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陆淮带回来后, 阮乔就这么在这座名为缥缈峰的山上的宫殿住了下来。
她倒是想过离开,在陆淮没在的时候,她有试过去外头, 却连这座宫殿都走不出去,刚走到廊檐下就被一层无形的结界给困住。
陆淮布下的结界哪怕是没有失去修为前的她也无法打开, 她就难免有些急了,她既然连痛觉都可以和陆淮分享,为什么陆淮的一点儿神都没有被她继承到?
否则他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说实话, 阮乔现在也不知道陆淮的心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他将她困在这座山上不让她离开,也会给她送饭,陪她一起吃饭,偶尔兴致好的时候还会拉她一起下棋。
晚上的时候, 两人也是睡的一张床,阮乔也怕再擦枪走火, 越来越牵扯不清,但陆淮的宫殿就这么一张床,她倒是想睡地上,陆淮没让。
但除此以外, 陆淮也没有再对她做什么, 两人界限分明,相敬如宾, 生活日常就很枯燥又平凡, 就像是普通凡人一样生活着。
他也并不会跟她说什么话,但也不会故意不理她,只是往往是她同他说话,他才会简短地回答几句。
他的态度若即若离, 不冷不热,阮乔也无从揣测他对她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不过,鉴于前几个世界的经验,阮乔觉得他可能还是喜欢她,或许正是没有心,所以连恨她都不会,爱也谈不上,就是因为以前的记忆还有些喜欢的感觉,加上夫妻的名分也还在,便将她困在了身边。
但就算是这样,也很出乎她的意料,他连心都没,在原著,只有书中女主才能牵动他的情绪。
更奇怪的是住在山上这几日,明明生活应该是枯燥乏味的,但她却并不觉得很难熬,山上风景秀雅,陆淮长得也很仙风道骨极其养眼,她反而有种过得惬意轻松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来完成任务的,说不定还会产生一种就这么和他过下去也挺好的感觉。
但她现在还是更想离开的,对他的好感也并不深,但她若是离开,这具身体就会死亡,那和她的性命绑在了一起的陆淮也会死。
她就得先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相信药王谷谷中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怎么才能走得出这个被设下结界的宫殿?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这一天缥缈峰外却上来了一个人,并不是陆淮,而是巫山剑门的一个男弟子,他是来送什么东西给陆淮的,不过陆淮此时并不在缥缈峰。
结界显然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阻碍,他连结界都没有发现。
在他将东西放进陆淮的书房,正要走出结界的时候,阮乔忍不住走出来,开口叫住他。
男弟子转头就看见一个明艳动人的红衣女,不由愣了下:“姑娘是……”
“我是新来的。”阮乔对他一笑,道,“这太大,我迷了路,能麻烦你带我出去吗?”
看着女楚楚动人的笑,男弟子不禁红了脸,道:“好、好的。”
阮乔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见他顺利出了结界,更加确信结界果然是不阻碍剑门中人的,正要跟在他身后混出去。
就在这时,腰上却忽然多一只手将她搂住了,她心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一侧头就看见凭空出现的陆淮,他的侧颜精致冷漠,哪怕没有看她,她也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被他冷冷看着的压迫感。
男弟子察觉到什么,转头就看见一身玄色衣袍的宗主,愣了下,忙俯身行礼:“见过宗主。”
陆淮不言,俯视着台阶下的男弟子。
阮乔感觉出来了陆淮好像有些生气,像是吃醋?
行完礼后,男弟子久久没听到什么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这一看就吓跳,才注意到从来不近女色的宗主竟然搂着那个极其貌美的女,他实在忍不住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新来的师妹吗?”
陆淮看一眼阮乔。
阮乔没说话,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可她也只是想离开这而已。
陆淮收回目光,淡声道:“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男弟子愕然地瞪大眼,正要看向忽然冒出来的宗主夫人,就又听见宗主道:“日后没有传召不得上山。”
紧接着,男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送到了缥缈峰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过会儿反应过来,随手抓住一个弟子就忍不住激动地道:“宗、宗主娶一个凡人为妻,你还不知道吧?”
路过的弟子:“……”
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
阮乔自然不知道宗主娶妻的流言在外头的剑门传得有多快,她倍感压地跟着陆淮回到了宫殿。
陆淮都当着外人承认她是他的妻子,说他心不喜欢她,她都说服不自己。
她觉得这样不清不楚地继续下去不行。
她决定和陆淮好好谈一谈,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寻找一个妥的解决办法。
她跟进去的时候,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陆淮却已经在窗前的石床上坐下,长袖一拂,石床中间便出现一个棋盘。
他侧头看向她,神色平淡,倒也看不出什么怒意。
阮乔:“……”
他这又是来陪她下棋的?
