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风却是不知,他回来之后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决定,全部都落入罗华亭和罗祥的眼中。
罗华亭一边看着,一边在暗暗点头。
恰好此时,罗江文也被罗风的举动彻底惹怒,顿时咆哮道:“好,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迂腐书生,既然这么胡乱猜测,血口喷人,那我也不再和你讲丝毫情面。一个时辰,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将这房子让出,给我滚得远远的!罗贵,给我开始算时间!”
罗江文这一番话,又让周围一阵骚动。
限定一个时辰搬家,这也太过为难罗风和叶贞两人了。
再加罗风之前抖出周子山对叶贞的图谋之事,围观的族人们,心中便大都清楚了,看来,此事果然如罗风所言,乃是罗江文父子设计逼迫罗风搬家。
那刘铁柱先喊了起来:“罗风,实在不行,先将东西搬到我家院子,在我家先住两日也行,只可惜我家太小了,爹,你说对么?”
刘达大叔也点头道:“对,罗风,先搬我家吧,我和铁柱来帮你搬家!”
顿时,族人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喊道:“罗风、叶贞,别怕,我们都来帮你们搬家。”
一时,院子里沸腾了。
便在此时,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大家且慢!”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声音所发的方向。
罗华亭分开人群,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来到场中。
罗祥亦步亦趋,紧跟罗华亭身边。
罗华亭乃是罗家大药房的掌柜,和罗家高层关系极为密切,在家族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众人大都认识他。
便连那罗江文父子,也不敢得罪罗华亭,看见罗华亭来了,他们连忙上来见礼。
冷冷地看了一眼罗江文,罗华亭没有理睬他们,只是径直来到罗风面前,笑着拱手道:“罗风先生你好,鄙人罗家大药房掌柜罗华亭。”
能用“先生”两字称呼罗风,足见罗华亭对罗风的重视之意。
罗风虽然先前心中恼怒那店小二的蛮横无理,也气罗家大药房店大欺客,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客气了,罗风自然不会再冷眼相对,于是也拱手道:“不敢当这先生的尊称,在下区区一童生罢了,况且掌柜是罗家的族人,和我本是同族,无需如此客气。不知罗掌柜来我家,所为何事?”
罗华亭笑了笑,似乎对罗风的表现愈发满意,从掏出怀中一个瓷瓶道:“即为同族,那我就托大叫一声贤侄好了,不知这瓶清热露,是否当真是贤侄亲手创造?”
罗风脸色顿时一沉,不悦道:“当然是我自己创造,你们还真怀疑我是偷的?若是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创造一瓶!”
罗华亭连忙笑着摇手道:“不敢、不敢,鄙人只是确认一下而已。其实这次鄙人过来,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好教贤侄得知,方才,鄙人店铺中的那个胡作非为的小二,竟然敢仗着店大欺客,已被我一怒之下解聘了。”
这下,罗风倒是真的吃惊了。
他看看边上的账房罗祥,倒是信了几分。
毕竟,方才那账房,可确实是当着罗风的面,呵斥了那店小二。
这时,罗华亭又微微一示意,罗祥早就领会其意,连忙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罗风。
罗华亭又道:“按照贤侄所创造的药液,药店原定的回收价值,本是纹银一两有余,所以现在奉上纹银十两,抵那方才不足之资,还请贤侄收下。”
心中一愣,罗风对这罗华亭,又刮目相看几分,这价格,才是公道合理的价格,甚至比方才第二家药房的回收价格,还要高了几分。
略一思索,罗风伸手接下这十两银子,道:“如此,在下却之不恭。”
这本就是罗风应得的,再加上罗风面临搬家窘境,确实也需要银子,自然不再矫情。
看到罗风收下第一笔银子,罗华亭暗松一口气,又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紫金,亲自递给罗风道:“方才只是贤侄应得的药资,这里是二两紫金,权当鄙药房的赔礼道歉之意,还望贤侄不要计较鄙人御下不严之过。”
看到这里,周围围观之人,顿时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二两紫金,便是等价于两百两白银。
这是好大的一笔财富,而罗华亭只是拿来作为赔礼道歉,足可看出他的诚意。
罗风这次可真的惊讶了。
要知道,罗华亭可不只是一介商贾而已,他平日所交往的,不是族中权势之人,就是各类丹药学士。
以他如此尊贵的身份,却对罗风尊敬异常,客气至极,只看这态度,价值就远在两百两纹银之上。
恰好,罗华亭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罗江文的方向,罗风便知道,罗华亭所为何意。
原来,罗华亭是想借这机会,帮他渡过眼前危机。
这么一想,罗风对于罗华亭的好感,便是大增。
但虽然如此,罗风却也吃不准罗华亭的真正意思,毕竟他对罗华亭了解不深。
紫金固然诱人,也可解了罗风眼前的困局,但罗风考虑的是更长远之事。
罗风可不想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况且,做人,自然要有原则。
书生,也要有书生的原则。
有些原则,决不可破!
