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溃，并不是掉了一根棒棒糖那么简单，生活的量变到质变，有时候压死骆驼的，真的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话筒中无声几秒，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噗嗤……”沉子璐笑出声，“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诶诶诶？你这反应什么意思？该不会真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
关正行坐在床尾，对面的电视屏上映着阴郁的脸。闻言，气场缓和，故作镇定的回：“什么？我在测量数据没注意你说什么。”
沉子璐说：“今天公司来了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个姑娘找你，他们没留姓名和电话，也不知道找你什么事，中年女人说明天还来公司。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关正行吞.咽口，“……不知道。”
“也许是客户，”沉子璐也没多怀疑什么，自顾自的说：“明天我早点去，让卢瑞甜接待他们。”
她的信任令关正行愧疚不已，但同时矛盾的心情又不想让她知道有这样一个生母。最终，他还是决定了。
“小璐，卢瑞甜没经验，让陶锡儒接待。”
“也对，行，我一会儿给陶锡儒打电话。”
“我打吧，正好有点事儿找他谈。”
“行，那我先下班了，我们回家再聊。”
“等下，”关正行叫住人，“体检你到底什么时候去？”
“额，”提起这茬，沉子璐也想起来了，因为与公司业务冲突，体检时间被连续拖延了两次，“下个月吧。”
“沉子璐！”
“好好好，我去。”沉子璐拗不过他，“其实你真有点大惊小怪了，我大姨.妈走了，现在肚子也不疼了。”
“……”关正行沉默不语。
得！要生气了，沉子璐答应他，“我保证这周末肯定去，行了吧。”
“不能再推了。”
“好，我肯定不推。”
离开公司，沉子璐没坐公车回家，难得清风月朗，气温凉爽，每天最舒服的时间莫过于此。穿行在热闹的夜市中，各种小吃摊四溢的烟火气，美食与自在的时光，再悠闲不过了。经过水果摊，买了半个西瓜，草.莓新鲜又称了三斤，杂七杂八的选了四五种水果，今晚剧又有口福了。
关正行不在家，陶锡儒基本晚上都跟吉静谊在外面吃，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去饭店打包一份冷面回去吃。
巷子口有晚饭后消化食儿的老年人进进出出，有的混个脸熟，见面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年初时，这里被政.府规划到老旧城区管网改造的范围里，原本乌漆墨黑的胡同，现在都装上了路灯，沉子璐再也不怕走夜路了。到四合院门口，沉子璐掏钥匙开门，手刚搭在门环上，大门忽悠一下开了。顺着门缝听到院子里传来陌生人的谈话声。
一个年轻的姑娘说：“妈，这衣服有点瘦。”
中年女人回：“将就穿吧，等你哥回来，让他带你买去。”
“真的吗？”
中年女人笑，男人把话茬接过去，“还是算了吧，别以为我们是来要饭的。”
“啧，话说这难听，”女人咋舌，“小行不会那么想的。”
男人反驳，“白天都不敢见我们，还不是怕我们吃他的用他的。”
女人忙解释，“他同事不是说了吗，小行出差了。”
“屁大个公司还挺忙。”
沉子璐越听越不对劲，男人说：“我冰箱里有菜还有鱼，我去做饭？”
女人说：“鱼就别做了，随便炒个菜吧。”
沉子璐正纳闷呢，兜里的手机响了，与此同时，院子里的三人也注意到门口的人。
在她接起电话时，门被人从里面敞开，两人四目相对，沉子璐一眼认出是今天在公司遇到的姑娘，身上还穿着她的睡衣，刚要质问，关正行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你在哪了？”
门内的姑娘显然也认出她了，上下打量一番问：“你找谁？”
关正行听出对方的声音，心咯噔下，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说：“小璐你听我说，里面的人是我生母，”顿下，“还有她丈夫和女儿，你先去老陶的房间等会儿，老陶马上就回去了，他会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额，”沉子璐回过神，“那就让他们先在家里，”住还不等说出口，关正行打断她，“小璐，听我的，你现在去老陶的房间，什么也不要说，他们问你也不要答，等晚一点再跟你解释。”
“哦，好。”沉子璐听他语气有些慌，既然他都这么说，“我知道了。”
