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景鹤在全鹿市所有的会所都是顶级会员,可仍有那么一部分他是懒得去开通所谓会员权限的,因为当员工一看到关景鹤的到来时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老板好。
偏偏桑妮选择的这一家会所不是关景鹤旗下管辖,而是二代世主笑笑独自经营的一间提供好友逗笑畅玩的场所。其实说是给女孩儿显摆显赫家事的场所也不为过,里面的装潢摆设全是西欧风格的公主风,奢华又毫无内涵,满满都是浓妆艳抹的颜色。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让关景鹤反感,所以他很不喜欢来到这里,不但让他打不开手脚,还老感觉嗓子里全是胭脂粉末的味道,可男子汉一言九鼎,不能来到人家门前,麻溜的扭转身离开,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最后只能径直走进会所偏厅,挑选了一间偏中式风格的茶话室坐下。
不多时,桑妮跟两个孩子刚坐下,桑苝就挑选好了时机好似匆匆赶至,只是那副画面并不唯美,甚至也不见得有多煽情,记忆里对方是多年前的翩跹少年,如今再见,岁月的痕迹多少都落在了面容上,让人不禁虚叹。
“岁月不饶人呀!关兄久违了。”桑苝这句话自然充满了江湖气息,也附和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关景鹤微弧上扬的嘴角,礼貌又不失绅士的回应,“两家人世代交好,我家老爷子常常说桑伯父一开棋局就非要拉上他对弈一番,两代人的交情了。”
让后背人听来这番客套实在是叫人心里发毛,难道就不能真刀真枪见面就直接开拔吗?即便萌宝想这么干,可另外两个孩子却依然一副面善亲柔的模样,话里话外绵里藏针。
“小飞长高了快一个头吧,都快比我高了,虽然说才短短一年多,可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桑妮接话。
萌宝自然是不甘示弱的,“嗯,一年前我跟桑飞哥哥还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一年后我们俩就跟亲兄弟般常常一块儿滚床单了。”
“童言无忌!”关景鹤想笑,觉得萌宝这样讽刺别人有些太高级了,一般的智商恐怕听不懂。
于是萌宝即刻补充道,“桑妮姐姐应该比我哥哥大不少吧,小时候常常带哥哥玩吗?”
至此桑妮才醒悟过来,这小屁孩应该是来拆台的,不然干嘛老针对她,每句话都让她难以咽下。
“萌宝,男孩子跟女孩子自然不能天天玩在一块儿了。”桑飞这句解释模棱两可,倒是将两个大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桑飞身上。
“小飞,我听说你妈妈一直不肯见你,是真的吗?为什么你没有再坚持去探视她呢?”桑苝也不算糊涂,不想拖泥带水,索性直接就将话题说道了桑楠身上。
萌宝却一个不乐意了,既然你选择了慢慢温水煮青蛙,那就等到大餐都上来了之后再刺中要害呀,这离上菜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特别是当话题抛给了桑飞之后。
可事实上桑飞有些超水平发挥了,在平
时里虽然他也不常言谈,但真到要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可今日,被桑苝一句话点醒,这小子闷头竟含着泪直接将场面给冷了下来。
桑妮不乐意,忙追问,“小飞,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姐姐说,姐姐替你做主。”
这话一出口就让萌宝不乐意了,什么时候要轮到她桑家来出面解决问题了,该出现的时候躲在天边,这个时候来煽风点火,什么意思。萌宝嗷呜一声,将喝了一小口的饮料给直咽下去,桑飞忙着侧身来给萌宝拍背。
“哥,你姐姐似乎能耐挺大的,她懂我们国家的法律吗?是不是名气越大,就越觉得法律压根不值一提,国外是怎么看待法律的。”萌宝话说得虽直接,但没有任何毛病。
“萌宝,虽然你熟悉的是国内的生活环境,可你不能歧视海外华裔,更不能用连你都不知道的法律来说别人。”关景鹤教育孩子的模样,更像是在跟桑氏父女重申法律在国内的权威性,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
“我不就是想问问哥哥对两国法律的见解嘛!姐姐,你有什么高见吗?”
