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赞慎重道。
“皇上在殷族墓场当众辱骂国师,令国师失了脸面,更甭提皇上甚至还甩了鞭子,接下来国师必然反击!”
“而皇上又可曾想过?如果国师让奴才在皇上的饮食中投毒,皇上,您……防不胜防!”
周言卿笑得有些温柔。
“可是你不会呀。”
她如此断言。
李赞一哽,半晌,他才神色晦暗地垂下头。
“承蒙皇上抬爱,可皇上信奴才,但奴才不信任自己。如皇上一直不变,奴才愿肝胆相照,可如果皇上再次变回从前的模样,实不相瞒,奴才……十有八九,得叛变。”
周言卿又是一叹。
她想了半天,才条理清晰地开口。
“李赞,如果有朝一日朕当真变回从前那个昏庸暴虐的雍胤帝,你三人因为血引受制于朕。为虎作伥,助纣为虐,那不是你们想要的,也并非朕想看见的。”
“可……”
“没有可是。”
周言卿的腰板不禁挺直了一些,她目似霞飞,眸子里还噙着几分神秘的诙谐,那样子有些逗趣儿。
“你还是太不了解朕了,朕想要的,不是受制于朕的傀儡,更不是把人变成朕的奴隶,而是希望,朕值得!”
“值得你们忠心,值得你们效力,而不是因为所谓的血引,迫不得已的屈从妥协!”
“在朕看来,朕与你三人之间,如今已培养出信任的苗头,待这份信任再加深一些,就算不借助血引,朕也迟早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乃是必然。”
“而既然目前需要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朕已看清前路,又为何要本末倒置,又为要摧毁朕亲自建立起来的一切?”
“知人善用,以德服人,而不是强行捆绑,这,才是朕的坚持。”
紫宸宫内寂静无声,周言卿这番言论震住了三人。
而紫宸宫外。
禁军教头白若河,一脸茫然地立定在紫宸宫门外。
他得知雍胤帝苏醒,心情复杂,但最后还是决定来看看。
发生在紫宸宫内的对话,令白若河恍然。
大周九皇子周瑾,是个很神奇的人,也是一个从不肯安分的人。
八岁之前住在冷宫,八岁之后曾作为使节出使海外,这人暗地里折腾了不少事,也招揽了众多心腹谋士。
白若河便是其中之一。
他从前曾被对方的人格魅力征服,服气对方的本事,即使那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但当时无人敢拿对方当做一名真正的小孩。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九龙夺嫡时,九皇子曾怅然表示。
“太子哥哥落入下乘,他之所以事败,就是因为他太过于仰仗血引的束缚。”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无坚不摧的,如果做不到,便是自身能力不足,而人心也是如此。”
直至那一刻,白若河才明白。
九皇子心有谋略。看似平易近人,但其实九皇子做的那些事,一直是攻心,算是帝王心术,御下的手段十分高超,更是使人心服口服。
就好比此时三言两语一出口,无论是寝宫内的林李尹三人,还是寝宫外的禁军教头白若河,都是心神剧颤,震惊于对方的广阔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