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风中对视良久。围观路人眼中, 乐师望着修的眼神悲哀又绝望,就像无论再怎么努力,他都无法再靠近他一步, 并为此感到了刻骨的痛苦, 备受折磨, 而修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够了,你住手吧。”乐师紧紧的握住竖琴。
“我必须要得到他,即使是你, 想要阻拦我的话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修轻轻的蹙起眉, 做出了无奈的表情, 但是乾看起来更难过了。因为修的无奈或许只停留再表面,无法渗进心脏。
周围围观的人忍不住心里有些微妙, 修先生要得到谁?事情的走向是不是有点奇怪?
见乾先生这么伤心, 他身后的支持者不高兴了。
现在的场面怎么看怎么像对面的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乾先生的事,像乾先生这样的大美人,如果能笑一笑该多好啊, 怎么会有人肯让他伤心?渣男!
“你这个——唔。”一个青年刚要愤怒的冲上前说些什么,身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回来。
“安静点,别捣乱, 。”京野言直接把要冲出去捣乱的人拽了回来, 威胁道,“这种场合, 我不想表现的太粗暴。”
太宰治随意的瞥了青年一眼。
青年抖了一下,他很肯定这两个人都是在黑手党里也不能惹的那部分人。黑手党里也有些让人一点都不想沾上的人, 比如彭格列的云守, 就是大家见到了都会绕道走的存在。他快速的点头之后, 京野言才放开他 , 被放开之后,青年只能望着乾先生的背影,遗憾的叹气。
“停下吧。”乾在明知道没有回转余地的情况下,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而修只是继续一步一步走过来,冷漠的说:“让开。”
乾波动了竖琴,“我会阻止你的。”
修不为所动,他的手指上,金冠湮为灰烬,一柄黄金刀柄包裹的刀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是只看一眼就知道来历不凡的刀剑。
概念具现——阿修罗王之刃。
修罗刀,其鞘为阿修罗王自身,是能毁天灭地的兵器。
随着修罗刀的出现,修用来遮挡面庞附加的一点“扭曲概念”逐渐消失,看清那张脸之后,围观的人怔住了。
心跳如雷般在耳边响起。
好美的人。
圣洁、强大、冰冷又残酷的男人,就像盛开在极寒之地的冰雾花。
即使危险的警报在脑海中拉响,还是无法阻止围观的人被这个人吸引。
“你阻挡不了我。”修的眼睛微微偏转,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
京野言幅度极小的颔首。修闭了下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战斗。他用力甩了一下修罗刀,一道无形的刀气飞了过来,乾举起了竖琴抵挡住了刀气,战斗开始了。
一开始大家只当是两个实力很强的人在打架,结果越看就越震惊,望着天上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时不时还有刀气落下,砸在地上,地面立马就出现一道极深的裂纹,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乾打起来也是地动山摇。
“这,这真的是人类吗?”
两个俊美的仿佛天神降临的男人,使用着华丽又强大的能力,此刻站在地面上仰望着的他们,就像不小心误入了诸神战场的人类,在这样的力量下,渺小的自我感到了灭顶的恐怖。
“你竟要从这样的人手中活下来吗?”太宰治轻声呢喃,眼中波光粼粼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水光,“这次可没有一个那样愿意为你放弃自己生命的人了。”
他看起来竟然有一丝说不清的温柔。
温柔?太宰?不可能的。
京野言也望着天上看似打的异常激烈的两人,然后指着乾:“说的也是,不过有他在的话我们也许不是没有机会。”
“不是我们,他要追杀的只有你而已!”太宰治愤愤的说。
“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嘛。”京野言摆摆手。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死!”
(森鸥外:太宰君,京野君,不要吵了......)
说的好像谁愿意和他一起死似的。京野言额头青筋直跳。
“就算是死掉我也不会比自杀狂魔先死掉。”京野言看起来一脸沉着,眼里窜着小火苗。
“你先从那个人手里先活下来再说吧!”太宰治捏着拳头凑过来。
(森鸥外:你们两个是故意装作没听见的,是吧!)