如此一想,罗风毫不犹豫拒绝道:“既然掌柜如此客气,那罗风就厚颜叫一声罗叔了。罗叔的好意,罗风心领,可那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十两银子,本是小侄所得之物,我自然收下。但这赔礼道歉的钱财,我看就不必了,有罗叔如此心意,已然足矣。君子爱财,但也要取之有道。非我可得之财,我丝毫不取!谢过罗叔了!”
罗风这番话,说得铿然有声,大气凛然。
确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罗风穷则穷亦,该取之财,自然要取,如那十两纹银。
不该得之物,丝毫不取,如那二两紫金。
人,便是要有这骨气!
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
顿时,周围又是一片嗡嗡作响。
众人议论纷纷,有想不通罗风此举的,但更多的都是在轻声夸奖罗风。
独臂的罗永,甚至包括叶贞,他们看着罗风之时,眼中也都是赞许认可之意。
这又让他们不免生出一种错觉,这还是原先的罗风么?
这还是原先别人眼中的傻书生,迂腐书生么?
或许,在不明事理的人眼中,这依旧是傻,依旧是迂腐,但凡是明事理的人眼中,只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一个铁骨铮铮的硬书生!”
就连罗华亭,再次看向罗风,眼中也都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之色,兼带一丝发自心底的尊敬。
诚心诚意地向罗风鞠躬行礼之后,罗华亭收回了二两紫金,惭愧地说道:“贤侄不仅大才,更是有大德之人,为叔诚心受教了!”
罗风心中苦笑,也并非完全如罗华亭想的这样,罗风只是多考虑了一些问题,不想收下来意不明的钱财而已。
于是他连忙回礼道:“哪里,哪里,小侄只是自幼读书,算是个文化人,自然懂得这些粗浅的为人道理而已。”
罗华亭又奇怪道:“方才,为叔在底下听闻,昨日书院考试,贤侄竟然未被录取,实在让为叔心中惊讶,以贤侄这等大才大德,莫说林湖镇书院,便是进那古林县书院,也是绰绰有余,难不成,一向以眼光卓越目光长远而著称的书院教授学正们,竟有如此大的失误,错失贤侄这等大才?”
罗风苦笑道:“唉,我也不知为何会进不了书院。或许,是我和书院无缘吧。”
罗华亭又道:“那贤侄接下去,可有何种打算?”
罗风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想过,先搬了这家,容后再细想吧。”
罗华亭连忙诚挚地说道:“贤侄若是暂无高就之处,为叔愿意邀请贤侄,为罗家大药房的客座学士,每月俸禄二十两纹银,并无其他要求,也无需来药房当班,只求贤侄日后能将创造的各种药液、药丸,优先卖给我罗家大药房,我罗家大药房,定然不低于其他药房的回收价格,回收贤侄创造的药液药丸,不知,我罗家大药房是否有这荣幸?”
罗华亭这话,再次让周围围观族人,齐声惊叹起来。
罗家大药房的客座学士,无不都是秀才级别以上的学士才能担任,没想到,罗华亭居然邀请罗风这一介小小童生,成为罗家大药房的客座学士,这也算是一个殊荣了。
罗华亭这话,也让罗风微微吃了一惊。
罗风仔细看去,罗华亭满目都是诚挚之意,似乎并无他意。
这让罗风有些心动了。
这可和之前,罗华亭平白无故地送二百两纹银不同,罗风若是答应罗华亭,日后成了罗家大药房的客座学士,双方最多也只是主客之间关系,罗风真要赚钱,也还是要靠自身努力赚取,双方各取其利罢了。
但是,让罗风更加心动的,是更深层次的意义。
这次,罗风算是和周子山彻底摊牌了,但周子山乃是周家家主之子,自身更是古林县书院的学子,罗风一介小小童生,要和周子山对抗,自然是危险重重。
如果罗风能成为罗家大药房的客座学士,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周子山若是要再动罗风,必然得好好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罗风顿时明了罗华亭的用意。
或许,罗华亭正有此意,借着家族和药房的名头,巩固罗风的地位,让周家子弟不敢对罗风妄动心思。
如此一想,罗风再次看向罗华亭的目光中,便有了几分感激之意。
巧的是,罗华亭的目光中,也同样有这种你知我知的默契含义。
于是罗风拱手道:“既然如此,小侄若再推辞,当真是辜负了罗叔的一番好意。”
罗华亭顿时笑逐颜开,道:“哪里哪里,贤侄能屈才就职,实在是我罗家大药房的荣幸。贤侄只管放心,修炼一途,也并不都是在书院就行,若是书院当真有眼无珠,不识贤侄大才。我愿向家族大力举荐贤侄,说不得,得了家族重视,再加上贤侄天赋卓越,日后成就,也并不在书院之下。”
罗风连忙谢道:“如此,那就要先谢过罗叔了。”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停在了罗风的家门口。
片刻之后,两名书院衙役打扮的武者,进了罗风的家门,其中一位高声问道:“请问,这里可是罗风罗学士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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