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原放跑了那只鸟,不久又在草丛里遇到一只兔子,可是他枪法太臭,浪费了两发子弹,连兔子毛都没碰到,最终马原带回家的只是几只青蛙和十几只蚂蚱和一大捆野菜。母亲、姐姐和妹妹已经睡醒了,没精打采地躺在炕上。马原在院子里收拾干净几只青蛙,然后走进屋子,把剥了皮,去除内脏的青蛙连同蚂蚱、洗过的野菜扔进锅里,用水熬煮。野菜汤熬煮好了,一家人端着碗顾不上烫嘴,狼吞虎咽地把一大锅野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蚂蚱、青蛙统统进了肚子,好歹算有了精神。趁着搜粮队在别人家翻箱倒柜,马原挖出埋在菜园子的半袋子洋芋,带着这次穿越意外出现的一千发子弹,以及家里的锅碗瓢盆、被褥来到次位面,随后又将母亲、姐姐和妹妹送过去。
次位面没有搜粮队,她们在这里可以享用那半口袋洋芋。见识了马原手里的那把手枪,李玉兰和春芳安下心来,即使吃光了洋芋,也不用担心挨饿,马原可以用那把枪打到野兽。两个人对马原变戏法似地把她们弄到这里,她们知道了马原是如何得到的那个神奇的手镯,认为这完全是上天的安排,至于小菊,还只有六岁,这个年纪,吃饱了肚子,她就被草丛里的蝴蝶、蚂蚱吸引去了,要不是春芳及时把她抱回来,说不定她会跟着蝴蝶一直跑进草丛深处。
要防止野兽的攻击,还要遮风避雨,首先要解决的是居住问题。这个问题难住了所有人,没有人有建造房屋的经验,这个时候大家想到了顶梁柱马大奎,要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在身边,用不了几天就能就地取材搭建起一座宽敞的房屋。李玉兰年轻的时候住过地窨子,既然没法子建造土坯房或者木屋,那就只好住地窨子了。在远离河岸的地方,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用镰刀割掉杂草,清理出来五平方米的地方,李玉兰、春芳、马原三个人一人一把铁锹,奋力挖掘土坑。泥土里带着草根,挖得很吃力,留出向阳的一面,土坑其余三面用挖出的泥土围上,人站在土堆上用力踩踏,将土堆踏实了,踏实一层,再向上堆一层土,再踏实,如此反复。不停歇地干了几个小时,终于挖出一米深的土坑,从三面围住土坑的土堆也有一米多高,只需在土堆上搭上几层粗树枝,铺上茅草,在茅草上铺厚厚一层烂泥,地窨子内外被太阳晒干了,就能居住了。
马原背着一捆麻绳钻进草地,地窨子距离森林大概五六里地,草丛里蚊虫很厚,马原在裸露的皮肤上涂了一层烂泥,避免了蚊虫的叮咬。母亲、姐姐、妹妹就在身后,父亲不在,现在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了能够吃饱肚子,主位面的家不能回了,今天夜里,他必须让亲人们住上地窨子。走到距离森林不到二里地的地方,马原忽然听到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声音。风把动物身上发出的腥臭气息送进他的鼻子,他意识到了危险,猛然掏出手枪和伞兵刀。随着野草的倒伏,一头体型硕大的狼出现在马原面前,狼用凶残、贪婪的目光盯住马原,口水顺着狼的吐出嘴巴的舌头尖滴答流淌。狼作势扑向马原的瞬间,马原手里的枪打响了,几步距离,子弹准确地击中了狼的脑袋。那头狼刚倒在血泊中,马原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他猛然转身,一个黑影从空中扑下来,马原急忙蹲下身体,与此同时伞兵刀奋力向上挥出去,锋利的刀刃刺进狼的腹部,随着狼身体的前仆,狼的腹部至肛门被利刃豁开长长的伤口,肠子冒了出来,狼哀号一声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马原用绳子把两头狼拖到地窨子前,交给母亲和姐姐,让他们拾掇,马原对李玉兰说,要回去取门板和水缸,说罢,打开戴在手腕上那个手镯的盖子,露出蓝宝石,回到了主位面的家中。虽然跟母亲说回来取门板和水缸,其实马原的真实想法是带几个村民去那边。村子里的人都在忍饥挨饿,树皮、野菜……能吃的东西差不多都吃光了,村子里已经饿死了十几个人,都是身体羸弱的老人孩子。即便没有打到两头狼,那边还有吃不进的野菜,不管怎么说次位面都比主位面强百倍。他选定的第一个目标是张秀秀,张秀秀是姐姐春芳在队小学读书时的同学,张秀秀的娘几年前得了一场重病死了,她爹找了一个带着八岁男孩的寡妇,张秀秀的后娘对她十分刻薄,她爹也不怎么理会她,任凭那个寡妇百般虐待她。去年春天,张秀秀嫁给了许木匠,许木匠整整比她大了十岁,还是一个瘸子,要不是急着摆脱后娘的欺凌,张秀秀是决不肯嫁给许木匠的。