京野言冷笑一声正想继续和他争论,却从修的视野看到一道刀气飞了过来。他想都没想的抓住太宰治的手臂,在太宰治惊讶的目光中用力的把他拽了过来。
修罗刀这个东西不管具现到什么程度都很危险,除非京野言真的把自己变成阿修罗王,不然想完全的控制修罗刀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道凉风擦过太宰治的后脖颈,刀气砸在身后的墙上,轰隆一声,墙上就是一个大窟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太宰治惊愕的看着京野言。
他的身体短暂的滞空之后失去平衡的向前倒去,扑在了京野言的身上。
京野言只感受到一阵冲击力,然后向后踉跄了两步摔坐在地上,勉强用手撑住地没有直接被撞躺下。
天上还延伸着精神的触角,京野言眼前白了一瞬,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太宰治好沉啊。
他的头磕在了京野言的胸前,京野言胸腔一痛:“咳,你是想借机杀掉我吗?恩将仇报也不用这么急吧。”
太宰治快速的起身,“你没事吧。”
“勉强算是吧。”京野言揉着自己的胸口谴责的看着太宰,然后被太宰治盯着看的觉得浑身不自在,那双看不透的眼睛似乎传达了什么看不懂的东西,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还是京野言自己先转移了话题,“彭格列来了,他们的战斗要结束了。”
正如京野言所说,战斗是该结束了,不然要打到明年去了。
修在看到彭格列的部队之后向后退出一段距离,然后一个斗篷闪过,魔术师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白兰他们竟然还会来接他,不过想想也不算太出乎意料,修对他们来说还有用嘛。
把修暴漏在所有人面前,白兰他们这么做是想将他彻底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去。难怪他们都不担心他万一不配合还把他们的地点透漏出去的问题。
把在酒店放炸弹的罪名推到了他的头上,现在他和彭格列甚至所有其他的黑手党都无法再站在一边,没有人会再相信他。而盗取彭格列军火库的白兰的同伙也顺理成章被认为是修,总的来说他们就是从各个角度断掉了修的退路。
现在也不算太坏的结果,起码之前剧本圆上了。
......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他为了完成剧本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京野言这么想着的时候,修在无声的微笑,无论怎样,只要结果是倾向他的就可以了。
不过不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他们也许会以为真的这么轻易就能操控他。
在从斗篷里出来的一瞬间,京野言双手握住修罗刀,从半空中用力砸到地上,修罗刀深深的插地面。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其他三人一跳。
但是没等他们问什么,以修罗刀为圆心,看不见的能量震荡开,整个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等等——”果戈里额头划过一大滴汗。
京野言面无表情的盯着果戈里,无声的表达了“你还能说出什么来”这个意思。
果戈里想到了他刚才那场战斗,那种力量,凡是人类,无不畏惧,。是在畏惧之下,果戈里的心里又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丑的眼睛弯弯,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在期待着修的愤怒。
京野言:变态吗?
他继续用力,一阵更大的能量将几人直接掀翻,费奥多尔最后看向那个脸上一点动摇都没有的人。
死吧。
他在这样说。
费奥多尔像是想笑,他闭上眼睛仰了仰头,脖颈弯出好看的弧线,然后三人被果戈里转移到了外面。
地下酒吧塌了。
好在感受到震动的人以为是地震,所以全部都跑了出来,最后留在酒吧里的只有披着修的壳子的京野言一个人。
果然,能看清之后,在一个圆形深坑的中间,单膝跪地的男人双手握着刀柄。
他垂着头,一束月光落下,看起来像一位神圣的骑士。
这让费奥多尔想到了大不列颠的那个拔出剑者既为王的故事。
但是这个人绝不是那么伟大正直的人物。
修拔出刀剑,站起来提着那把刀,杀气四溢。
费奥多尔语调温柔的说:“消气了吗?”
本来觉得够了的京野言又想提刀了,不过折腾到这里已经可以了,要把握好程度。
他笔直的站着,没有回答,费奥多尔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砸了一个基地,这个人竟然意外的好哄。
“那就好。”费奥多尔跟老板低语了一会,老板点点头就安排其他人动了起来。客人们回家去了,酒吧的人在清理废墟。他走到京野言身前,“我很抱歉做了这样的事,但是我们需要你的力量,非你不可,对不起。”
说的倒是很诚恳,要不是京野言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修罗刀消失,重新戴上冠冕的京野言又恢复了之前无法被人看清脸的样子,“我们只是暂时的同盟。”
费奥多尔坦然的回答:“当然。”
白兰拍了拍手,“真是完美的结局。”
三人站在一起,再加上一个运载工具人,看起来非常和谐......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另一边,修离开之后,乾缓缓的从半空落下,身体踉跄了一下,看起来受伤了。
周围的人想过来,却又有些迟疑,唯独太宰治走了过来。
“乾先生,好危险啊。”
“你有什么事吗?”乾捂着胸口,皱起眉。
“不是我有什么事,应该是乾先生,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你为什么要保护京野?”
乾像是想到了什么,躬着身子,抱紧自己,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脸。
“怎么了?”太宰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忽然惊诧的睁大眼睛。
在颤抖?
“你没事吧?”
乾一直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太宰治才听到他微哑的嗓音。
“你听说过黄昏教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