他就没有点儿别的娱乐吗?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见他没有提起她想偷跑的事情,她松了口气,走了过去,在石床的另一边坐下。
在下棋的时候,她就努力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或许是她的表现太明显,倒是对面的陆淮看她一眼,先开口,淡声问她:“你想说什么?”
阮乔抿了抿唇,看看他的神色,他的脸上还是没表情,也就猜不透他的心思,让人心七上八下的,她深吸口气,才缓缓道:“我在想,我总不能一直像这样住在你这吧?”
陆淮看着她,没说话。
在开口后,后面的话也就更容易说出口了,她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十年前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我也很愧疚,如果你需什么补偿都可以提出来。”
陆淮还是没说话,但是手的棋子却迟迟未动。
阮乔试探着继续道:“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会尽量做到的,至于那颗心……”在他骤然冷下的眼神,她的语气顿了下,声音小些,“我也可以还给你,只是我们不应该像这样在一起,毕竟……”你就不会心存芥蒂的吗?
就在她试图说服他的时候,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面无表情听着的陆淮却忽然笑,这还是她在和他逢后他第一次对她笑。
他的脸是神颜,笑起来自然也吸引人,只是因为失去了心,哪怕面对她时还有些微情绪,他的笑也依旧显得很冰冷如石头。
让她有一种他在嘲讽她的感觉。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却缓缓抬起手,放在了心口处,她似有预感,还来不及阻止,下一刻他的手就已经如一柄刀般锋锐地捅进他自己的胸膛。
而与此同时,阮乔也感觉到心口骤然一疼,连气都喘不上来,她的脸色都瞬间白了,随着他的手越来越深入心脏,她所感知到的疼痛也更剧烈。
在他伸手握住他的心脏时,阮乔就有一种仿佛自己的心也被人紧紧攥住的感觉,呼吸不上来,她疼得弯下腰,棋盘也被她不小心给掀翻了。
就在她疼得快受不的时候,陆淮将手取出来,她也有一种仿佛活了过来的感觉,脸色如纸,薄汗湿了衣裳,而他的脸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毫无气抵抗的她拉入了怀,她跌坐在了他的腿上,猝不及防地对上他那双幽深平静的眼眸,心头一悸,心尖有一种莫名的抽疼感,就好像方才的疼痛还尚未完全褪去似的。
“你现在所忍受的还不如我初的万分一。”陆淮的语气微顿,手指拂过她眼角的泪珠,低头看着她的脸,距离近得暧昧,声音低哑,“你想怎么还?”
阮乔愣住,现在才意识到她说的那句话说得太轻易,而他所受的伤害却是难以偿还的,她看着他,心情很复杂,身在剧情,难以仅仅将他成纸片人看待。
“我……不知道。”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语气有些虚。
陆淮低眸看着怀的女,眸底神色晦暗不明,但语气却明显淡漠:“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喜欢你?”
阮乔愣住,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双原本毫无情绪的眼里有恨意。
他是恨她的,这个认知令她心底一震。
就在这时,他逼近她,望进她的眼底,一字字地冷冷道:“是你先骗我的,那就得继续骗下去,这不是你很擅长的么?”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她的长发落在了他的手腕处,他看向她的那双眼眸似乎有一瞬的猩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还来不及细看,却听见他略带冷嘲地道:“还是你说的偿还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阮乔有些愕然。
他的意思是想要她继续像在凡间一样装作喜欢他的样子欺骗他么,将她困在他身边就是为报复她,在他眼里,她是不喜欢他的,那让她装作喜欢他的样子待在他身边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大概是名门正派出身,他的报复方式也如此手段温和么?
阮乔有些怀疑事情并不是她猜测的这样,但方才那样心脏那剧烈的痛又令她有几分清醒,觉得自己不该还自作多情,毕竟陆淮的确没有理由在被她这样伤害过还喜欢她的。
她沉默很久,问:“若是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
陆淮眸光幽深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淡声道:“到我满意为止。”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俯身吻住她,她下意识退下,但想到他的话,迟疑着拉住了他的衣角,仰起头回应他。
不管他是不是真觉得将她困在身边就是一种报复,还是对她还有情意,她只能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哄他打开结界。
但她没有注意到,陆淮在低头吻她时,原本冰冷的眼眸逐渐柔和下来,透出几分仿似温柔似水的况味,手指轻轻拂过女的长发,就像是抚摸什么易碎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