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来了……”
小丫头一声通传,俞永昭一怔,立时站起身来,就想从后门走。
虽然是陪嫁,也有丫头在场,但一个年轻男子在女主人房里,被男主人撞上,总是不太好。
再者,他本来就是帮着沈秀料理事务的,处理的许多事情中,好些就不合适韩骁知道。
现在真不是韩骁对他有印象的好时机。
“阿秀……”
只是不等俞永昭转身,就听脚步声响起,韩骁己经大步进门。
俞永昭只得退开几步,立定站好。
“见过世子爷。”沈秀起身见礼。
俞永昭跟着见礼,却是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韩骁上前抱住沈秀,心有余悸说着:“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让世子爷担心了。”沈秀说着,心里十分欣喜。
虽然总是出事,但出事之后,韩骁总是能马上过来。
“是我的过失。”韩骁说着,确定沈秀还活着的好好的,他才放开。
俞永昭见状,便想趁机跟着音儿离开。
“他是……”
韩骁却注意到俞永昭,不是太监打扮,也不是一般小厮打扮。
而且,这个人他远远见过一回,就在燕王府周围。
“他是我的陪嫁,兄长给我挑的,帮着打理我的嫁妆。”沈秀说着。
她的嫁妆除了固定的钱财首饰,还有铺面,田庄之类的,这些活钱都需要人打理。
沈越给她安排陪嫁,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是兄长的人。”韩骁说着,目光却若有所思。
俞永昭顿时悬起心来,见礼道:“拜见世子爷。”
“起来吧。”韩骁说着,“消息很灵通,这么快就过来了。”
沈秀道:“是我传他进来的,平湖秋月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下人,王总管也吓坏了,许多事情,还要他来料理。”
“原来如此。”韩骁说着,挥手道:“退下吧。”
“是。”俞永昭应着,转身往外走,心里却依然提着一口气。
这么轻松让他挥手走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沈秀亲自奉茶给韩骁,道:“世子爷刚从校场回来,先喝杯茶吧。”
“都这个时候,你还……”韩骁说着,接过茶碗,不自觉得握住沈秀的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该害怕一点的。”
或者在屋里偷偷哭泣,或者害怕的抱住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端茶给她。
“我是挺害怕的,但世子爷来,我就不怕了。”沈秀笑着说,“世子爷一身风尘,还是先洗个脸吧。”
说着,吩咐小丫头打水上来,侍侯韩骁洗脸。
看着韩骁满头大汗,如此急奔而回,她真的不怕了。
“你啊。”韩骁不禁轻叹口气。
小丫头端水上来,沈秀本想亲动手,韩骁却没让,只让小丫头们侍侯。
“听说苏大人带人去追了,可有结果?”沈秀问。
有没有抓到犯人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苏怀玉能不能平安回来。
俞永昭虽然没有明说,她也感觉出来了。
任命苏怀玉这步棋,韩骁好像走错了。
“还没有回报,应该还在追踪中。”韩骁说着,“你不用担心,全身而退对她来说并不难。”
沈秀听得心念一动,韩骁这个口吻,好像也不认为苏怀玉会赢。
既然不觉得苏怀玉能赢,那为什么又派她出战呢。
“好了,别想这些了。”韩骁说着,“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沈秀满心疑惑的看着韩骁。
这个解决,是事情发生后,不得己解决麻烦。
还是,这些麻烦本就在韩骁的控制之中,他本就有意利用这些麻烦?
