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兴眼珠子一转,心里觉得不戒和尚常年四处奔波寻找妻子,也着实苦情可怜,也累地仪琳孤苦,当下道:“你女儿既然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自有许多男子喜欢,你又怎地这般心急火燎地招女婿?”
不戒和尚哼哧两声,昂然道:“天下的男子大多坏的流脓,要找一个像我这般一心一意,又武功高强的可万分艰难。”说着斜视着岳兴,道:“我看你小子还行,既有眼光,武功也不弱,比那些所谓的名门子弟要强上不少,既然让我遇上了,当然要为我宝贝女儿抢先预订了,省得你被其他不知所谓的女人勾引了去。”
岳兴心中哂然一笑,不再接着话题,话音一转,道:“你女儿当真十分漂亮可爱?”
不戒和尚嗤笑两声,昂首挺胸,神情甚为得意,道:“那是当然,她有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爹爹,又有貌美如花的妈妈,自然是秀丽绝伦。“说话间,肥硕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宠爱之色。
岳兴心底叹息,道:“你女儿多大啦?”
不戒和尚一怔,蒲扇大手挠了挠脑袋,颇为苦闷道:“唔,大约十三,亦或者是十四岁了吧。”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嚎啕大哭起来:“我的琳儿,我都许久没有抱过我的琳儿了。”
岳兴听他真情流露,哭喊中甚是心酸悲苦,不由也心底一酸,出言安慰道:“眼下已经到了大同府,恒山也不远了,不消两日你便可见到女儿啦。”
他这番话漏洞百出,不戒和尚从未跟他说过女儿在恒山之上,他又如何得知?只是不戒和尚思女心切,对岳兴的话竟充耳不闻,倏地站起身子,拔腿往外而去。
岳兴一惊之下,连忙抓住他的宽大袖子。不戒和尚猛然回头,声色俱厉说道:“你要做甚,为何阻止我去见女儿,别说你还没成为我的女婿,即便你成了我的女婿,我也是什么时候想见女儿就见我女儿,你也阻止不得的。”
岳兴哭笑不得,耐着性子道:“你既然这般疼爱你的女儿,为何不留下陪伴她呢?想来你若能日夜伴着她,她一定极是欢喜的。”
不戒和尚愣了愣,脸上露出黯然萧索之色,放眼望去,只见天地间一片苍茫,又记起这许多年来天南海北的四处奔波,形单影只,心中酸涩无比,长叹一口气,道:“我要去寻琳儿的妈妈的,一日寻不到她,我一日便不能停下,终有一日,终会找到她,那时我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琳儿会更高兴的。”
岳兴心中对不戒隐隐有些钦佩,此人看似疯癫,实则至情至性,敢爱敢恨,心中也十分希望他们一家能够团圆,便道:“你妻子失踪了吗?为何你要天南地北地寻她?”
不戒和尚凶厉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温柔之色,炯炯有神的眸子里带着些许追忆,轻声道:“琳儿的妈妈原本是个尼姑,我爱上她之后便出家做了和尚,和尚配尼姑岂非是绝配吗!只不过后来一次我多看了一个漂亮女人两眼,她便一气之下躲开我,让我再也找不着。其实在我心里,天底下再美貌的女子又怎么及得上她呢,若让我能找到她,我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永远都只看她。”
岳兴微微动容,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不戒和尚虽然并非玉面郎君,但用情却极为专一,远胜世人太多。他那妻子行事也是太过偏激,若换一个寻常女子,有这么一个一心爱护她的丈夫,只会恨不得好好去怜爱他,两厢厮守,又怎会故意躲避,两不相见。
“你真的走了许多地方,也没有找到你妻子吗?”岳兴心知仪琳的妈妈此刻正在恒山之上,但是因她脾气太过古怪,却不敢断定能够帮不戒与妻女团圆,当下一面思索对策,一面引着不戒的话语。
不戒和尚铜铃般的眼睛一瞪,情绪变地激动起来,扯着衣袖,大声道:“那还有假!五湖四海之地,我哪里没去过?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怒目圆睁,大有吃人虎豹的威风。
岳兴也不怕他暴怒之下伤人,换上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慢慢说道:“你在外之时可曾思念你的女儿吗?”
不戒和尚大脑袋重重点了两下,不解地看着岳兴,道:“自然思念的紧,琳儿从小就乖巧可爱,小小的人儿既聪明又漂亮,我怎能不想她?我多想天天把她架在脖子上,陪她嬉戏玩耍,听她脆生生地叫我‘爹爹’,呜呜……”不戒和尚又悲从心来,双眼朦胧,放声大哭起来。
岳兴拍了拍不戒的肩膀,叹息一声道:“为人父母者,无不对儿女牵肠挂肚。你一个洒脱的男子汉尚且如此,你女儿的妈妈岂不是更加牵挂女儿?”
不戒哭声骤然停止,眼中露出异彩,盯着岳兴,神色逐渐变地兴奋起来,却仍有犹疑地道:“你是说……”
岳兴心知不戒和尚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只是一时不敢相信,当即又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妻子既然要躲避着你,那肯定就会躲在一个你最想不到的地方。这些年,你东奔西走,搜遍了天下,但是怕仍有一个地方你未曾搜寻过吧?”说完,大有深意地看着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凝眉思忖着,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倏地大手啪地拍在锃亮的脑袋上,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随即看向岳兴,满脸感激地说道:“小子还是你聪明,不过你是要做我女婿的,我也就不用给你道谢了。”
岳兴心中偷笑,脸上却装出迷茫之色,懵懂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啦?”
不戒和尚心情大好,欢快地拍拍手,而后插在腰上,极目望着北方隐约的山峦,道:“她一定是在恒山上啦,我找遍了三山四岳,五湖四海,也没发现她的一丝踪迹,可是却从没有在恒山之上寻找过。她肯定是藏身于此,又能躲开我,又能时时陪着琳儿,岂非是一举两得吗?”
岳兴装成了然,对不戒连连道喜,过了一会忽然脸色一垮,道:“纵然你知晓了她藏身恒山,但恒山这么大,她若有心躲着你,你也无计可施,决计难以找到的。”
不戒和尚一怔,也变地苦恼起来,不住地骚挠着光头,目露急切,却又想不出好的办法,焦躁之下嚯地一掌拍在身前的石桌上,半尺来厚的坚硬石桌顿时四分五裂,看地岳兴心中一凛,咂舌不已,心忖这大和尚果然内功深厚,比之岳不群怕也是要高出三分。
当下眼珠一转,低声对不戒和尚连说带比划一阵子,不戒和尚仰天大笑,不住地拍着岳兴的肩膀,嘴里直呼:“好女婿,好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