今天上午搜粮队把许木匠家最后十几斤米带走了,也带走了张秀秀最后一点希望。或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一个尝遍了人间苦难的人得到解脱,搜粮队前脚离开许家,张秀秀后脚就钻进了村外土路旁的窝棚里,她躺在窝棚里破烂的席子上,闭着眼等待死神将自己带走。或许是命不该绝,这个时候马原出现在窝棚前,马原将张秀秀带到了次位面,当晚许木匠也被马原接过来。马原接连将张秀秀和许木匠带到次位面,他也得到了手镯的奖赏,他先后在主位面的家中找到一支春田步枪,一千发子弹,以及一套木工工具,一张渔网。
许木匠来到次位面的第三天上午,背着帆布口袋,里面装着木工工具,许木匠一瘸一拐地跟在马原身后,两个人穿过草地,来到森林边缘。两个人用钢锯锯倒十几株高大、粗壮的树木,许木匠用那些木工工具将树木变成一块块木板,然后将一块块木板搬运到地窨子附近。搬运木板的行动动用了除李玉兰和小菊之外所有的人力,花费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众人协助许木匠用那些木板搭建成两座坚固、宽敞的木屋。一座木屋供马家居住,另一座木屋则成为许木匠和张秀秀的新居。两座木屋周围都围上了粗树枝制作的篱笆墙,防止野兽的入侵。
昨天夜里,马原从主位面送过来十五户人家,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七十三人。这次穿越,马原得到了十支M1式加兰德步枪,一万发子弹。洋芋和狼肉已经吃光了,不过马原和许木匠在沼泽地里弄回许多鸟蛋,还打死六七只野鸭,三只叫不出名字的水禽。这些人穿越过来,喝到了久违的肉汤。在这些穿越者眼里,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到处都是吃的东西。草地里的蚂蚱、青蛙,沼泽地里的鸟蛋,水禽,河里的鱼虾……
男人们使用渔网到河里捕鱼,小孩子和女人就在草地里抓蚂蚱、青蛙、挖野菜。那条河里鱼很多,男人们只需将渔网张开、固定在浅水处,几个小时后把鱼网拽上来,就能收获数十斤鱼。每天都能吃到肉,没过几天被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大人、孩子就恢复了气色。锅碗瓢盆等日用品以及家具,当初这些人过来的时候就被马原顺便带过来了,所以这些东西都不缺。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居住的房屋。十五户人家并没有建造木屋,木屋费事不说,还漏雨,他们在主位面住惯了土坯房,在这里也打算建造冬暖夏凉的土坯房。十七户居民互相协作,每一座土坯房都是全体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
穿越众中有一位中年男子名叫刘涛,刘涛曾经是省里一所大学的教师,因大跃进时背地里发过牢骚,那些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领导耳朵里,于是被划分为右派,两个月前刘涛被下放到乾县下洼子大队。这个时期还没有开始文化大革命,类似刘涛这种右派被定性为可以改造的一类人,他们的处境还不算太坏,只是离开了省城相对优越的工作、生活环境,来到偏僻的农村协助大队干部开展工作。由于刘涛平时就住在村民家里,所以那个夜晚刘涛借了那户村民的光,成为穿越众的一员。
刘涛有学识,待人诚恳、热情,很快就成为穿越众的主心骨,而且他还是一名党员,所以被众人公推为大队书记。在建造房屋这项工作中,刘书记的组织才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将四十多个有劳动能力的人分成三组,一组由许木匠带领制作土坯,一组由自己带领在河里捕鱼,到沼泽地里捕获禽鸟,寻找鸟蛋。第三组由李玉兰带领,负责烧水做饭。
马原没有参加任何一组,刘涛让他回到主位面继续向这里输送人口,刘涛叮嘱马原,送过来的人一定要挑选老实、本分的村民,偷奸耍滑之辈绝对不能弄过来。马原对刘涛十分钦佩,心甘情愿接受他的领导。马原隔三差五就回去一趟,不到十天,仅有一百多户的下洼子大队就被他差不多搬空了。除了搜粮队队员以及大队干部,其余村民都被带到了次位面。
主位面下洼子大队社员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走了个干干净净,由于马原事情做得十分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大队书记只以为社员们受不了饥饿的煎熬,拖家带口悄悄离开村子,到外面逃荒去了。这件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大队书记只得硬着头皮上报,结果公社派了工作组来到下洼子大队,挨家挨户走了一遍,几天后,下洼子大队书记、队长、主任被免职,从其他几个大队迁来数十户社员,落户下洼子大队,不久又调来几个干部开展大队工作。(未完待续)