姑娘想起桌上的相框，眼皮懒懒一搭，“哦，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沉子璐：“……”
什么叫他的女朋友？！
说实话，沉子璐不喜欢她的态度，虽然是同母异父，一直也没见过，但最起码待人的礼仪应该有吧，连个称呼都没有，也太不尊重人了。
金珊珊想起身上的衣服，“走得急，我的衣服忘记拿了，刚去洗澡没换洗的，我妈就随便给我找件衣服穿，是你的吧？”
“……”呵呵。穿她的衣服，还满嘴的嫌弃，真是不讨喜的妹妹。
她冷澹，沉子璐也不是圣母，“没事，穿吧。”
没想到语气比她更生疏，金珊珊回头一直目送人走进去。
“嘁，”拽什么拽！
院子里的两人盯着沉子璐，出于礼貌她叫声：“阿姨、叔叔。”
陈秋燕和金洪着陌生的姑娘，点下头，刚要回应陈秋燕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叫声：“小行，”只听里面冷漠的声音说：“谁让你们去的？”
陈秋燕说：“是我求你同事送我来的。”
关正行捏着用力捏着手机，“我说的不清楚吗？我会给你租个房子。”
“我，”陈秋燕哑口无言。
来北.京前，陈秋燕已经做好打算了，虽然几年没见，但她毕竟是他妈，当妈的病了，他这个做儿子的理当尽孝。于是，她找关正行的二爷，哭天抹泪的说想儿子了，老人见不得当妈的哭，便将他的手机号码和公司地址给她了。可第一通电话，她就感觉到儿子对她没多少感情了，心里不免担忧起未来的生活，她找去他公司可人不在，没想到真遇见他同事，还好心的送到家里，现在知道他在北.京的住处，就算不接她电话，也不用担心在北.京没落脚的地方了。
关正行说：“把东西收拾好，一会儿有人去接你们。”
陈秋燕问：“来接我们？去哪？”
“给你们租了房子。”
“小行，我你这也挺宽敞的，要不就别租了，浪费钱。”
关正行闭了闭眼，“立刻收拾东西，我房间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碰，接你们的人马上到。”
陈秋燕眼女儿身上的睡裙，朝对面屋眼，借件衣服穿就告状，心里百般不高兴，对沉子璐也心生厌意。
“珊珊，”陈秋燕对金珊珊说，“赶紧把人家衣服脱.下来，别给人弄脏了。”
关正行蹙眉，“你让你女儿穿了我女朋友的衣服？”
“我们来的匆忙，衣服没带，天太热了，珊珊没换洗的衣服，就先借穿下。”
“你怎么能不经别人同意就都动人东西？”关正行压着火。
陈秋燕反驳，“好歹也是你妹妹，借穿一下，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根本没办法讲理！
关正行问：“你们东西都收拾好没？”
陈秋燕说：“收拾好了。”
“行了，你们等吧。”
陈秋燕问：“你出差哪天回来？”
“最少一周。”
“在哪出差？”
“郑州。”
“那你忙吧，早点忙完早回来，妈想你了。”
哔一声，关正行按断电话。
金珊珊问：“他说什么了？”
陈秋燕说：“他在郑州出差呢，要一周才回来。”
金洪从厨房回来，问陈秋燕：“怎么又不做饭了？”
“小行找人来接咱们，说房子已经租好了，送我们去那。”
闻言，金洪酸熘熘的说：“，我就说你那个儿子嫌弃我们。”
此时，沉子璐没等到陶锡儒，按下他的号码。
“喂，老陶，你在哪了？”
陶锡儒说：“已经到街口了，马上进巷子。那个……人你都见了？”
透过窗户朝院里眼，一家三口已经进东屋了。
“嗯。”
“小璐，你听我说，今天这事儿吧，不怪关正行，是吧，”陶锡儒难为道，“我刚要进公司，在门口碰见他们了，你说他亲妈来北京，还没地方住，人还病着，我就好心给他们接这了。”
沉子璐觉得他今天这事办的欠妥，只能说：“你送他们来之前，问过他没？”
“……”陶锡儒挠挠头，“没有。我，唉，怪我，小璐，今天这事怪我。”
陶锡儒都自责成这样了，沉子璐还能说什么。
“他让你把人送哪去？”
陶锡儒说：“让我送去出租房那。”
“租好了？在哪租的？”
“租好了，在肿瘤医院那。”
沉子璐纳闷，“什么时候租的？”
“刚租的。”陶锡儒说，“我马上到了，见面说。”
“嗯。”
这边电话刚挂，吉静谊的电话打过来了。
“那边情况怎么样？”
陶锡儒说：“还能怎么样？关正行把我臭骂一顿。”
“亲爱的，让你替我背锅，对不起。”吉静谊可怜兮兮的说。
陶锡儒加快脚步，“我跟他是兄弟，再骂也不能怎么样，过事拉倒。要是让他知道是你送他们来的四合院，他真能跟你急。”
“唉，”吉静谊叹气，“谁知道我好心办坏事。你说她妈也是，骗我说关正行给她的地址丢了，我想着公司都去了，肯定也不能假了，也是我粗心，没给他打电话合适。”
“好了，我到门口了，这事儿当他面千万别提，跟小璐也别说。”
“……嗯，知道了。”
沉子璐等了七八分钟，陶锡儒急三火四的跑进来，直奔东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