与此同时,青阳城最好的酒楼里,程放在临窗位子上喝着酒。
虽然是江湖人,他却是讲究的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哪怕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两银子,他也要活的讲究。
“哎哟,这位小哥,好生俏俊啊。”
楼下路过的大娘们,看到楼上的程放,不禁指指点点说着。
程放模样俊美,天生一副桃花眼,眉眼带笑。没有太多的倨傲气场,更像是邻家小帅哥。
帅气的长相,亲切的气质,让他受尽大娘大姐的喜欢,以及各种指指点点。
“姐姐们好啊~~”程放十分亲切的挥挥手。
这种小场面,他都习惯了。
爱热闹,又不喜欢热闹。享受着女人的爱慕,念头一转又觉得很烦。
“小哥叫什么名字啊,在哪里当差?”大胆的妇人,直接搭话询问起来。
程放笑着道:“程放,目前在燕王府当差。”
话语刚落,一个壮汉在程放对面位子上坐下来,道:“程大侠心情很好啊。”
“是啊。”程放笑着说。
眉眼轻笑,更显得轻佻无害。
“这是你的。”壮汉把一个布袋放到桌子上,里面装满了银票。
本以为程放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看起来竟然如此废物。
程放却没有拿,杀人什么的,是他的第二兴趣;人生无趣,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不收钱他一样会杀人,那就不如一边杀人一边拿钱。虽然总有女人乐意给他花钱,但钱嘛,谁嫌多呢。
但是这一回的钱,他还不该拿。
“收钱之后,可以离开了。”壮汉说着。
程放笑着道:“这是要砸我的招牌吗,收钱买命,命还在,就让我拿钱走人,不合规矩。”
“青阳城的规矩,是我主子定的。”壮汉说着,“己经进府两次,只杀了一屋子下人,这种效率,无法胜任。”
程放挑挑眉,更显得气质慵懒,笑着道:“没办法,沈秀生的太漂亮了,我不忍心啊。”
“哼,小白脸,果然难成气侯。”壮汉一脸蔑视。
程放笑而不语,却是抬手做出请的姿态。
壮汉冷哼一声,抬脚离开。
只是刚走到楼梯处,他脚步突然一顿,然后,人头落地。
血淋淋的人头落到地上,顺着楼梯直滚了下去。
端菜欲上楼的小二,看到人头,乍一看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是一声尖叫,菜洒了一地。
“轰”的一声,尸体随之倒下,楼上的客人,也都吓傻了眼,尖叫随之响起。
酒楼瞬时乱了套,尖叫声,碗碟落地的声音,夺门而出的客人,冲向街道,连街上都瞬时零乱起来。
“哈哈哈。”程放放声大笑,托腮看着眼前的混乱,顺道给自己倒一杯酒。
只是吃饭多么无趣,这样才好玩呢。
就在程放一壶酒喝完之时,原本尖叫声不休的酒楼安静下来,连窗下的街道也变得安静下来。
程放低头看了一眼,原本喧闹的街道变得安静了。燕王府侍卫把守街边街尾,领头的赫然是苏怀玉。
“呵,又是你。”程放笑了起来,嘴上说的是轻松,神情却是十分戒备,“上回我有伤在身,让你占了便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怕了你吧。”
舍得寺乍见苏怀玉时,他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的女子,竟然是如此高手。
不过,明显欠缺实战经验,或者说,没有生死博斗的经验。
杀人杀出来的武功,与练功练出来的武功是不同的。
“取你狗命。”苏怀玉一跃而起,拔剑刺来。
在燕王府行凶之后,竟然还敢大模大样的留在青阳城。并且还在酒楼这般热闹的地方,继续制造血案。
大胆至此,根本就是藐视她的存在。
“认真说,你把徐逐叫来,你们夫妻联手,我也许还会有点害怕。”程放笑着说,看似十分轻松,却不禁环顾四周。
要是徐逐真来了,麻烦确实比较大。
再者,没有报酬的相杀,十分没必要。
能省力就省力气,能跑掉,何必拼命。
“我一个人就够了。”苏怀玉说着,手上长剑越是凶险。
程放笑着道:“苏女侠,你真的留不住我。”
就在两人缠斗之时,阳明山死牢山洞里,牢房上下皆是严阵以待。
从初六开始,死牢就不太平,不是有人来劫囚,也不是犯人要逃走。而是关在死牢最深处的沈星楼,开始散发出一股暴燥的气息。
上个月也有这种情况,但苏怀玉过来后,情况就缓合了许多。
但是这个月,己经月中了,苏怀玉依然没有过来。死牢的人,只看守死牢,虽然托人问过苏怀玉没有过来的原由,却没有办法捎话,让苏怀玉必须过来。
“轰!~”
又是一声,好似山洞要崩塌了一般。
虽然虽然寒钢铁链锁着,但是这种气劲,总觉得可以分分钟挣脱。
“苏大人,为什么一直没来啊?”狱卒甲小声说着,“苏大人不是说过,这个约,只要她没死就会来吗?”
“这,谁知道呢。”狱卒乙小声说着,“听说苏大人为了追击程放,但就是追击犯人,抽半天过来,也没什么吧。”
“程放啊,那可是个很难缠的角色。”狱卒甲顿时担心起来,“杀人无数,无恶不作。苏大人一直没来,不会是……来不了吧。”
“没死就会来,死了当然就……”
狱卒一语未完,就听一声震耳声响,顿时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啊,山塌了……”狱卒顿时尖叫起来。
而在死牢最深处,锁链己断,牢门未开,顶部却是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沈星楼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