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达静江府后,黄琼到没有急着去,设在广南西路安抚使衙门的,吕蒙正的善后制置使衙门。而是与诸女,在刘敏与刘灵的引路之下,静江府城内闲逛了起来。自从进入静江府境内,一路上秀美的山水让除了二刘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异样心旷神怡感觉。
虽说静江府已经收复半年有余,可如今城内却是依旧一片的萧条。原本占据大半个府城的,桂林郡王府诸王宗被迁移进京后,整个府城显得空落落的,街上的行人稀疏到,还有巡逻的军士多。沿街商户虽说已经有不少重新开业,可进入店铺问价的人,更是压根就没有几个。
这座曾经因为桂林郡王府所以,而极其繁华的城市,犹如被打断脊梁的蛇一般,显得有些半死不活的。好在这座路治所在的城池,几乎等于不战而下。所以,倒是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这座城池因为桂林郡王府而兴盛,如今同样也因为桂林郡王府败落,而陷入败落境地。
听着刘敏与刘灵,不断介绍着城内的景象。尤其是感慨,曾经满大街的番商,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时,黄琼却是轻声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在没有所谓旅游时代的如今,这座过于偏居一隅,即远离大海,又远离中原的城市,今后想要在现过去的辉煌,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原本黄琼是打算,先好好逛逛静江府城,然后再去吕蒙正那里休息个一两日,让连日赶路下来,很是有些疲惫的诸女好好将息两日。便赶往南宁府军前视察。只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他的行踪如此快的就被发现,最关键的还是与某人走了一个顶头碰,便是连躲都躲不开。
不知道是临时出城处理事情,还是做其他的事情从城外返回。带着刘虎刚从城外返回的吕蒙正,正骑在马上凝神思考着什么事情。却是在不经意间,却见到了一行正在街上闲逛的男女中,有一个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异常眼熟。刚一开始,吕蒙正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那位主还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怎么会突然跑到了这广南西路,还到了这静江府。但等到在凝神仔细,又看了一下那个人之后。发现还是真的是以为看错的那个人,不由的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眼下就在大街上,急忙的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那个年轻男人面前,便要磕头行大礼。
而此时,正在与身边几女,讨论着街道两侧商铺之中售卖的一些,中原难以见到奇珍异兽。还与正看着一只,外表很奇特猴子的南宫珍开玩笑,若是她喜欢就买下来养着。却被想起当初英王府,都成了动物园,到处都是猴子往事的段锦,不引人注意的偷着掐了一把的黄琼。
见到正奔着自己而来的吕蒙正,要下跪磕头的举动,急忙伸手拦住后又摇了摇头。此时也反应过来,眼下正在大街上。这位主又是轻车简从,身板既没有跟着仪仗,又只带几个女人和侍卫,明显是微服私访的吕蒙正,倒也急忙的收住了自己举动。只能苦笑着看着面前这位。
被吕蒙正逮到一个正着的黄琼,也知道自己悠闲的日子到头了。倒也没用吕蒙正劝说,痛快的与他回到了,作为钦差行辕的原广南西路安抚使衙门。原本黄琼出来之前,傅远山的意思是给吕蒙正一个通报,就算不提前告诉他准备接驾,也要让吕蒙正那边做好护卫的准备。
结果,黄琼却是坚决不同意。用他的话来说,此次南下原本就要看江南诸路善后事宜。若是提前通报了,又是找行宫,又是派护军的,搞不好这一路的官府都要被惊动。那自己还看什么?更何况,若是吕蒙正那边为了接驾,搞得动静太大。岂不是告诉叛军余孽自己去了吗?
