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怕闹出人命，所以范子川没敢对李成樊和金珠敏下重手。身为首都北京可不是徐州能比的，全国有十分之一左右的神族集中在这个只有万余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这还只是平时，顶峰时刻这个数字甚至会超过三分之一，这里对神族事件的彻查力度简直是世界之最。
更加艰难的是现在范子川根本就没有根底，甚至连在徐州时候还不如——至少在徐州时候还有李嫣保他，现在？如果范子川弄出了人命案件，特别是还涉及到外国人，出事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厕所的地板既湿又凉，在范子川没有下重手的情况下李成樊和金珠敏两个很快醒了过来。两个色鬼还真是鬼迷了心窍，他们迷迷瞪瞪醒过来之后，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弄明情况，而是看到刚好进厕所方便的饭店女服务员，想也不想就动起手脚来，女服务员吓得尖叫。
警察冲进去抓人的时候，李成樊竟然还举着二十块人民币一边往女服务员身上塞，一边生拉硬拽的就要拖女服务员去宾馆过夜，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饭店经理很快就领着警察找到了范子川他们的包厢，一场晚宴就不欢而散——其实范子川从头到尾都没觉得欢过。对范子川、王满山他们做了简单的询问，警察照例要把韩国人带走落案。
看着警察给自己带上手铐，又要把自己带走，被抓后一直乖乖的低着头的李成樊忽然非常惊恐地大吵大嚷起来，最让人吃惊的是他忽然发一声喊，推开警察一把扒住了门框，任警察怎么拉扯都死不放手。
范子川琢磨了一会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李成樊那好像一进了中国的警察局就再也出不来了的模样，范子川就知道李成樊被告知的中国派出所，肯定被妖魔化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一样的所在。
范子川是知道一些韩国人抹黑中国的方式的：从网上下一些沙漠、抗战时期的照片，说这就是现在的中国；那些韩国明星来北京、上海转一圈之后，回去竟然还能说中国现在还是土匪横行，出了上海市区就是沙漠；甚至还有人拿到中国煤矿工人刚刚从井下上来的照片，说中国的监狱里的犯人都要做苦力……让范子川没想到的是，这些不靠谱到荒谬的言论普通韩国人相信也就罢了，没想到像李成樊这样经常往来中国，在韩国也算是精英一级的知识分子竟然也信。
民警们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被李成樊弄得哭笑不得，但李成樊又非杀人犯、抢劫犯等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警察也不好太用强，直到范子川看到人越来越多，发展下去真可能闹大之后，过去看似随意的在李成樊胳膊上掐了一把，胳膊疼得直抽筋的李成樊这才不得不撒手。
随着远去的警车范子川这才消气，就算某些有软骨病的人再照顾韩国友人，今天晚上他们也得在局子里喂足一夜蚊子。
猥亵妇女，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是谁都敢一把就给涂了的，尤其是对象还要外国人，如果被网友爆出来，整个北京公安系统都吃不消，“只希望这些跟外国人打交道多了的警察，不会像三、四线城市的警察那样未见外国人就忍不住发怯。”
相比于范子川的好心情，王满山急的直跳脚，他生怕这眼看就成了的生意又黄了，李成樊一被抓，他就打了几个电话想替韩国人疏通一下，但他这小中尉，又不是一个系统的人，谁理他这茬。
本来还准备在北京过一夜再走的王满山一急就叫范子川连夜开车往回赶，范子川就不明白了，在北京城里就近办不了的事，难道赶回站里离着北京城上百公里就能办成了？
在返回哨所的路上，王满山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叹气的频率比呼吸还要急促，连原准备教训范子川不该背地里骂韩国客人的事情都忘了，“哎！怎么办，怎么办，你说这，哎！万一韩国人一生气，不买了，再在坛子里放着……放着可全都坏了呀！哎！你说这些个警察也是，喝醉了调戏一下服务员，有什么，教育一下就是的，怎么就把人给抓了？哎——！”王满山一叠声念叨着，好象是在跟范子川说话，但更像自言自语。
范子川听了王满山后半句话，心里对他更厌恶。李成樊那一帮人已经快上天了，调戏妇女只是教育一下就放了，真要这样的话那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老几的韩国人真就有可能白日飞升了。
至于泡菜，卖不出去？范子川可不这么认为，现在整个中国的泡菜市场都已经把价格降到了最低点，大家都没有利润了，再降价，就是亏本经营，生意根本别想做得下去。
做泡菜生意的可都群是苦哈哈，根本就没有房地产商的那种资金实力，房地产商可以扛着十几万亿的房产市场不降价，做泡菜出口的这一季亏了，熬不到下一季就得关门。
在所有中国供货商都无法再降价的情况下，美味源以五折的税率优惠仍然能保持相对价格优势，李成樊他们只要不想买更贵的泡菜就得来美味源，实在不行还可以卖给其他韩国人，韩国人不在中国进口泡菜，难道还能跑到日本去进货？范子川就不明白了，明明占据有利位置，王满山怎么还能把生意做得跟孙子一样？