桑苝也许是觉得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裨益,即刻扭转局面,“看得出来关兄的孩子将来一定能成为雄辩精英呀!靠嘴皮子吃饭也是本事,你知道一名国际律师赢得一场诉讼,光薪金就能比得上国内一家小型企业一年的利润。”
虽然说这句话十分机巧的避开了严肃话题,却彻底的激怒了萌宝幼小的心灵,谁特么靠嘴皮子吃饭,他动一动脑筋能让地球都撬动,若谁不信,他非让谁的世界即刻天翻地覆不可。
可萌宝那是能沉住气的性格,他稚嫩的声音响彻了小茶会室,“在国内上下嘴唇一开一合就赚钱的人不是叫律师的,叫歌手。我们国内的律师赚钱靠的都是过硬的知识底蕴跟丰富的谈判技巧。”
话毕,关景鹤简直想要拍手称好,可他身处的位置是在不合适表达太多的观点,只能笑道,“萌宝,你今天不是说想吃龙虾吗?不能吃多,点一支就好了!小飞虽然在控制体重,但是一支龙虾应该没有问题的,适当放松一下自己吧。”
说罢关景鹤将菜单给到了桑妮,还刻意询问,“现在海鲜上市,听说笑笑请的厨师手艺不错,虽说女孩儿老是以控制体重为由不吃东西,可面对好吃总是忍不住的,人生在意的不过一响贪欢,有什么合意的菜色你们随意点,今天理应让我来尽地主之谊的。”
萌宝听罢欢快的心瞬间就跌塌了,不是马上就能吃好吃的了吗?竟然还没点餐。
可桑妮还在气恼小屁孩的话,整个人禁不住来回哆嗦,继而在见到关景鹤温柔绅士的一通关怀后,略微缓过火气,淡笑致谢,“关总太客气了,我们难得能见小飞一面,该我们谢谢关总给机会才是。”
桑苝虽意识到这句话会让矛盾升级,为了看到关景鹤跟桑飞的切实态度,也不想再打太极,而是再推了一把
,“刚才还说问这怎么不坚持去见你妈妈,你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怎么能让二舅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呢?”
“我过得很好!我现在很快乐自在。”潜意词却不敢说出口,正因为比小时候快乐自由得多,才相较之下显得现在的生活弥足珍贵。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争取跟你妈妈见面,你知道她在监狱里生活有多辛苦吗?她从小都没有受过任何委屈,现在生活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我都不敢想象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桑苝甚至有些真情流露的滴出几颗眼泪,桑妮逮住了机会继续游说。
“小飞,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知道家里面的几个舅舅有多担心你吗?就算当我们得知了你在关家落脚后,心里仍旧是不安心的,毕竟你外公在世时再三嘱咐过你,不可以跟关家的人有任何关系,可是,为什么你最后却去了关家。”
关景鹤紧抿嘴唇,对桑妮这小女子有了新的认识,这番话当着关景鹤的面说出口,实在是恨不能让关家的人即刻承认桑飞的血脉,可他就是觉得心里有一股恼在到处乱串。
“这倒让我奇怪了,既然桑飞是你弟弟,为什么在他爸爸妈妈出事的时候,却没有联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呢?”
萌宝稚嫩的质问有更加强烈的效果,也无异于直接将桑飞推向了他不得不面对的困境中。
留还是走,已经不是简单的选择问题了。
“嗨!”桑苝故意长长一叹,“按说这些话说出来真诛心,两家人一直往来密切,其中也不乏联姻的几对璧人,我只是一直听说关兄曾经跟小楠有过一段过往。是真没想到关兄如此仗义,在小楠遇到危难的时候第一个出手相助,我们不在国内又帮不到小飞,看到关兄能够如此仗义,是真的希望如果你就是小飞的爸爸该多好呀!”
这不是在打哈哈,而是在试探关景鹤对二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关汀澈用狠辣的手段巧取豪夺关景鹤在家族企业中的地位,最后又被兄长取缔,这件事成为大家氏族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其中的恩怨却少有人知道详情。
只是桑苝的话又让桑飞眼圈泛红,他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指着鼻子说没爸爸,可越长大,越发现没爸爸的好处就是可以让自己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事到如今非逼着他去承认一个即不喜欢又极其反感的爸爸,他做不到。
但在桑氏父女的再三逼问下,桑飞又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世界,哪怕他不愿意。
“你们不用再三的探问我爸爸到底是谁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这一辈子只要知道桑飞是桑楠的儿子,只是这一点就够了。至于我的爸爸是谁,我只知道那个男人一辈子也没做一件对得起我们母子的事情,事到如今还在监狱里等待减刑减罪,希望有朝一日能重获自由,他不是别人,他叫关汀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