自己一行人轻车简从,悄无声息的去。一路上不引人注意,反倒更是安全一些。能在政坛上打熬这么多年,从新科进士做到如今一国宰相的人,那个不是成了精的人?黄琼的意思一说,几个人那里岂会不明白他的想法。也清楚的知道这位主性子的三人,倒也没有再多劝。
只是叮嘱高怀远,让南镇抚司沿线的那些秘密机构,多注意一下沿途各地的动向,以及暗中想法子予以保护。结果就出现了,黄琼出现在这静江府街头的时候,如今全权负责广南东西路的吕蒙正,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直到在街上偶遇,才知道皇帝到了自己的地盘之上。
而在见到只带了十名侍卫,嫔妃倒是带了五个的主,安全无恙的时候。饶是老成持重,吕蒙正也差一点吓哭了。等一路提心吊胆的进了安抚使衙门,差一点直接堆了的吕蒙正、立即安排人,将曹锐留给自己的精锐,全部调到了衙门周边布防警戒,这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见到吕蒙正紧张成这个样子,黄琼却是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大可不必要这么紧张。只是黄琼此举,非但没有安抚到吕蒙正,反倒是让吕蒙正跪倒在地,俯首顿泣道:“陛下身负天下安危,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连护军都不带,只带十名侍卫便来这叛军老巢的广南西路。”
“从岳州,再到这静江府,沿途都曾经是战场。大股叛军虽说已经被击溃,可还有不少的散兵游勇,散落在各州府或是潜伏待机,或是上山为匪。陛下若是这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让臣等该如何自处?臣等还有何颜面,见这天下的百姓。臣恳求陛下,万万不可再如此了。”
见到吕蒙正如此,黄琼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番歉意。急忙的将吕蒙正搀扶起来后,又看着吕蒙正如今异常消瘦的身子,有些心疼的道:“吕爱卿,何必如此?朕没有提前告知爱卿,是担心爱卿为了朕的安全,搞得动静太大,而惊动了沿途的官府。那就有违朕此番南下本意了。”
“再说,带着护军南下,那些龌龊官们为了接驾,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朕是担心,那些官员打着接驾的名义,而在暗中敛财。所以,朕才只带着少量侍卫,一路轻车简行。这样即不引人注意,也不用不到浪费民脂民膏。吕爱卿放心,朕的这条小命,朕还是看重的很。”
听到黄琼的解释,吕蒙正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但却还是坚持的劝说道:“陛下,这广南西路是叛军的老巢说在,虽说叛军如今只是困守南宁一隅,可水面下还不知道潜藏着,多少残渣余孽。陛下如今到了广南西路,万万不可在与之前那般,只带着这么一点护卫便出行。”
对于吕蒙正的劝说,黄琼却是笑了笑算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只是知道这位主,在京城就喜欢身边不带侍卫出宫闲逛习惯的吕蒙正,却是正色的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要遵守。陛下,可是君无戏言。陛下若是想要出巡,臣会调集精兵护卫陛下。”
一时不留神,却是把自己装进套中的黄琼,看着坚定的吕蒙正,也只能苦笑点了点头。不过话题一转,貌似随口问道:“历代桂林郡王都葬在什么地方,官军南下的时候,其历代先王的陵寝,可曾遭到破坏?如今这静江府城之内,还有没有桂林郡王府的王宗没有被迁走?”
黄琼的这些提问,吕蒙正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道:“回陛下,历代桂林郡王陵寝,都在静江府城外的尧山。陛下在官军进入广南西路之前,曾经再三下圣旨,严禁破坏历代王陵。眼下虽说王陵所在地,叛军曾与官军争夺过。但只有一些小破坏,整体还算是比较完整的。”
“而且破坏者并不是官军,而是叛军。官军在攻占王陵的时候,叛军利用其大炮射程远的优势,曾经向着官军开过几十炮。炸坏了一些王陵的石牌坊,以及一些石人石马之内的。其第三代昭僖王陵的享殿被炸塌,其余建筑损坏也比较严重。至于其他王陵,未遭受太大破坏。”
“陛下,桂林郡王府谋反,从其王陵看来绝非从伪帝开始。恐怕到如今,至少已经有三代了。从其第五代端顺王开始,其王陵的规制几乎等于本朝帝陵。除了陵寝覆盖的为绿瓦,宝顶规制缩小三成,宝城和功德碑亭比较皇陵低矮一些,石像生只有九对,且多以珍禽异兽为主之外,其余建筑规格几乎全部比照皇陵。便是陵寝的享殿,都是面阔五间深三间帝陵规制。”
“而到了伪帝之父,前代容定王的王陵。不仅违制所用木料,为清一色的楠木。而且享殿不仅面阔七间,深五间的规制,就连台基也一样是,只有帝陵才能用的三级须弥式样。石像生也是十三对的帝陵规格。可以说除了是绿瓦之外,几乎与太宗皇帝的陵寝规制一模一样。”
“甚至到了伪帝为自己修建的陵寝,甚至比照的是太祖皇帝的陵寝规制。其在称帝之后,还将原本的绿瓦,全部更换为黄瓦。整个陵寝的享殿,所有的柱子全部是沥金贴龙。便是藻井也全部画满龙。在享殿的正中,摆放着一把龙椅。其外表样式,更是完全比照丽正殿那把。”
吕蒙正的回答,虽说有些在黄琼意料之外,但也在黄琼意料之中。本朝皇帝自宣宗皇帝开始,法制便日益松弛。到了理宗皇帝,因为以兄终弟及的身份入继大统,为了拉拢宗室,所以对宗室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到了世宗皇帝又耽于享乐,不仅政务,便是法制都荒废到极点。
诸宗室,将自己亲王陵寝修成帝陵规制的,并不在少数。郡王修成亲王规制的,几乎都成了普遍现象。而作为天下第一富豪的桂林郡王府,本身就有钱又有地位,又岂会真的老老实实,按照朝廷定制修建王陵?更何况,历代桂林郡王,本身就认为这个皇位,应该是他家的。
尤其是前任郡王,被世宗皇帝勒索了大笔的钱财,搞不好人家的王陵,世宗皇帝当年做过什么承诺的。所以,黄琼对那些王陵逾制,倒也并不意感觉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