而且从心理上说，范子川不想让美味源做这单生意，以目前报出的价钱，美味源肯定会赔的，虽然算上出口退税哨所仍然能有盈利，但拿中国人民的税金去补贴韩国人吃泡菜，这样的生意就算做不成也罢。
与其让那些嚼着中国的泡菜，说着中国的坏话，自以为是的韩国人站在中国人的头上指指点点，范子川情愿能让多几个中国老百姓能吃饱饭，多让几个小孩子上得起学，多让几个普通老百姓生了病不至于躺在床上等死。
范子川开车离开北京的时候，正赶上京城的夜生活热闹的点，车流之稠密比早上的上班潮也不遑多让，相比于进来时的一个多小时，出北京城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从北京到北塞反而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回到哨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范子川由着王满山去愁，一头扎进自己的单身宿舍，倒头就睡着了。
迷迷瞪瞪间范子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惊醒，“范哥，范哥！”是鲁宇腾的声音。
“怎么了？”
“站长说，有紧急任务，你快起来！”
“啊，紧急任务？”范子川听鲁宇腾说得挺急，赶紧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一抬头正见到了王满山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
王满山还穿着昨天晚上的一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睛还有点红，看来一直还没睡。
“站长，出什么事了？”见王满山不主动说一下情况范子川就问。
“好像是北面的满族自治乡，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到地方就知道了。”王满山有点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心理还没有从生意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
凌晨四五点的天空仍然黑的厉害，路上基本没有别的车，鲁宇腾一上大路就把车速给提了上来。
范子川将车窗打开，大风很快就带走了车内的异味。在大约出了北塞镇十分钟后，范子川他们碰到了迎面第一辆车，准确的说是一个车队，一辆商务车在中间车队后，两前两后四辆小轿车。
鲁宇腾随口说了一句，“这是谁啊，这么哈韩！”
范子川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主车是一辆现代商务车，四辆轿车也是现代的。车体明显都很新，而且车体上没有汉字，说明还是原装进口的。
这些在国产型号都要卖十几二十万的车，加上关税、运费，再算上后期保养、维护由于与国内不一致需要的额外支出，几乎够买一辆奥迪A6。放着高质量的德国车不坐，买韩国车来用，还真不是一般哈韩。
出事的小村庄其实并不在北京境内的满族自治乡，而是在紧挨着满族自治乡的河北境内。范子川他们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放亮，进入小村唯一的道路，在距离小村仍然有两公里处就被警察封锁了，王满山打了个电话，警察接到上面的通知才放了行。
面包车转过一个小山包，小山村就进入了眼帘，隔着老远范子川看到持着自动步枪的军人在小村四周来回巡逻，村头处还搭了几顶军用帐篷，一队穿着防护服，带着检测仪的士兵刚刚从村里出来，正排队依次走进其中一间帐篷接受清洗。
鲁宇腾将车停在村头，村头处几名军人正对着小村指指点点，低声交谈，见到哨所的车，几个人立时走了过来。带队的是个三十余岁的少校，看来跟王满山还很熟悉，两个相互敬礼之后，就热情地打起招呼，还顺带聊了几句对方的近况。
少校叫王国强，王满山将范子川介绍给少校认识，两个人又互相敬过礼后，王满山就问，“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不是十分清楚……进去说吧！”王国强冲鲁宇腾微笑着点点头，一边走一边介绍，“警方是凌晨两点左右接到的报案，起先他们只当作一般事件处理，并派出了警车到事发地点，这才发现了问题。报案的是一个当地人，”王国强冲一边悄悄打了个眼色，“他自己介绍，他是在南方做生意的，原本预计昨天晚上到家，后来因为车在路上出了故障，错过了时间，所以凌晨才赶到家，当时就发现了情况。”
“我们已经核实过了，他确实在宁波从事服装贸易工作，交通部门在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也验证了他关于汽车出故障的话，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范子川顺着王国强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已经吓傻了的中年人瘫坐在一辆帕萨特旁，他一边筛糠一样打着哆嗦一边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向身边的两名军人不停的说，“怪物，怪物，人都变成了怪物，变成了怪物！”
王国强把范子川一行让进了最大的那顶帐篷，帐篷中已经布置成了一个临时指挥中心，七八名军官正在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各种设备，大量的数据汇入进来，经过汇总整理后又有选择的发出去。
