克扣,但如果没有他派在我身边主事之人点头,却连出府的自由都没有。甚至此次叛乱,直到我被挟持出郑州,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名义上是叛军之主,其实我什么主都做不了。”
“不过,他也太小瞧我了。真的以为派人将我身边的侍卫、太监,大部分都换成了他的人,并控制了我府上所有的收入,以及我隐藏的私兵,就能真的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呵呵,他也把我看的太过于简单了。”
“他能控制我的进项,不过是景王府名下土地的地租。那些地租累加每年的进项的确不少,可对于景王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那些地租都加在一起,也不过只够每年拉拢官员的耗费。剩下的,也就够给景王府的下人发月例而已。”
“至于人手,他尚且知道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盘子里面,我又何尝不知道?虽然他控制了我大部分的人手,可我还有一些秘密隐藏的人手是他所不知道的。只可惜,我隐藏的人手还是有限,在清剿他的铁卫十三营的时候,虽说采取了一些手段,但损失还是太大。”
“至于这三万私兵,你也看到了是一个什么情况。原本我的方法是以两千人为基础,逐步的一点点壮大,拉拢并全力扶持一批年轻武官。反正父皇现在还春秋正胜,我的时日还很充足。只要父皇不发现,给我十年时间,我有把握发展出一支五万铁打的队伍。”
说到这里,景王看着大帐之外,此时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举起酒杯一饮而下之后,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我的全部计划都毁在了他的手中。这场叛乱,他虽然策划已久,但只是用来将我与端王连人带名声都彻底的搞臭,压根就没有想过成功。”
“这场叛乱,无论结果是什么?我和端王,都不可能在踏入京城一步。即便是他侥幸能成功,等待我们两个的也只能是一杯毒酒。借刀杀人这一手,他玩的不是一般的溜。就像当初你遇刺一样,他能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太子下的手。”
“其实,咱们那位大哥,虽说心胸狭窄、容不得人,但却在父皇的严厉管教之下成长起来的。父皇若是不在,他做事绝对不会在顾忌,对待我们这些兄弟会毫不留情。但父皇只要还在,他便做事束手束脚。”
“下毒那等他自认为隐蔽的事情做的出来,而且也做的得心应手。可若是用上公开刺杀这种事,他还是会顾忌太多。尤其在京城之中,他可能会计划的很周全,但若是真到了行动的时候,便有些顾此失彼了。太子此人,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你遇刺,不过是他借刀杀人,将所有的人视线转移到太子身上而已。因为我与端王,与咱们这位大哥之间的争斗,远比你小子激烈的多。但我们都是在私下争斗,没有一个人会蠢到将这种争斗放到台面上。因为我们都知道,父皇底线是在什么地方。”
“也只要你小子,居然来了一个反其道行之,光明正大的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把他整的灰头土脸不说,还连屁都放不了一个。而他的为人,我们又都是知道的。你要是出了事情,咱们这位瑕疵必报的太子爷,第一个逃不掉被怀疑的对象。”
“要知道,你小子可不仅将他弄的灰头土脸,还把他手下的头号干将,也是他位置最重要的心腹,给赶出了京城。你可知道,当年为了争夺这个京兆尹,他费了多大的心血。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这笔账他不会算在别人的头上。”
“这么好的机会,那个人又岂能就此放过?他这个人不喜欢亲自出面,但对借刀杀人,却是有些乐此不彼。当然,到了关键时刻就坡下驴的事儿,他也会毫不在意的。只要能除掉他的对手,哪怕是给他的对手身上抹点污点的事,他向来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更何况,你小子当时已经锋芒初露。那位京兆尹我们耗尽了办法,都没有能够将他拉下位,却被你借助为名请命的旗号,轻而易举的弄出了京城。而他在京城的势力,比太子更加雄厚和庞大。若是你小子也瞄准了他下手,他又岂会不忌讳颇深?”
“再加上他当时虽说不见得视你为对手,但你背后的静妃却肯定让他感觉到威胁甚大。静妃是什么人,这些年虽说深居冷宫,十余年来不问世事。但正常有些脑子的人,除了德妃母子之外,凡是有点野心的人,又有谁敢等闲视之?”
“借太子的名义除掉你,即除掉了一个潜藏的对手,又将静妃的视线转嫁到太子身上。静妃若是真的出手,太子不死也要扒层皮。就算不能真的废掉太子储君的位置,可削弱太子的实力也是他乐见其成的。所以,才有了你小子遇刺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景王止住了话题。虽说坐镇郑州,但对黄琼遇刺之后的表现,景王可谓是了如指掌。对于黄琼与他的那位陈夫人关系,他更是清楚异常。他旧事重提,就是想刺激一下这位九弟,看看他的表面如何。更多的也是想,摸摸这位九弟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听罢他口中所谓的秘密之后,黄琼的脸上始终平静无波。并不知道,黄琼对自己遇刺的真正幕后真凶并非是太子这一点,早就已经有所预料的景王,不是一般的失望。
其实黄琼眼下的心情,绝非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轻描淡写,景王这番话在他心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自己遇刺一事,自己的这位二哥虽说不是幕后主使者。但很明显,景王不仅知道内幕,还知道真正的真凶。陈瑶的死,是黄琼心头永远都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自从自己前世出事之后,黄琼再也不相信以德报怨。他更不会拿着挚爱女人生命,还有自己那个尚未成型孩子做为筹码,去获得某些人支持的。这一点,即便是他那位皇帝老子也不行。自己若是不能为挚爱的女人,还有那个孩子报仇,又何以称为男人、丈夫?
只是现在受制于实力所限,他现在只能忍下来。忍字头上一把刀,哪怕这把刀时刻在刺激他的心在滴血,但他也只能忍下来。他知道现在还没有实力与幕后黑手较量,甚至连查清楚幕后黑手是什么人,都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一直在选择默默的忍耐。
那天在宫城的城墙上,老爷子与自己说的那番话,真正的意思他听懂了、也看懂了。他知道那天老爷子那番话,不是在向他讲述他自己的过往。而是在告诉他,有些事情要学会忍耐。忍不了的时候,也得咬着牙去忍。成大事者,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尽管黄琼很想质问景王,那个策划借刀杀人,刺杀自己然后在嫁祸太子,乃至控制他堂堂一介亲王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但微微一琢磨,黄琼还是忍了下来。自己这个二哥,话中的某些意思,他不是没有听出来。他在鼓动自己,现在便拉开架势与那个人大干一场。
可自己现在真的有那个实力吗?那个人能将堂堂一个亲王,操纵于掌股之中,其实力可见一般。如果端王那里也是这个情况,那其实力更是恐怖。若是真的扯开膀子大干一场,自己恐怕连两败俱伤的结果都得不到。
正是听明白了景王话中的意思,所以黄琼并未在这件事情接话。不过景王看着黄琼一脸平淡的表情,却是笑了笑道:“怎么?二哥这些话,九弟不相信?还是认为二哥我,今儿与九弟说这番话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