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叉是保镖,骷髅是暗杀,酒桶是懂行的向导……”
贝兰嗑着坚果,从桌面下方递过一个可以合拢的卡壳。
【剑鞘组件】
【出自海湾维修工,在不影响剑刃威力的前提下,用来遮挡代表身份的部分。】
“我跟船长见过很多东西,你这柄银剑上面肯定刻有族徽,这些阔佬里面说不定有相同家族的人物。
别轻易结交,更别得罪。”
她浅笑几句,靠在椅子上装出成熟稳重的模样。
女维修工只是担心,这把剑是他从哪个家族那里抢来的,却不知道眼前坐着位王国通缉犯。
亚当点头致谢。
他用外套遮掩后拔出【海姆银剑】,那个古鉧文钢印清晰无比,正是自己的名讳。
如果被看到,恐怕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没过多久,穿着宫廷裙,捏着蕾丝折扇的贵妇们,就纷纷停在隔间前。
亚当那股特殊的气质的吸引力,在泰冈达是有目共睹的。
贝兰则是附属品,仅仅负责开道和解决些手续,顺带讲解海湾趣闻,破解容易上当的骗局陷阱。
对方付清短期定金,数人结伴往赌场走去。
亚当心底已经浮起猜测,贝兰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受莱斯利船长庇护,可以接触大副,人脉广阔且衣食无忧。
……
嘲颅海湾,入港航道。
铃铛声穿过整个屠宰棚,所有空闲吊钩都被送往卸鱼区。
八十浆的巨型捕兽船略微倾斜,从崖壁旁边歪进固定航道,飘扬着黑色旗帜,走最为宽敞尊贵的路线。
精疲力竭的水手们,纷纷躺在甲板上睡着了。
“发大财啦,兄弟们。”
水面上有人喊。
莱斯利帮派的屠夫,已经划船越过浅水浮标线,隔着老远开始招手。
“船长呢?”
劳工大声问。
疲惫的水手搭在船舷上,指向后方海域。
只见碧海和崖壁掩映之下,有艘残破的中型船驶过。
风帆褴褛,身躯坑坑洼洼,成群的海鸥盘旋在上方,预示着鱼群或者尸体。
它没有进港,而是绕着嘲颅海湾航行,直到远远可以看见某片滩涂,才彻底调转方向,把所有能用的破帆都升起。
船头那个人扯掉皮手套,将圆柄套进去,带有血迹和刀痕的大衣也被脱下来,暴露出自己匀称有致的身材。
在家门口,这种厚实防风的装束,就显得冗杂。
那些物件装饰着船舵,如果从岸上望过去,像是带有嘲弄意味的假人。
她满意地笑了笑。
掀开船帽,金发被编出纵纹,捆扎收在脑后,阳光微调后的肤色非常有魅力,脸部轮廓和嘴角都显出某种高贵气质。
这就是嘲颅海湾,名声大噪的莱斯利船长。
“主船已经进港,海兽应该开始屠宰了。”
浓眉方脸的魁梧水手,收回遥望远处的目光。
他欲言又止:本来可以追捕到更多值钱的怪鱼,可是船长执意提前回港,似乎受到某种神秘的启示。
海岸线其它地方也在重建,这趟旅行遇到不少新面孔。
这首破船的原主人,是某个不长眼的雏儿,对渔获产生了不该有的妄想,双方发生了极为短暂的争执。
水手心底叹息,本来这玩意儿也值点钱的。
但是看船长这个架势,当前的速度,滩涂的距离——算是要彻底报废啦。
“前面是厄姆的地盘吧,我有没有记错?”
莱利斯转过身子。
甲板上乌压压的水手们都噤声默立,把武器朝下,没有丝毫冒犯的地方。
“消息大家都听说了吗,有人往我们头上泼脏水,然后还乐观地觉得我们会息事宁人。
呵呵。
你们都是纯正的海湾人,饮着浪潮长大,教教他们,什么是做事情的底线。”
没有回话声。
水手脸色凝重地拽紧绳网,这东西能够缓解绝大部分的撞击。
……
日头已经西斜,金色的夕阳无法冲淡恶臭。
厄姆帮的人渣们,赶走了辛苦工作的穷鬼,正忙着打包那些货物,将其转手卖出高价钱。
最开始谁都没有关注海面。
落日金黄当中,那个黑点像个不起眼的光斑。
偷懒抽烟的混球眯起眼睛,收起鞭子,直愣愣地凑上去看。
最终才确定,那是艘偏离航道的中型破船。
周围好几个壮汉骂骂咧咧,将这个看海景看到发呆的家伙踹倒。
但是很奇怪,他竟然没有反抗,也不还嘴,就那么瘫坐在地面上,然后卷烟滑落,麻溜逃跑了。
深色阴影触及滩涂,所有人惊觉不对。
他们将防御和警惕都放在岸上,从没有想过,会有死潮以外的危险从海面袭来。
慌乱连接成片,惊恐尖叫与炮弩掉头的声音串连混杂。
中型船舶大概四十浆,莽进残骸废墟当中,凭借巨大惯性在泥泞的杂物里势不可挡地冲撞。
这片还没清理完毕的捞金场,被彻底摧毁,甚至还轰塌了两条木质窄道。
炮弩和炸药像是礼花那样往外倾泻,所有运货驮马都受了惊,防御工事被搅动得一塌糊涂。
喧嚣过后,水手像是夜蝙那样突然出现,把厄姆帮派的成员给打得措手不及。
“婊子,你玩过火了!”
五花大绑的监工被押上来,嘴里脏话压根就没停过。
“厄姆通常怎么对待失败者?”
莱斯利走过去,眉眼中不起波澜,反而是语气平静地问话。
那人咬牙切齿,却掩饰不了慌乱。
水手们把酒桶堆在货物附近,并且将火把递给船长。
厄姆帮剩下的倒霉鬼,被成排地压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用来交差的货物变成飞灰。
赤炎照亮街道,热浪在心中化为冰冷。
“栽赃,陷阱。”
长靴踩在石板上,背靠火光的女人用尖刀挑起那人下巴。
“船长是海湾管理者,让厄姆忘掉高利贷的那些垃圾手段。有空的话,多教导手下怎么说话。”
颤抖从白刃上传来。
莱斯利微抿的唇角勾起弧线,让指尖彻底放松。
武器顺势落下,刚好扎进那人两个膝盖的中间。
砰!
幸好,只是刺进木质地板里。
“谢,谢谢船长……”
微弱的声音飘出,浑浊的冷汗落下。
“嗯,很好,你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