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华书移民前将拳馆转让给扎昆,经过近十年的经营,拥有了固定的客户,生意还算稳定,这些年来足够支撑自己和素攀上学的教育费用。
近期扎昆一直觉得腹部疼痛,忍无可忍到医院检查,拿到检查报告单,医生给自己的解释让扎昆如同雷击一般:晚期肝癌。
扎昆扶着轮椅离开医生办公室,医生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你的肝部癌细胞已经扩散,做手术和放化疗都已经没有意义,如果住院治疗能减少痛苦,但是费用昂贵,保守寿命三个月到六个月。
扎昆在拳馆附近的的街区花园里坐了两个小时,望着来往的人流发呆。
素攀还有一个月就硕士毕业了,会不会也和眼前的年轻人一样每天忙着上班下班?自从收留了素攀,几乎没有照顾过素攀一天,反而是素攀小小年纪,就一直照顾着牛高马大的自己。
附近有人在发售房传单,给扎昆发了一张,扎昆接了一张,随意看了一眼,忽然心里一动,追问发传单的人售楼处位置,在发传单的小姑娘帮忙下来到了附近的售楼处。
扎昆忍着肝部的疼痛,一身大汗坚持着看完楼盘,舍不得出钱叫出租,转动着轮椅回到拳馆,扎昆刚进门,素攀就迎了上来。
“父亲,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今天没有开馆吗?”素攀今天特地回来通知父亲参加学校的学位仪式时间,同时带着父亲去买套正式新衣服。
在素攀的印象里,父亲自从接手这个拳馆,从没闭馆过,今天闭馆,父亲脸色又这么差,难道生病了?
“攀,你回来了,我去做饭。”扎昆注意到儿子看自己脸色,赶忙费力地转动着轮椅前往厨房。
“爸爸,您身体不舒服吗?今天闭馆是不是去医院了?您身体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啊!您还当我是您儿子吗?”素攀急忙推着父亲向厨房走去。
“爸爸只是肠胃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回来了。”
“爸爸,我今天回来就是想看看您身体可好,还想带您去选套新衣服,半个月后参加我的硕士学位颁布仪式,不超过一个月我就能拿到文凭,就能工作挣钱养您了,您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工作了,好好休息,好不好?”
素攀已经长成了大小伙,身高一米八零,因为长期锻炼,一身适度的肌肉,原先的驼背也消失了,宽肩细腰长腿,一张白净的面庞在金发碧眼的映衬下英俊帅气。
“攀,你已经变成男子汉了,马上拿到硕士学位,我的素攀真优秀!父亲很为你自豪,我的身体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了,也想休息了,我想把这拳馆卖掉,然后买套公寓,这些年拖累了你,一直没有给你一个像样的家。”
扎昆心有愧疚地打量着拳馆已经陈旧了的设施。
“父亲,您可别这么说!当年不是您收留我,我早已死在街上了,是您像亲生父亲一样收留我,照顾我,我没有其他奢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能挣钱回报您。”素攀的眼里含着泪花。
“拳馆您身体不好就不开了,好好休息,我这些天有空就回来照顾您,拳馆您想卖就卖吧!您做什么我都支持您。”素攀蹲在父亲面前,握着父亲粗糙的双手,努力抑制眼珠里的泪花。
“好,攀,听你的。”扎昆微笑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脖颈滑落。
一周后,扎昆转让了拳馆,买了一套公寓,父子俩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家。
参加完素攀的颁布学位仪式,扎昆带着索攀去了一家高级西餐厅吃饭,父子俩喝了点酒,扎昆还叫了豪华专车接送。
扎昆本不该喝酒,但是每日的疼痛实在难熬,一直等到参加完素攀的学位仪式,扎昆终于放下了心里的重担。
素攀早上醒来,发现父亲的身体已近凉了。素攀抱着父亲已经冰冷的身体,从来没有流过泪的素攀嚎啕大哭。
哭累了,素攀整理父亲的遗物,从父亲的抽屉里发现了体检报告和遗嘱,素攀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
素攀连续两天不吃不喝,呆呆地望着十二岁时,丁香给自己和父亲的素描画像,心里思念着遥远的丁香,身边的父亲也悄然离去,连最后的诀别都没有机会。
望着眼前曾经充满父亲笑脸的房屋,素攀觉得无助和孤独,幼年时流浪漂泊的经历再次涌现,自己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素攀的心跌落到了暗黑的深渊。
素攀一直心高气傲,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虽然移民,但依然每天联系的丁香,素攀不知道丧礼该邀请谁,通知了几位父亲曾经的学员,打电话将父亲的遗体送往殡仪馆,信息通知了丁香父亲亡故的消息。
丁香看到索攀的信息,第一时间通知了华书,与素攀视频聊天安慰了大半个晚上,看着素攀逐渐平复心情,才关了电脑睡觉。
华书接到扎昆去世的消息,百感交集,瑞玉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扎昆的突然去世,也让华书感慨生命的无常。
移民美国以后,就再没有回过泰国,自己一生也就扎昆一个好友,十年未见,一别竟是永诀!
为了让瑞玉有很好的照顾,华书请了专业护士24小时看护瑞玉,购买了次日的机票,返回泰国参加扎昆的葬礼。
丁香和华书走出机场,毛毛细雨洒在两人的肩上,没有重归故里的喜悦,却仿佛替他们诉说着淡淡的哀伤。
到了泰国的雨季,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丁香看了看表,时间有点紧张,便吩咐司机开快点,车辆不时溅起的水花引来了几声叫骂,丁香不得不无奈地向路人施礼道歉。
出租车直接开到了素攀告知丁香的墓地,从出租车里下来,丁香便看到了远处素攀一头漂亮的金发,没有打伞,站在墓穴前,旁边有三名男子身着黑衣,默默站在素攀身后。
丁香和华书让出租车等候,表情凝重,各执一把伞走向素攀。
丁香走到素攀身后,没有说话,索攀身穿黑色西装,已经全部淋湿,勾勒出高挑健美的曲线,突然感觉没有雨滴落在脸上,回头一看,丁香和华书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