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医院
刚出电梯,柳树仁脚步匆匆直奔手术室,这会儿时间,手术室外走廊内没有旁人,只有柳树仁的亲属,所以两人脚步声刚响起,守在手术室外的人便发现了他们。
“树仁!”看到丈夫,身材丰腴的柳妻立马迎上来,声音微微颤抖的唤了一声。
抓住妻子的手,用力捏了捏,好似给对方打气,又好似是在提醒自己要镇定,目光四处搜寻一圈,只看到儿子和儿媳身影,没发现想要找的人影,暗松一口气。“别紧张,爸肯定没事的,你没告诉妈吧?”
柳妻连忙摇头,似乎是见到丈夫,心里有底,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我没敢告诉妈,怕她受不了,而且我已经让圆圆和妹妹去陪她老人家,以防她老人家怀疑。”
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目露感激,这么多年来,幸亏有妻子把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不然他就是有分身术也忙不过啊。
看了眼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这个时候他只能替父亲祈祷,根本起不到作用。“前两天医生不是说爸恢复得很好嘛,怎么今天突然间又变成这样?医生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面对丈夫的询问,柳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心里挣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与此同时,正走过来的儿子听到他的询问,脚步也不由微微一顿,表情微变,眼神闪烁,不敢去看父亲。
一方是厮守了几十年的发妻,一方是看着长大的儿子,尽管她们反应非常隐蔽,但柳树仁依旧敏锐的察觉到,勃然大怒,大步错开妻子,直奔儿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走道内异常清晰,瞬间,儿媳和妻子皆是面色大变,下意识就欲冲上前阻拦,可当她们看到公公、丈夫涨红的脸,又立马忍住了。
他这一巴掌也把儿子给打懵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可他没有愣住,怒视着儿子,咬牙切齿。“说!给我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敢说半个字谎话,我扒了你的皮!”
看出父亲是真的发飙了,哪怕是已经三十的人,依旧吓得一哆嗦。“我、、、我要和糖糖离婚,结果被爷爷听到了……”
话还没说,柳树仁就已经一脚踢在他腿弯出,膝盖一软,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跪下!”
可还没等他站稳,柳树仁满含怒气的声音钻进他耳中,迟钝一秒,没再站起来,跪倒在地。
冷冷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柳树仁没再和他说话,把目光投向站在手术室旁的儿媳,招了招手。“糖
丫头,你过来!”
“爸”唐糖走到近前,看了眼跪在一旁的丈夫,抿了抿嘴唇。
“糖丫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树仁语气平静说。
得知他们要离婚,柳树仁先教训了儿子,且第一反应不是询问儿子,而是想要听她说,这样举动让唐糖心中很感动,一直以来的委屈袭上心头,眼眶瞬间红起来,咬着嘴唇,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见此,柳树仁心中大概有数了,却没有催促,给足儿媳时间调整心态。
“半年前,柳诺单位新来了一个女生,是柳诺去大学招聘时招收的应届毕业生,所以在单位,柳诺对那个小女生非常照顾。”
“好了,你不用说,我明白了!”柳树仁抬手阻止唐糖继续说下去。“糖丫头,你放心,这件事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爸只有一个要求,你暂时先忍住委屈,不要一时气愤下做出激动的选择。”
顿了顿,柳树仁又补充一句。“就算不看在爸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们十多年感情上。”
沉凝一两秒钟,唐糖点点头,没有言语。
柳树仁暗松口气,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些许,转身一脚揣在儿子柳诺后背上,让他摔了个大趴。“起来!”
不管儿子做了什么事,也不管心里怎么生气,但儿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听到丈夫的话,柳妻反应最快,快步冲上前把儿子拽起来。
“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一边拍打掉儿子身上不存在的尘土,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责骂。
“他这是糊涂吗?!我看他是脑子和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以往对妻子在管理家里事上他不会胡乱插手,但此刻听到妻子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如此轻飘飘一句责怪,忍不住呛了一句。
夫妻几十年,柳妻怎能不清楚爱人脾性,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是真的气极了,立马不再说话。
“抬起头,看着我!”目光落回到儿子柳诺身上,沉声呵斥一句。“你已经到了而立之年,我在你这个年龄,你都已经出生了,按理来说我这个老家伙该放手,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决定。
那好,今天我就把话说透了,你想要离婚是吧?行,只要你坚持,我不拦着,我会放手,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放手。
第一,你和糖丫头离婚的第二天,我们就去派出所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以后咱们陌路,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我这个老子。
第二,你现在所住的房子、车子等,除了应给糖丫头的那一半外,全部得还给我,因为这些都是我
和你妈一辈子辛苦钱得来的,既然你我都是陌路了,该是我的东西我得收回。
第三,你从现在的单位辞职,至于原因……哼!你应该清楚,就不用我赘述了。
你不缺胳膊不缺腿,我也培养你了这么多年,从学校学到的知识和能力也足够让你失去这些后饿不死,所以你不用骂我绝情,我已经给了你谋生的条件。”
话说至此,柳树仁冷笑一声,脸上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没有了这些,我到要看看你怎么逍遥,那个小姑娘又会不会搭理你。”
柳树仁每说一句话,柳诺脸上血色就少一分,眼神中震惊之色就多一分,而随着父亲最后冷嘲热讽说出口,他如遭雷击,身体颤抖两下,好似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驱壳。
好似没有看到儿子的反应般,柳树仁语气没有任何波动。“要离婚,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把我说的三条罗列出来,拿过来给我签字,咱们白纸黑字落个明明白白。等一切结束,我会亲自去找亲家负荆请罪,告诉他们,我柳树仁活了一辈子却没活明白,养了个混蛋。
可如果不想离婚了,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到手术室旁跪着,用你仅剩的一点脑子把事情想明白了、想透了,然后再好好想想糖丫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有什么?你老子我又有什么?如果你脑容量还有剩余的话,顺便想想你和我说,你要和糖丫头结婚那天我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好了,我的话说清楚了,现在轮到你做决定了。”
别看到他说的话好像很无情,但真到了最关键时刻,依旧不可避免有些紧张。因为他清楚男人在昏头时,很容易死脑筋、钻牛角尖,一旦想不明白,恐怕就真的不得不走绝路了。
柳树仁的一番话不仅给柳诺很大打击,同样把柳妻和唐糖吓到了,特别是柳妻,本来已经恢复血色的脸再次煞白、煞白,嘴唇都哆嗦了,一时间脑袋空白一片,居然忘记催促儿子赶紧认错。
就在气氛快要凝固到极点时,如霜打茄子般的柳诺,突然开口了。“爸、唐糖,我错了!”
话落,柳诺大步走到手术室旁,紧贴唐糖身旁,冲着墙壁噗通一声,双膝跪下。
这一跪,唐糖强忍着的泪水犹如决堤得洪水,汹涌而下;柳妻用力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半响才缓过来,好悬没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看着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儿子,柳树仁下意识摁了摁心脏位置,感觉着那里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的心脏,长松一口气,脸上控制不住流露出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