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好是族学和官员的一日假日,段氏宗祠人声鼎沸,可以说,除了在外地的,段氏族人能来的都来了。
祠堂正厅主位之上,身为族长的段青玄正襟危坐,闭目沉思。两旁的都是其他七房人,就连三房的段克己和七房的段秀实都在。
“十五郎,人都到齐了,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你特意着急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大事,竟要开宗祠。”三房的段克己忍不住发问,他可不认为自家堂弟是个糊涂人,想在宗族大会上讨论有关二房讨说法的事情,以往种种也证明了这位堂弟是个胸有城府之人。
不仅他好奇,其他聪明人都好奇的很,以往除非祭祖,或为族中新生子弟名字入族谱之事,段青玄从未开过宗祠,为何今日突发奇想?
段克己发问后,好像一个信号,其他人都七嘴八舌的问询起来。
“是啊,十五郎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这般兴师动众的。”段贞苍老的声音紧随其后,此人是段青云的叔辈,段秀实的父亲。
“十五郎有事赶紧说吧,大家都忙着呢。”八房都段颖催促。
“十五郎啊,宗祠可不能随便开,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可会弄笑话的。”五房的段柯古好意提醒。
“还笑话?已经是笑话了,十五郎可能把宗祠当成了他的侯府,觉得在自家府内没耍够威风,才特意开宗祠来消遣大家。”
二房的段规高声讥讽,他这话音一落,吵杂的厅堂里立刻安静起来,他心里怨气颇大,段青玄竟敢不见他,莫非心虚不成,不顾自己孙子的死活怎么也说不过去,这次定不能轻易饶了他。
大家的目光顿时纷纷在段青玄和二房段规的身上,其实他们未尝没有类似的想法,可刚刚段青玄刚刚才杀死开膛手这个武道五重境界的大高手,几年前更请杀手杀了嵩山宗的秦司衡,而且又从未在宗祠一事上胡闹过,他们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万一有大事呢!
看到段规阴阳怪气的说话故意找族长的茬,他们不禁愕然,想到这两天他家和侯府的事情,何以至此,一方是族长,一方是族里年龄最长的老者,真是……
段青玄睁开眼睛,淡淡的看向段规,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他心里一哆嗦,不由害怕起来,转而被愤怒的情绪所取代,他从未想过他眼里的毛孩子会如此看他,呆愣一下勃然变色,猛的起身手指段青玄。
“你……你放肆!”
“十五郎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父亲受辱,儿子岂能无动于衷,段少连红着脖子厉声呵斥。
面对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值得段青玄动气,他依旧风轻云淡的道:“长辈,那也要看对谁,若长辈不慈,那又该何如?”
啪!
段青玄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杀气腾腾道:“更何况,在宗祠里除了族长和族员,哪来的长辈,以前你不将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我敬你是长辈,我忍了,但你要知道这不是你得寸进尺的资本,你哪来的道理在宗祠里如此讽刺于一族之长。”
居移气,养移体,段青玄更杀了很多人,虽然年轻,但一朝发怒还是挺唬人的,有些胆小之人甚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明知族长说的是二房,其他人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心中不免惭愧,事实上他们刚刚何尝将族长真正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段青玄现在气势正盛,等闲人招惹不得,他们此次能来如此齐全?
段青玄望着一圈或惭愧、或不自在、或心虚、或无动于衷的诸人,面上气愤,心里却冷笑连连。
原身以前是小孩子不懂事可以糊弄,现在还来这一套,真当别人是蠢才,别说他今日在这里发飙,就是原身,在心里未尝没有不满,只是还没有发泄出来罢了。
段青玄可以断言,若继续长此以往,原身逐渐长大董氏后绝对会被逼的强烈反弹。
从眼前的现象,足以看出人性。
老侯爷之前段氏是什么样子,之后又是什么样子,可以说,没有老侯爷就没有现在的段氏宗族。老侯爷为其他七房没少费心思,设立族学更是培养出了整个段氏二代子弟,不提血缘关系,这种事就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老侯爷都是那些人大大的恩人。
当然,段青玄不是说这些人都忘恩负义,只是老侯爷去世后,原身年岁小不能掌事,几年下来,他们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原身的存在。
多亏原身还有个从三品的侯爵之位,贵为权贵之家,若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族长,他们自己恐怕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因此,恩情有时很有用,但有的时候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其实,段青玄能够理解,换作自己,面对一个啥事都不懂的小屁孩,哪怕对方身份尊贵,对方的父亲更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情,他也生不出半点尊重之意,顶多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之前的事情可以不计较,但段青玄已经十九快成年的人了,还如原来可不正常。只能说,族长权利的长时间空置,已经导致某些人过度膨胀,恩情?那是什么玩意儿?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利益?
二房,正是如此,其他几房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但都不大,至少他们还记得老侯爷的恩情,记得自己这个族长身份,如果整个七房都如二房一般做派,那段青玄真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这也客观上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他这个族长缺乏真正的权威,若真正有权威的族长,其他人可不会忽略哪怕一点的细节。
段青玄开祠堂,除了要清理毒瘤外,未尝没有在族内树立权威的心思,从今日起,他要作个一言九鼎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