四个人在帐篷内坐定，勤务兵刚刚给几人送上浓茶，范子川就见一名中尉军衔的男子，匆匆走到帐篷门口站定。
“进来吧！”王国强冲帐篷门口正准备喊报告的中尉招招手。中尉叫文卫，王国强将他跟范子川互相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又互相敬礼。
“说说吧，情况怎么样……有幸存者吗？”王国强想了想又补充说。
勤务兵送上的杯子不大，文卫一口就连茶叶带水，将杯子喝了个底朝天。范子川深表理解，文卫刚刚穿得防护服，范子川训练的时候也穿过，夏天不透风，冬天不保暖，这个天气穿上那一身走一圈，跟洗了一回桑拿差不了多少。
“已经初步检查过了，现场没有发现幸存者。”文卫深吸一口气，“不过可以确定是一起集体事件，应该是由外部诱因引起的，导致所有死者生前身体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深度变异。”
“深度变异……怎么样的变异？”少校看向中尉。
“我不好描述，您自己看吧！”上尉将储存卡接到投影仪上，“我怀疑是一种新型的化学毒剂所致，但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下毒装置。我们已经进行了采样，结果还要等进一步的检测……”
随着少尉的介绍，投影仪的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小村庄村头的画面，星光下，沉寂的小村头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地面倒映的几个淡淡的他们自己的身影看不出什么异样。
文卫将画面拖了一下，画面上立即就变成了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惨景。映入眼帘的是小村的主干道，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一丛花花绿绿的死尸。
随着镜头进入村庄内部，画面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死尸，大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或者背上凸出一个好像驼峰一样的大疙瘩，或者巨手巨脚好象假的一样，有些人甚至体型足足放大了两圈，有些人则在变异过程中身体内外完全翻转，连肠子都崩了出来……五花八门，几乎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寥寥的几个共同点就是锋利的爪牙，一道一道的皮肤表面纹理，看起来就像，就像爬行动物……范子川不自觉呼吸有些急促。
有几个人还保持着大体的人形，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画面中可以看到有人走上去，试图把其中一个人叫醒，但任凭怎么摇也不见他反应，待把人一翻过来才发现，那人脸已经皱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手指甲里要么全是泥，要么就是残缺不全，把其他几个人都翻过来，也都是差不多模样——这些人完全是疼死的！
“可以肯定死者生前都经受了巨大的痛苦！截至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过类似报告。队长，这下一步咱们怎么调查啊，一点头绪都没有。”文卫看向王国强，王国强也只皱起了眉头。
“这个，这个我应该见过……”范子川觉得奇怪，自己在徐州抓那些韩国怪物的时候，事后昆仑方面可是写过报告的，这北京的怎么就不知道呢，难道还真不一样？范子川一边想着，话也就没说满，“不过，我不敢十分肯定。”
“咦？”王国强一听来了兴趣，“不确定我们可慢慢查嘛，小范，你说说看是个怎么情况。”
“那还是我在徐州的时候，有一次执行任务一项有关韩国人的任务……”范子川将情况大体介绍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是跟韩国人卯上了。
“你说那些韩国人变异后血液可以腐蚀水泥，甚至泥土，那他们自己是怎么活的？”文卫有些怀疑的看着范子川，范子川看着他心说，这我也想知道啊，尤其是这一次事情中，那些已经产生了变异的人血液病没有腐蚀性，看来这多半年来，韩国人的技术已经有所进步了。
“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们会徐州方面求证……如果两件事情真有联系，事态就严重了。”王国强吩咐了一名负责数据收集的军官去跟徐州方面联络，想了想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走出帐篷打起了电话。
王国强出了帐篷后，就一直没回来，文卫看范子川三人干坐着无聊，确认村中化学毒剂已经消散干净，再没有危险之后，就带着范子川三人在几名手持检测仪器的防化兵的引导下，在村中转了一圈。
范子川他们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王国强已经却走了，他给王满山留了口信说有紧急事务处理，先走一步，另言道此次事件进一步调查还需哨所大力支持云云。
范子川坐在哨所的面包车里有些发呆，以往在徐州出任务时哪一次不是打的天昏地暗，这次看似紧急的任务没想竟闹了个虎头蛇尾，就这么结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